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首离别的意味浓重的曲子,在蔡琰稚嫩的童声演绎下好像多出了一些更多的感情。或许有些人在里面听出了欣慰,也有的人听到了离愁,也有某个家伙听得开始怀念很多人与事。
这样一首曲子当然不是张超能做的出来的,但是即为穿越者,当然就也有穿越者的一些福利,就比如说这种抄袭。好在小学初中那会都是学校合唱团的,虽然没什么音乐天赋吧,但是好歹是经过现代社会熏陶的很多歌的词都能记个大概。至于旋律这个其实更简单,张超只要能哼个大概出来,在音乐方面极有天赋与研究的蔡琰父女二人自然能够给他弥补的七七八八。
“作为一名穿越者基本都应该是很无耻的吧,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无耻到这种地步过,抄袭还要让别人来自己补漏。”张超突然就觉得有点惭愧。“到底是脸皮还不够厚啊,也许慢慢的可能也就习惯了。不过,真心欲哭无泪啊,数理化当初真心学的不好啊,难怪人家都说自己做梦都想要的都是自己没有的。原子弹?我怕是连松花蛋都造不出吧。哎?松花蛋?好像不是很难吧。好像是见自己的母亲做过的,但是具体程序是什么来着?我只记得好像用了石灰来着,其他的还有成么程序来着?我靠!又要猜~~~~~~”
歌声悠扬,连带着张超的思绪也飘飞的厉害。蔡琰已经开始和阿琪在探讨曲子具体的旋律与乐器的搭配问题了一点也不理会旁边已经走神走的厉害的张超。仿佛这个样子常见的很,他们也不怎么在意。倒是村子里的村民们都被歌声所吸引,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或者慈祥,或者欣慰,或者尊敬的看着三人。不关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脸上却都笑盈盈的。
三人里,张超正神飞天外,阿琪却是不喜欢多说话的性子只是对众人笑笑就算是打过了招呼。唯独小萝莉蔡琰却是个活泼又懂礼貌的性子。一会告诉这边的奶奶他的小孙子在道观里又学会了什么,一会跟粗犷的猎户大哥说他的儿子武艺有了进步已经能跟着师兄们上山打猎。不管遇到什么人,跟谁说什么话都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先传过去。
这一路走回太乙宫,就要穿过这座同样在终南山下小村子。这村子里的人对这三个年纪虽不大的少年人都很是尊敬。这与别处的那些村子里的草头百姓们遇见所谓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的敬畏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同样尊敬却不畏惧,同样仰望却不生疏。这三个少年在他们的眼中更多的就像是邻居家讨人喜欢的孩子一样。喜欢还带着一些感激。
这个村子叫做太乙村,以前叫什么名字就连最年长的乡老都记不得了。自从太乙宫修建了起来之后这个村子就被人们叫做太乙村,以前靠着替太乙宫做做工,上山打打猎,采集些山草药也能混口饱饭。遇到天灾人祸实在收成不好的年景太乙宫也会接济一二这个村子倒也太平,算得上是光和年间少有的安乐祥和之地。更何况近几年里太乙宫更是让村子里的孩子跟着道观里的小师叔做学问,不仅不收钱还在中午管一顿饭。就凭这个,太乙宫里即使只是负责挑柴担水生火做饭的杂役道士也在这村子里人人敬重。
远远地,一辆马车缓缓的驶进了村子。车上的卢植不断的打量着这个安静祥和的小村子,心里多少还是多了些安慰。这大汉也不到处都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近年来听到的都是一些让人压抑的消息。一路走来,虽然洛阳依旧繁华,长安依旧繁华,可是一旦到了乡野之间就是一副副凄苦的情形。见多了那些或者敬畏或者麻木或者淡漠的眼神,这样一座与众不同的小村确实让高居庙堂的卢植从心底里感到心情舒畅。
这村子给人的最大的印象就是干净。
路面一样是普通的乡间土路,但是却明显的被人重新铺垫平整过。路面上也没有其他村子里常见的各种杂物垃圾甚至是粪便。卢植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这条路上的行人不管是去往哪个方向都一定是走在自己的右手侧,秩序井然。
这里的人也干净,穿的衣服不一定很新,但一定整洁。头发不一定都束起什么发式,但至少一定都洗得干净找根带子简单地绑成一束。显得干净利落。
这村子跟别处真不一样。卢植乘的马车在洛阳自然算不上奢华,但也不是寻常小村等闲便得一见。虽说一路风尘仆仆,但是无论是拉车的骏马还是车上的纹饰都是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凡的。若是往常,这马车驶进这样一座小村不说会引起围观,但是至少会有人远远地盯着议论纷纷,甚至有人主动上前来引领去找乡老族长之类。可是在这儿,却是无人理会。最多会多看上几眼,然后便低下头继续忙活自己手头上的活计。
