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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西岭故事(1)

黑暗是一扇门,在我眼睛的余光里,悄无声息地打开。可以凝望,也可以聆听。而那些往事,当它们从深处缓缓浮现的时候,你已无法分辨出哪些是真实,哪些又来自你的梦境。

每当我在黑暗中眺望那个名叫西岭的小村庄时,就会看到一条冰冻的土路。天空惨白,四周寂静,这土路时隐时现,在一丛丛干枯的、烟雾般漂浮的白杨树间。冰冻的泥浆呈现出波浪的形状,辚辚车轮溅出了火光。我拉着木车在路上走着。一轮寒冷的白太阳从一丛树梢滑向另一丛树梢。我的目的地是前方,那树木深处的一座村庄。可它是那么遥远,遥远得我永远也走不到,仿佛随着我脚步的推进,这神秘的村庄,也从树木中隐去了。

西岭,是我二十多年前插队的村庄的名字。

西岭是我二十多年前插队的地方。我不知人们为什么要把它叫做西岭,事实上这个分成前村和后村两部分的村庄坐落在一处地势高旷而平坦,当地人称之为“塬”的土地上。这里不仅没有山,连一座像样的大土丘都没有,在我的记忆中它的景色和所有平原一样单调,泛白的土地上仅有的点缀就是那一丛丛白杨槐树柿树,凡有树的地方,便是村子和人家了。惟一跳跃的景色要数春天油菜开花的时候,田野里的油菜花黄得那样响亮那样灿烂,就像有一千只金喇叭在亮丽地吹响,满天的云朵都被吹得跳荡起来,就好像这朴素的平原将自己整整一年深藏不露的美丽和浪漫,都在这一刻表现了出来。

西岭,是一个好听的名字,这是我在二十多年后才意识到的。

二十多年前我到西岭插队的时候,这个几百户人家的大队已经衰微了。传说它原本家底殷实,有三眼机井一座苹果园,还有一大片适合棉花和油菜生长的平展展的好地。可到我们来这里插队的时候,三眼机井已经坏了两眼,苹果不到成熟的时候就奇妙地越来越少,而那片好地,不知为什么,也长不出多少好东西了。

这时候,持续了十年的上山下乡,已经到了尾声。成千上万的老知青们正在蠢蠢欲动地将头扭向城市,我们这些小知青却糊里糊涂地朝乡下走,就像一只巨大怪兽来不及掉头的尾巴。不过尾巴和头还是不一样的,首先,我们每个人都是带着上千元的安置费和第一年540斤口粮的特殊待遇下去的;其次,我们不是由学校而是由父母所在单位组织的,父母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环境:一座独立的知青点。我们只是在干活的时候方和农民在一起,之后我们便回到自己的住处吃自己的食堂睡自己的木板床听自己的半导体,而且可以随时朝队里打个招呼就回城住上十天半月,只要你家里有粮票来养活你——现在想来,那真像是度一个自由自在的长假。

我们的知青点坐落在一片野地里,我们觉得这样很好。在等待知青点盖好的那些日子里我们不得不分散住在农民家里,不得不忍受土炕、虱子和那些满院子随地乱屙的鸡鸭和小孩,不得不像农民那样蹲在猪圈里大便,忍受着满地泥泞吹在屁股上的寒风甚至那些猪——它们虎视眈眈极不耐烦随时准备冲上来,其目标不是别的正是你排泄的东西;你不得不一边方便自己一边挥舞着棍子同时嘴里还要发出“咄咄”的威吓之声,进行一场人和猪的较量。我还记得和我同挤一炕的那个房东女孩,她的一大嗜好是就着油灯捉虱子,她将贴身的衣服解开却并不脱下,低着脑袋使劲往自己的前襟里钻就像钻进一扇打开的门里,钻进去前后左右地侦察着将虱子一只只捉出来,捉出来并且排成一队放在小炕桌上,这些被捉出来的虱子大大小小形态各异,不易看清的小胳膊小腿密匝匝动成一片,她津津有味地清点它们就像一位将领清点他的部下,之后,才用大指甲盖儿排着队摁下去,一声声“噗”的微响过后桌面上就会出现一团团极小的血迹。我那时眼睛还没近视,我十分不幸地看清了这惨不忍睹的场面的每个细节包括虱子们那些乱动的小胳膊小腿,它们摆动的姿势使我的浑身也有了相似的感觉,那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痒痒使你浑身一阵阵抽搐之后便一阵阵发冷。我相信每种感觉之间是会互相串门的,就像疼痛连着热(我们说“火辣辣的疼”),痒痒也连着冷,当你痒痒到极限的时候你的皮肤便会冷起一层鸡皮疙瘩,就好像一股冷风从那里掠过去了……现在想来近视眼真是太好了,在我近视了之后女人们便个个面容姣好马路也十分洁净,连山坡上一堆烂手纸也成了一丛盛开的白牡丹;更不要说油灯下炕桌上那些小动物了,它们将从我朦胧善良的眼睛中消失,留给我的将只有煤油灯温暖的红色和一张女孩子聚精会神的脸。然而真实的事实是,事实是二十年前我不仅有了痒痒的感觉而且有了自己的虱子,当然这些虱子是从房东女孩那儿战略转移过来的。也许是房东女孩的大规模镇压使虱子们决定开辟新的根据地,于是在某个夜晚这些小动物发扬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精神挪动着小脚翻山越岭来到了我的身上,在衬衣的每个扣眼里扎下营来。现在痒痒已经不是感觉而是活生生的现实了,是十几只也许几十只小动物在我贴身之处活生生的动作;这动作使我奇痒无比焦躁不安却没有任何办法,正是寒冬洗澡是不可能的,城里人的面子也使我不能像女孩那样去查看和捉拿这些入侵者,我甚至不敢承认自己也长了虱子,在黑暗中我只有不停地挠啊挠啊挠破了皮肤,几个月后当我回家的时候,胸前皮肤上有一排红色的疤痕,它们的距离和位置正和每只衬衣纽扣的位置相等……往事不堪回首!

