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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平阴县通往东平县的路是一条山路,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山林,几十里也见不到一处村庄。山道只能容下一辆大车行走,随着山势的变化弯弯曲曲、忽高忽低、崎岖不平。道路两旁怪石林立、树木杂生、松涛阵阵、阴气沉沉。时而传来几声夜莺的鸣叫,使人瞬间惊恐、毛骨悚然。虽然是一条古道,因道路阴森、虎狼出没、盗贼横行,道路上人迹罕见。即便是有人行走此道也是在晨时到申时之间,三五十人结伙搭伴,携刀枪、棍棒、弓箭通过。一路上没有客栈、茶肆,只有临近东平县的地方才能住宿打尖。张木从来没有走过这条山路,一人一骑走在这寂静的山道上,显得是那样的孤单寂寞,耳边除了时常传来的几声凄厉的夜猫子的叫声外,就是马蹄踩踏山道发出的踢踢踏踏的声音。冬日天短,山林中的冬日更是天短!还不到申时时分,因山林的遮挡,就像夕阳早已落山,过早地进入了黑夜一般。张木记不清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前面的道路还有多长,看天色的黑暗,恐怕自己要在山野里夜宿了。又走了有半个时辰,天已经全黑下来,张木四下寻找着适合过夜的地方。

突然,张木听到山坳那边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但肯定有一帮人离此不远。张木心中一阵欢喜,说不定前面就是一处村庄,这下自己就不用在山野中露宿了。谨慎起见,张木下马,悄悄地走近,把马拴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只身摸到了一群人的后面,在树丛中隐身观看。影影绰绰,张木看见大路上站满了手持各种武器的一帮汉子,大概有二三十人,列成弧形阵势,围住一个骑在马上,身材消瘦、身穿黑衣,头戴斗笠,斗笠四周垂下一圈黑纱遮掩住面目的人。就听中间为首的一个壮汉说道:“小娘们,没听说过吗?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今日弟兄们一天没有开张,总不能让我们空手回山吧?”就见那马上的女子双手抱拳,用平静的口气说道:“各位大哥哈,小女子远道来此,盘缠耗尽,实在是难尽心意哈!还望各位大哥高抬贵手放我过去哦,他日有缘,自当报答!”众山匪一阵狂笑,其中一个瘦猴样的小头目怪笑几声说道:“小娘们打得好如意算盘!你想报答我们,不如现在就叫我们弟兄玩个痛快!”一句荤话,引的众喽啰一阵哈哈大笑,然后起哄道:“是啊,你只要陪我们兄弟乐呵乐呵,买路钱就免了!”又一个山匪怪叫道:“小娘们,听你说话的声音就像银铃一般好听,想来模样一定不丑!把你的头罩摘下来叫我们看看,如果长得还过得去,这笔买卖就成了!如果长得像个母夜叉,奶奶的,只好把你剁成肉馅,包成人肉包子卖了!哈哈哈哈......”被吊起胃口的众匪徒淫笑着附和道:“对,摘下来,摘下来!”那为首的大汉把手一举,阻止了众喽啰们的喧闹后说道:“小娘们,你听见了吗?即然没有买路钱,只好以身抵债啦!摘下你的头巾,叫爷们看看,如果长得漂亮,就给老子当个压寨夫人,我保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带金的、穿绸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众喽罗附和着高喊:“是啊,快摘下来吧,我们大哥亏待不了你!哈哈哈哈......”那女子义愤填膺,用手指了指为首的匪徒,愤怒地“哼”了一声厉声说道:“你们这些下流痞子哈!即然你们不守江湖规矩,就别怪本姑娘下手无情了哦!”说着双手齐挥,两道寒光分别直扑为首的匪徒和那瘦猴样的小头目面门。惊叫之中,那为首的匪徒用手中砍山刀磕飞了袭来的暗器;可那瘦猴般的匪徒在招架暗器时却被飞镖钉在了手臂上。那瘦猴惨叫一声滚倒在地,嘴里喊了一声:“暗青子有毒!”就毫无声息了。在众匪徒惊慌之际,那女子用双脚马镫猛磕马腹,手挥长剑,骑马就向挡在路上的山匪们冲去......。