卢植下车走近一户农家,隔着扎的整齐的篱笆看着院子里放养着几只悠闲的土鸡,院子里却打扫得干净。尤其让卢植惊讶的是这户农家的门上竟也贴着一副曾经在谪仙楼看到过的对联(其实是春联)“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之家庆有余。”虽然比不上谪仙楼的那副却也是给这乡野小筑平添几分喜气,意思里倒也说得上是对景适当。院子里没人,想是正在屋里忙碌,屋顶烟囱袅袅炊烟已经开始升起。虽然不知道晚食吃的什么,但想必是能够填饱肚子的,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人家是没有心思将自己的庭院收拾得如此干净的。
卢植满意的转回车上,刚要招呼卢忠继续赶路。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歌声,主仆两人很有默契的都停下了动作,静静的听着这歌声从前面传来。前面三个少年男女正一边教一边学的唱着这首从未听过却很好听的歌。
卢植一边听着这歌声不断的传来一边感受着这村子里的人们的变化,看着他们脸上一时都挂满了微笑,一首本来最能触动他此时故友重逢心绪的歌却也顿时把离索冲淡了许多。
“卢忠?”卢植见前方不再有歌声传来,三个少年开始与村子里的乡民们不断的打着招呼,便开口问驾车的老仆。“你觉得这歌比谪仙楼的《笑红尘》如何?”
《笑红尘》也是一首歌,一首与从古到今所有的歌都很不一样的歌。从谪仙楼开张的第一天起,《笑红尘》的歌舞就每晚都会在谪仙楼里有一场演出。两年多的时间这首《笑红尘》已经是洛阳城里贩夫走卒都能完整哼唱的曲子,真正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卢植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也是将唱这歌的青霞惊为天人。
每晚的谪仙楼里都会在后面的庭院里有一场演出。而这首《笑红尘》就是最后的所谓的压轴节目。虽然意思上无非也是劝人及时行乐,又是在谪仙楼后楼这样的销金窟,多少有点店家的小心思在里面。可是这个里的词句真的是卢植等见识过的大儒们闻所未闻,连洛阳城里的道家高人史子渺也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一副听罢此曲死而无憾的样子。这词写的也的确让卢植佩服,让人听罢纵觉仙踪渺渺仿佛触手可及。而唱这歌的叫青霞的女子,每回出场总是一袭红衣,左手执一柄宝剑,右手却拿着一只酒樽,翩然轻舞间或剑光纵横或举樽豪饮,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洒脱,倒是真的让卢植也有了仙人之姿的感慨。
卢忠是跟着卢植去过谪仙楼的。虽然没能进入后苑,但是这歌舞听也着实听过了不少。车夫之间的互相吹嘘,店内客人的传唱,甚至是每次在前楼等待老爷卢植时,远远地隔着前楼传过来的依稀歌声,卢忠倒是对这《笑红尘》不陌生。此时老爷卢植发问倒也知道。
“老爷问我这事倒是让我为难了。我哪里比的清哪支好,不过是觉得都好听但是又不一样,也跟以前听过的所有的歌都不一样罢了。至于哪里好,哪里不一样,我却是不知道。”
卢植听了卢忠的答话却也不禁哑然。卢忠所说倒也不错,这两支歌咋一听自己也一时说不出个好坏来,也如卢忠一般都觉得不是凡品,至于具体区别各自的妙处也要细细品味,这事如果问卢忠的话的确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卢植顿时有些兴趣索然的感慨“这天下英才何其多也!”
卢忠见老爷卢植好像有点兴致受挫,便笑着开导主人:“老爷问我自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我们这次不是专程来访蔡中郎的么?蔡中郎精通音律定然能跟老爷好好探讨一番。这村子离蔡中郎避居的太乙宫也不远,说不定这歌就是蔡中郎所作被这山野乡民传唱也说不定。”
卢植听卢忠一番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也知道他是在宽自己的心,再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许久不见的至交好友,一时也心情大好起来。心情大好的卢植顿时也是胸中升起一团好奇,想知道是谁家少年唱出如此动听的歌来。
“卢忠,走!赶上前面的几个少年,我们也问问是哪家大才做得如此一首与《笑红尘》不相伯仲的曲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