现在你知道,有一个知青点真是太好了。一个独立、干净、四处漏风的知青点让我们摆脱了那些无处不在的狗、猪、鸡鸭和粪便,让我们摆脱了可怕的土炕和虱子,我们的木板床十分冰冷然而干净无比。我们用盖房子剩下的碎砖头垒了两道院墙,还在自己房前种上了两排白杨树。这时候刚刚上映一部新故事片,片中的知青们也建起了一个知青点,片中的知青们唱着一首歌,于是我们便也唱这首歌:

我们有了一个新家,家大业大雄心大,门前一排小杨树,屋后盛开向阳花……

这样的好日子,可惜,不久就结束了。

一天清晨,正是每隔十天才能等来的休息日的清晨,天已经亮了,但又没全亮,是那种介于黑夜和白天的时候。就在人们将醒未醒之际,一阵古怪而缓慢的音乐,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我们的梦境。这音乐低沉徐缓步履沉重,就像一个穿黑衣的巨人从地底深处围绕着旋转楼梯一步一顿地挪上来,挪上来,再一步一顿地挪下去,循环往复的脚步一下一下砸在你心里。那一年这旋律曾多次在中国大地上回荡,而在这音乐之后,就是播音员用悲痛缓慢的声音播送的某个重要人物逝世的消息了。现在你明白了,这是哀乐。可是,在这个清晨,在我们这个没有安装广播喇叭的知青小院里,这响亮的哀乐声从何而来呢?

哀乐循环往复如泣如诉。音乐停止了。人们听到了一个沉痛、缓慢的声音:西岭知青广播站沉痛宣告——我党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杰出的共产主义战士,西岭大队党支部书记李占林同志,因羊癫风发作医治无效,于公元1976年7月1日凌晨1分30秒,在西岭逝世,享年53岁。李占林同志治丧委员会名单,以姓氏笔划为序……

不少人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才跑到窗台去看的。我也是这样。我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进了治丧委员会,而且当我急忙穿好衣服打开门时,追悼会已经开始了。春天的早晨白雾弥漫,白雾中的院落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小杨树上沉甸甸地挂着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裤子做成的挽帐,缀满白纸和破布条,像模像样的飘来荡去。挽帐下面放着一台大录音机,还有一只长方形的纸箱子做的“棺材”,那棺材被几束杂七杂八的野草野花簇拥着装饰着。正对着棺材站着一排男知青,个个神情悲痛肃穆。为首的是我们知青点的骡子,他乱糟糟的脑袋上缠着一根白布,胳膊上挂着那一年我们常见的黑纱,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一字一顿,十分认真地读道:……李占林同志为革命事业兢兢业业,尤其对妇女工作极为关心。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正准备和村东头的刘改霞同志掀起新一轮的革命高潮,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老婆,著名的落后分子王拴拴带着一群人来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占林同志为了掩护战友刘改霞,毅然唱道:不要管我,让同志们先走!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手托住了即将倒下的木门,使尽最后力气高呼:为了新中国,前进!……随着一声巨响,李占林同志的羊癫风发作了,不幸的事终于发生了……

骡子说的是西岭大队党支部书记李占林和他的情妇刘改霞的一段“典故”,他的老婆王拴拴带着几个人前去“捉奸”的故事我们更是记忆犹新。我们都露出了会心的一笑,尤其当骡子开始了表演:猛然高举右手昂首挺胸,先做了一个我们人人十分熟悉的托举炸药包的英勇造型,又随着口中那声巨响猛然踉跄了两步捂住胸口,像一位真正的革命者那样死不瞑目地深情地望了我们两眼,便向后倒去,若不是后面的阿树托住他便真的倒下去了,阿树托住已经入了戏的骡子低声说:

骡子,念完!

骡子站直了,恢复了沉痛的神情,慢慢地、一字一顿无比庄严地念道:李占林同志永垂不朽!