那匪首抬刀架住劈来的一剑,闪身让过冲来的奔马,高声喊道:“拦住她,别让她跑了!”那女子右手挥剑砍刺马前躲避不及的匪徒;左手连续发镖,射向前来截击的山贼。连毙几人后,眼看就要冲出包围,突然地上绷起一道绳索,连人带马被绊的一起栽倒在地。那女子在地上接连几个翻滚,站起身时还不忘挥手用镖又射倒一个山贼。那匪首一面持刀追赶一面高叫:“放箭,放箭!”十几个恍然大悟的喽啰慌忙拉弓搭箭向那女子射去。因天色黑暗、距离又近,看不清箭的来路,那女子慌忙向回使了个滚翻,来到马身之后躲避弓箭。此时马儿刚刚站起,就听着“噗、噗”几声,马身上就被钉上了十几只狼牙箭!马儿吃痛,猛地往前窜出老远,凄厉地咴咴嘶叫了几声,倒在了地上。那女子失去了屏障,在山贼们搭弓拉箭之际,刚要寻找路边大树藏身,却被一只雕翎箭射中了右大腿,“哎呦”一声跪在路旁。其余的弓箭手一起抬起手中的弓箭,眼看那女子就要身受乱箭穿身之厄。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张木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就跃到了那女子身边,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身形一转躲在了树后。与此同时就听着杂乱的弓弦乱响,十几只箭全部射在了树上和地上。张木不敢怠慢,趁众匪徒换箭之机,飞一般地跃到弓箭手近旁连连出腿,直踢的弓箭手飞出老远或撞倒一片,片刻之间就破了山贼们的箭阵。匪首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嘴里喊着:“什么人?”手里的砍山刀劈头就向张木的脑袋上砍来。张木身形一错,伸手抓住匪首的小臂用力往外一甩,那匪首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张木扔出去二三十步远,摔进了一堆杂树丛中。张木生平第一次与人动手,怕伤人性命,不敢使用七星斩龙剑!见这种扔人的方法有效,心下大喜,既不会伤人性命,也不会被人所伤。当下手脚不停,随手抓住山贼就是一甩!连扔七八人,直扔的山贼满天乱飞,吱哇怪叫。那匪首从灌木丛中狼狈地爬出,冲着山道上的匪徒们打了一声响亮的呼哨喊道:“猢狲子,点子太硬,风紧扯呼!”率先钻进了山林。其他匪徒被张木的扔人之技吓的魂飞魄散,一听老大叫撤,只恨爹妈少给生了两条腿,撇下受伤、死亡的同伴四散逃奔。那女子手提宝剑从树后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到被他飞镖打死的四具尸体旁一一拔出飞镖插入腰间皮囊里;然后又走到两个被她用剑砍伤的山匪近前,二话不说挥剑就割断了他们的脖子。张木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如此狠毒!镖上涂有见血封侯的毒药不说,对受伤的匪徒竟然也不留活口。想要阻止已是不及,忍不住埋怨道:“你......你如何下手这般狠毒?”张木看不到她的脸,只见她把头转向张木,用一种幽怨的语气反问道:“难道留着他们祸害别人哦?”张木从心里讨厌这个女人的擅杀,不愿与她纠缠,回身到树林中牵出自己的战马说道:“姑娘保重,在下告辞了!”说完就要上路......。

一个尖利的声音喊道:“你给我站住!”张木闻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那神秘女子,不冷不热地问道:“姑娘叫住在下有什么事吗?”那女子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你就这么走了啊?”张木气呼呼地说道:“道既不同,不走何为?”那女子沉吟了片刻说道:“道既不同,救我何为哦?”张木掉书包似的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耳!”那女子扑哧一笑说道:“少侠不但武功超绝,而且言辞犀利,小女子领教了哈。你既然救我,就说明你心存善念哦!有道是:救人救彻底,送佛送到西!你看这荒山野岭的,前不靠村、后不靠店,我又有伤在身,马儿也死了,你把我扔在这里是在救我哪?还是在害我哦?要是我再遇到虎狼和山贼,你不是白救我一次吗?”张木皱着眉说道:“看姑娘的手段如此毒辣,即便是遇到豺、狼、虎、豹、山贼、土匪,只要你把那见血封侯的毒镖射去,他们定然是落荒而逃,还用的着在下操心吗?”