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小易子闻言惊惧道“下毒？奴才怎么敢对娘娘下毒？”
彩儿更是连连磕头道“奴婢只是昭容娘娘宫里的粗使宫女，连凝裳宫都没有来过，怎么可能对娘娘下毒。娘娘明察啊，奴婢是在冤枉！”
菡萏刚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闻言“噗”的一声竟然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坐在凳子上又是笑又是咳嗽。绿鄂递了绢子给她擦嘴，又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道“怎么连好好的喝个茶都能呛着？”
菡萏指着小易子和彩儿道“你看看，他们好会说谎哦，脸不红心不跳的！”
小易子一时间大窘，拱手道“这位姐姐可不要冤枉奴才，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叹道“你们两人不去当戏子也真真可惜了，在宫中安分守己的伺候着也没什么不好。可偏生你们主子打起了本宫的主意，让本宫如何能心慈手软。”
彩儿抬起头看着我道“奴婢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我微微点头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你们两人现在急着矢口否认，而不是见事情败露就自杀谢罪，倒让本宫放心了不少。一，你们肯定不是静昭容家里养的死士。二，你们不是被静昭容以家人性命胁迫。三，你们神志清明，不是服了药的行尸走肉。四，你们也不是为了报恩。”
小易子微微变色“娘娘是不是被奸人欺骗了？昭容娘娘宅心仁厚，在宫中素有贤名，若娘娘为了这风言风语对昭容娘娘起了嫌隙，可就大大不美了。”
绿鄂起身往暖酒的小瓷炉里添了块红罗火碳，又往我的杯子里斟了些酒。我指了指屏风旁的雕花大立柜，她立刻会意，过去从取了几个包裹出来，放在大圆桌上摊开，又和颜悦色道“你们愿意为静昭容效命自然有你们的理由，但是静昭容许诺给你们的，我家小姐自然可以加倍赐予你们。”
我低头直视着他们两人，指节轻叩小几道“静昭容不过是知府侧室所出庶女，进宫三年膝下空虚，虽长得花容月貌，可皇宠一直不浓，彤史上应该三五个月没有她的名字了吧。若不是素有贤名被太后所赏识，恐怕这昭容的位子不是她能爬得上去的。而本宫则是丞相唯一的女儿，入宫后的种种不用本宫说你们也肯定一清二楚。你们不如掂量掂量，静昭容和本宫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小易子这时已经汗流浃背，不断用余光偷瞄着彩儿的神色。而一开始显得笨头笨脑的彩儿，现在已经换上了另外一副神情，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深深对我一拜道“贵嫔娘娘在殿选上被皇上破格亲封为贵嫔。虽然之前身染寒毒，可是皇上对娘娘的宠爱却并未受影响，宫里皆传皇上对娘娘的宠爱直追先皇对沈太妃。娘娘病愈之后，皇上宠爱更甚，想必登上后位也只是时间问题。奴婢虽然蠢钝，但也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我微微蹙眉，口中极轻声道“你今日弃旧主，本宫怎知你他日不会弃本宫。”
彩儿郑重道“奴婢与小易子乃是亲姐弟，家住河北府以开武馆为生。奈何五年前家道中落一蹶不振，家父竟然小妾怂恿将奴婢姐弟送入宫。静昭容偶然发现奴婢姐弟会些拳脚功夫，便使计让奴婢姐弟服下腐骨丹，若无解药每逢十五便如百爪挠心。贵嫔娘娘既然有办法查到下毒一事，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奴婢姐弟带来凝裳宫，想必也一定有办法解开腐骨丹之毒。况且被送入宫当日奴婢就起誓，一定要在宫中混出个名堂，让那个老家伙后悔莫及。”
绿鄂从其中一个包袱里面拿起一个金珐琅小瓶子，从中抖了两粒药丸分给小易子和彩儿。俐落的翻了两个青玉杯子，斟了茶递给他们。
小易子接过药丸，有些犹豫的看看他姐姐彩儿。彩儿抬首看了看我，毫不犹豫的将药丸放进嘴里，用茶水顺下去之后将杯子递还给绿鄂。拽了拽小易子的衣角道“还不快快服下，这是腐骨丹的解药。”
小易子连忙服下药丸，将杯子恭恭敬敬的还给绿鄂。彩儿见弟弟已经服下解药，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小易子磕头谢恩，又道“娘娘，您把解药给了奴婢姐弟，难道就不怕奴婢姐弟出尔反尔，翻脸不认人吗？”
我含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你不怕本宫方才拿了别的毒药糊弄你，自然本宫也不会那般小肚鸡肠的怀疑你。你们若是愿意为我办差自然好，不愿意也就罢了，腐骨丹本就是你们姐弟两人的无妄之灾，既然本宫有解药，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彩儿沉默片刻，再出声时语气中已经含了狠绝之意“承蒙娘娘赏识，奴婢姐弟自当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不知娘娘要交代什么差事？”
空气中的安息香渐渐散去了，我已经有了几分睡意。菡萏连忙去取了薄软的蚕丝被出来轻轻搭在我双腿上，我轻声道“起来吧，虽然是暖玉的地面，跪久了也难免生疼。”
两人谢恩站了起来，我沉吟片刻道“放心好了，本宫自然不会让你们两人为了本宫去送命。只是要你们两人做个证，说点实话罢了。你们虽然服了腐骨丹的解药，可是体内的毒素却不是四五天就彻底祛除的。到时候东窗事发，只需要将静昭容以毒药胁迫你们之时实打实的告诉皇上，再请太医为你们诊脉核实一番，静昭容的罪名也就定下了。”
小易子皱着眉头道“虽然奴才姐弟是被人胁迫，但毕竟直接参与了此事，宫中素来最忌讳这争宠害人的事情。恐怕到时候。”
菡萏手指沾了些花露，轻轻的替我揉着太阳穴，我缓缓道“本宫到时候自然会为你们开脱，并请旨将你们两人调来凝裳宫当差。本宫虽不敢保证你们跟着本宫就大富大贵，但黄白之物总不会少了你们的。”
小易子还想说点什么，彩儿已经开口道“奴婢姐弟甘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只盼娘娘以后多多照拂奴婢姐弟。”
我颔首道“这是自然，你们姐弟俩人且把心放回肚子里面去好了。这夜也深了，回去歇着吧。”
安青上前一步道“宫里入禁之后戒备森严，还是由我们送两位回去吧。”
彩儿点点头，行了一个万福道“那就劳烦姑姑了。”语毕又跟小易子一起跪下告礼，我微眯着眼睛道“下去吧。”
安青和雪卉一人带着一个，出了暖阁消失在夜色中。菡萏见他们走远了，细声道“霂凝，你真的相信他们？”
绿鄂取下挽住我长发的簪子，用细密的梳子轻轻理顺，我指了指桌上摊开的几个包袱道“收服不同的人就需要不同的手段。那个叫彩儿的宫女看起来不起眼，实则工于心计，简直堪比九尾灵狐。若是宫中那个妃嫔有她这样的胆识和城府，恐怕会成为我们强劲的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