哀乐重新响起,骡子,还有那些男生们,两人一组,毕恭毕敬地对着那黑布和纸条下面的“棺材”鞠躬,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然后走开;为了使仪式更加隆重并达到一定规格,所有的人都排了两三次队鞠了两三次躬,当骡子第二次出现时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他一副老态龙钟状,蹒跚地拖着步子,一旁由阿树扶着,神情木然,嘴角略微抖动着挪到“棺材”旁边。

这个玩笑似乎开得过分了,那神态那步伐不用说,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模仿谁,就在我们有点儿不知所措时,那“棺材”里的东西动了,毛茸茸的,尖尖的两只耳朵,从里面探出来,接着是两声狗叫:汪汪!

李书记还魂了!有人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笑了,这时我们才看清楚,那棺材里躺着的,那骡子和男生们无比悲痛地追悼了半天的,原来是骡子最心爱的动物,一条名叫小德鸠的黑狗。

骡子是我们知青点的捣蛋鬼。他最大的本领是喝足了酒然后从三层楼房上跳下去,就为了赢得一条当时很走俏的“红延安”香烟。皮肤黝黑的骡子生了一副吉普赛人的好体形,宽肩修腰双腿颀长,两道弯而长的黑眉毛如同老鹰的翅膀,如果他脾气不是那么暴躁幼稚的话,本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在清晨或者傍晚,在田埂边或大路旁,如果你看到一个满头鬈发神气活现的小子吹着口哨晃着肩膀走着,身边跑着一条同样神气活现的黑毛小狗,那么,这就是骡子和他的小德鸠了。这时阳光或者夕阳正好,油彩一样涂在骡子赤裸的肩膀上和强健的脖颈上,使他看起来像一座活动的雕塑;而如果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又瘦又小披着长发,眼神古怪神情忧郁,那么,这个人就是阿树了。

阿树和骡子恰成对比。骡子有多么高大壮丽阿树就有多么矮小委琐,骡子有多么无忧无虑阿树就有多么阴郁深沉,骡子有多么矫健灵活阿树就有多么笨拙和无能。这最后一条尤其重要。因为阿树是个跛子。跛得不严重,但确确实实是跛,问题似乎是出在两条腿的长度上,这介于正常人和残疾人之间的差距使阿树在行走时比别人多了几分犹豫和摇摆,也使阿树的眼睛比常人多了许多深沉忧郁。正是这外表最不相称的两个男孩子是一对最好的朋友,骡子的好多架是为阿树打的,或者说骡子的许多汗(甚至血)是为阿树流的;而阿树给骡子的更为珍贵,那就是他的琴声。

如果你在很多年前来到我们知青点,来到这两排砖房组成的院落里,如果正好在夜晚,一个寂寞而安静的夜晚,那么,也许你会听到一种声音。那是几颗星星在碰撞出点点火花,那是一颗晶莹的水珠一点一点划破夜空滴落到你的心里。这声音优美之极,绝对不是来自这个世界,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那么,这便是阿树了。是阿树用那颀长的手指,弹奏着吉他。

阿树的吉他远近闻名,但他拒绝了公社和县里各个宣传队剧团的邀请,他也从不为任何晚会或者活动演奏。一句话,阿树弹吉他完全是随心所欲,用现在的话说是彻底的个人行为。谁也不能强迫或命令阿树弹吉他,可谁也不能禁止他说服他不弹吉他。你完全不知道在什么场合什么时候阿树的吉他声会突然响起又突然停止。当然,只有一个人除外,这便是骡子。我确信骡子是个音盲,但他却有着让我们所有人嫉妒的权利,当他懒洋洋地靠在墙上,脸上挂着骡子特有的懒洋洋的微笑,慢慢说:阿树,来一曲吧。于是阿树便开始演奏了。于是你便听到了,于是你便投降了,用圣经上的话说,你便有福了。

炉膛里的火正熊熊燃烧着,为了取暖,我们正围着灶房的火炉坐着。大组长李丁刚刚讲完了公社知青会议的什么指示,就在这时,阿树的吉他响了。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坐在角落里的阿树牙关紧咬,黑瀑布一样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每一根手指都像是自个儿活了,在那几根细细的弦上跳舞,于是冰凉清脆的水珠,便一粒一粒,落到你的心上。你的心在一瞬间惊了一下,惊了之后便一片空白,所有的杂念所有的思绪都不见了,没有了,你变成了一根羽毛,你变成了一根羽毛在这水滴汇成的溪流上飘荡……水滴声停止了,人们仍在沉默,就像那羽毛失去了凭依却仍在飘荡,大组长李丁摇摇头,叹道:唉,阿树!阿树!

这声音包含着太多的内容,似乎是一言难尽。阿树没有说话。阿树站起来,拿着吉他,一跛一跛转身离去。

神秘的吉他手阿树有一头女孩儿般柔顺飘逸的长发,这在当年的确非同一般。在当年,人们最常穿的服装是绿色的军装,女孩最常见的发型是将头发在耳朵根下系成两把左右开弓的刷子,可阿树却有一头罕见的长发,走着路或演奏时他会猛地将垂在脸旁的头发甩到后面去,这姿态在很多年后才被流行歌手采用。吉他手阿树有着女孩儿一样又黑又亮的瞳仁,但他却生来矮小而且是个跛子。对于阿树那颗高傲的心来说,这足够了。这就是上帝给一个天才吉他手安排的遗憾和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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