那女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下手无情,就不帮我了哦?我问你,你为何同情那伙山贼而痛恨我呢?”张木振振有词地说道:“山贼也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你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哪?”那女子低声说了一句:“书呆子!”然后说道:“就算是我错了哈,但我总比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要好些吧?你既然能给那些强盗悔过自新的机会,为什么就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哦?你想看着我在这荒山野岭里自生自灭吗?如此善心为何又厚彼薄此哪?”张木被说得一时语塞,心想:这女子性情泼辣、言辞锋利,却处处占住道理,我要是真把她撂在这荒山野林之中不予援手,说不定她真有性命之忧。我不愿意伤害那些山贼,又怎么能放任她的生死哪?可是,在这荒山野岭中,男女独处却有很多不便。张木沉吟了一会说道:“你我孤男寡女深夜独处,恐怕有辱姑娘清誉。圣人曰: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是自想办法吧!”那女子闻言一声清嗮说道:“圣人还说:嫂溺可援之以手!可见圣人也不反对在危机时刻男女之间的救助哈?再说啦,圣人不是还说过:生我欲也,义亦我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吗?你说是男女授受不亲重要哦?还是仗义救人重要哦?我看你是读书读呆了哈!不明圣言大义,却拘泥酸文小节。你要真是柳下惠那样的君子,女子坐怀又能如何哦?”张木脸上一热,无语回答,好在于天黑林暗,对方看不清自己脸红耳赤的尴尬样子,不然的话可是无地自容了。

张木先行在附近找了一处背风山梁,然后收集了一些树枝干柴,用火石升起火堆,把战马拴在山梁下陡壁上的石头上,准备露营。张木见到那女子腿上带着长长的箭杆,艰难地往山梁上攀爬。为了预防虎狼的侵袭,张木挑选了一处一人多高的陡壁。没想到那女子无论如何也难以爬上陡壁!张木无奈地从上面伸出一只手,想把那女子拉上来。谁知那女子毫不领情,竟然用手中剑鞘猛地往张木手背上打了一下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没有溺水,也不是......不是你嫂子哈,不许碰我哦!”张木一呆,知道她还在生气,当下也不言语,伸手抓住她手中的长剑剑鞘,用力一提就把她提了上来。张木把她安排在自己精心准备的一个用干草铺垫好的半山洞形的崖壁下,关心地说道:“你先检查一下伤口,看看是否伤到了骨头,我帮你把箭取出来!”那女子疲惫地坐在草窝里,用鲜血染红的手按着伤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不劳你的大驾啦!我自己把箭取出来!”说着就抓住箭杆,用力往外拔了一下。随着一声“啊!”的叫喊,不但没有把箭取出,反而痛的差点昏了过去。张木看着她浑身颤抖的样子,怜惜地走过去,小声嘟囔道:“好了,别制气啦!这箭头上有倒刺钩,往外拔是不行的,让我看看你的伤!”走到她的近前,俯身用一只手抓住箭杆,另一只手按住她受伤的大腿捏了捏腿骨。那女子没有说话,可是在张木用手摸她大腿之时却下意识地往后挪动了一下身体。张木说了声:“不要动!”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后说道:“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你忍着点,我把箭给你推出去就好了!”说完,伸手拔出那女子的长剑,用一块小石板垫在箭杆之下,挥剑砍断了带雕翎的一端。张木放下剑说道:“闭上眼睛不要看!”一手按住她的肌肤,固定箭头方向,一手用力猛推箭杆,那箭头“噗”的一声从女子大腿的另一边露了出来。张木伸手抓住箭头,用力一拽,整只箭穿透大腿被拔了出来。那女子“哎呀”一声,双手抱住张木的右手臂,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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