“你……你……!”由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方惜弱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瞠目结舌:“你刚才是在骂我?”
“如果‘草’对你来说是一个喜闻乐见的词语,那我就是在夸你!”花千树语速缓慢,但字字如刀似剑:
“但我要纠正你一下,我这里说的动词‘草’,对你来说,应该是你平时很难听到、但却是那种最猛烈最无情的‘草’!我还要对你讲,假如这个时候,你是在我身边,我会先狠狠地给你两个大耳光,然后扒下你的裤子,再用皮鞭狠狠地把你的屁股抽个稀巴烂,教你懂得什么叫作‘口德’!最后,我还要免费附赠一句我对你的个人观感,你就是一个欠‘草’的货!顺便说一句,你不用春心荡漾,因为我不会碰你,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接触到我身上的任何一处!你只配享用啤酒瓶的待遇,如果表现好的话,我可以考虑送你一筐苦瓜!”
“你……你这个浑蛋!”方惜弱气得浑身发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疯掉:“你……你有种别走,我马上过来找你……喂,花千树,花千树……混蛋,居然敢挂我电话,姑奶奶今天骂不死你!”
按下回拨键的时候,方惜弱的嘴唇都在哆嗦,手更是抖得都要拿不住电话。太气人了,什么烂玩意儿,一个小城市来的小屁孩,充其量不过一混子,刚来锦城,地皮都还没踩热,就敢在电话里面对自己破口大骂,还竭尽侮辱之能事。如果这个场子不找回来,她方惜弱这些年不是白混了。
但是不管她怎么打,电话里始终传来的是冰冷的一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浑蛋,还敢拉我黑名单!”从未有过的屈辱让方惜弱简直抓狂到想要撞墙:“花千树,你好,你好……我算是记住你了!”
实在是想不通,方惜弱咬牙切齿地拿起电话,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刚刚响过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喂,表姐,接到我朋友了吗?”
“许士民,你个混账王八蛋!”方惜弱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你交的朋友都是一些什么狗屁烂人啊,简直就是地痞流氓臭无赖……”
……
花千树说完那番极其恶毒、堪比诅咒的话,毫不犹豫地抢先挂断。要想给人添堵,那就得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抢先把对方反击的路径全都堵死。这样,那个自以为是、却被他狠狠踩了一脚的方惜弱,无处宣泄的郁闷没准会让她这个月的大姨妈失调,哈哈哈……
不过,这一来自己的气倒是顺了,可接下来的形势却变得异常严峻。来前还哄母亲说是到锦城来发传单,但是现在……估计去收废报纸都没戏了。
天有不测风云呐,以前本来最有把握的食宿、工作,现在统统都成了问题。而且,自己身上只剩了120块钱。
这是冲动的代价吗?NO,NO,NO,母亲的尊严是任何东西都不能用来交换的神圣!
“MD,拼了,我还不信了,残疾的乞丐要饭都能活下来,我一个有手有脚的祖国未来栋梁,身上还有120块的创业基金,我就能在锦城饿死!”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花千树这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而自己还没有吃午饭。
车站的盒饭已经过了饭点,如果想要吃东西,只能在这里的小卖部买方便面,或者就是饼干之类的零食。花千树进去溜了一圈,找来找去就没有5块钱以下的东西,便又皱着眉头踱了出来。
突然想起,今早上母亲给自己的早饭还在包里呢,刚才居然没想起来,看来是被方惜弱那个恶婆娘气糊涂了。
花千树如获至宝,在候车大厅找了一座,然后打开背包,拿出面包和火腿肠,就着矿泉水吃了起来。以前这些东西自己根本就不看在眼里,此刻吃起来却是意外的香甜。
边吃边开始计划,如何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迈出自己人生的第一步。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是筚路蓝缕,在自己没有找到收入支撑以前,自己来前计划的10块钱一天的伙食费标准,必须适度地下调一些了。
其实计划并不复杂,当下就是要解决两个问题:第一是食宿,第二是工作。
“早饭不吃了,午餐吃素,应该能控制在5块钱以内,晚餐吃两个馒头1块钱,这样一天的伙食费就是6块。
住的话,可以暂时就睡在车站。这里有免费的空调、电视,手机还能够免费充电。最重要的是,住宿费省下来了,这可是一个大头。
然后的话,就是马上去找工作了,最好那个地方能包吃住,这样挣到的钱才能够攒得下来。否则光是一天的食宿,这就是一笔挺大的开销。可惜的是,我是不能长期都住在车站的……”
很多没有外出历练过的乖宝宝们,往往都觉得露宿车站、街头这些,是一种难得的人生体验,可是花千树却知道,当你真正沦落到这种境地的时候,那非但毫无想象之中的浪漫可言,而且还很容易让人产生沮丧、颓废甚至是绝望的负面情绪。
很简单,因为这种行为不是人们正常生活的常态,而是一种沉沦在社会的最底层、最边缘,即将与主流社会脱节的前奏。
当人在这样的状态之下生活一段时间之后,一种难以述说的孤独、压抑、自卑、绝望就会慢慢成为你身上反射出来的主要人格特征,而一旦你暴露出这种情绪,除了比你更孤独、更压抑、更自卑、更绝望的人还会跟你接触之外,你事实上已经跟整个的主流社会脱节了。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社交是人与生俱来的社会属性,崇拜强者、追随强者更是人骨子里的天性。所以,人们也许会因为你的暂时不如意而怜悯你,但绝不会因此而尊重你。
而且,这种怜悯也是短期的、廉价的,一旦他们在你身上觉得你已经没有什么前途,更不可能看到那种令他向往的强者的力量,对你再也无所期冀的他们,就会毫无顾忌地转而带头唾弃你-这就叫“救急不救穷”!
而且,还有更可怕的,当他们有好事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你,但是需要人被黑锅的时候,你将是他们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想起的牺牲对象-炮灰就是这样炼成的!
这些认识,都是花千树在接受花满城的系统培训时,被花满城巧妙地以实际案例,悄悄根植进他的认识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从13岁开始,花满城对花千树实施了整整4年的逆境生存教育。
“老师,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花千树,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自己,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上路,你也要勇敢地向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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