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我调匀呼吸，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怒，含笑道“不管她使得是不是卑鄙手段，到底是承受了皇恩，现下怀上了龙嗣。说来倒是我专夜后宫，雨露不均所致。这也入夜了，都散了吧。”
琥婕妤起身道“那嫔妾便改日再来拜访娘娘，这日多谢娘娘的盛情款待。”言语中似乎已经风平浪静，但掩不住周身澎湃的怨气。
我犹自面带微笑道“众位姐妹都还是如花般的年华，日后定是子嗣绵长，不急得着一时半会的吧。”
菡修容面似沉水般的站起身道“她竟然为了博宠不惜伤害皇上龙体，这般不知轻重，恐怕他日必成大患。”这一句话似乎重重的烙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安青唤了婢子麽麽们去内室抱了昭蓉，我连忙起身送她们几人出去。
宫人们撑起油伞，拎着宫灯，似是长长的火龙游走在回廊之间。我见她们去得远了，脸上的笑意垮了下来，冷冷道“我竟什么都不知道。”
菡萏用过晚膳便被司珍房请去看珠钗样子了，现下才回来，走到门口一看我便心知肚明。不紧微微叹息道“这便是男人了吧，饶是霂凝这般风流尔雅的女子也管不住丈夫的心。”
我接过安青递过来花草纹青瓷酒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孰不知在这世间皆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安青知道我心中纷乱，连忙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宫人。我此时再也压抑不住，手中的花草纹青瓷酒盏狠狠朝地面掼去，砸了个粉碎。怒道“晚些时候皇上回来，只回说我身子不适躺下了，不见。”
雪卉见我恼怒，轻功一提便朝东殿去了。菡萏轻移莲步，绣着出水芙蓉的曳地裙似水一般滑过地面，斟酒递给我道“自古男儿多薄幸，又有什么想不过去的呢？”
我仰头喝完酒，咬牙切齿道“为着他逆转世事回来，没想到怡嫔和僖美人竟然还是先后有了身孕。那贱人好大的胆子，知道夜轩刚到凝裳宫，竟然也敢差了太监过来将夜轩请过去！”
绿鄂焚了我素喜的宛香，又给我斟了些酒道“娘娘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那僖美人如此不知轻重，又使了这般卑劣的手段沾了雨露，想必已经招惹了不少人的妒恨。”
我深深吸一口气，浑身颤个不停，恨不得飞身到那紫兰小筑杀了那僖美人解恨。菡萏语气怆然道“霂凝，所谓人比人气死人。你瞧我，巴巴的贴着夜浩宇去了，人家也不给我半分面子，竟然要我与一个妓户同日入府。”
我睨她一眼道“五王爷早在中秋家宴就说过，待正妃入府之日便要纳了绣夏为侧妃。此番你使了手段嫁入王府去，难道还不满足吗？”
菡萏见我疾言厉色，赶忙噤声不语了。此时雪卉已经偕了小小过来，小小进屋见我脸色铁青，忙道“到底怎么了？”
她不问倒还好，一问我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抽噎道“住在紫兰小筑的那位僖美人，连命都不要了。这深秋的天气拉着夜轩跌入池中，趁着他更衣沐浴的当儿沾了雨露，现下已经有了身孕。饶是我悲愤不已，还要微笑着与他打情骂俏，这淑妇之名何其艰辛。”
小小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拿出一支香烟状的东西递给我道“抽不抽？这可是我这几日费尽周折才制成的哟。虽然没有过滤嘴，但是味道还算不错。”
我哭笑不得道“我一点也不知道你会抽烟，竟然还能在这深宫中弄到烟丝卷烟。”
小小就着兽首烛台点了一支，笑道“这有何难，夜煌朝女子抽烟可是雅事一桩。只是她们都用烟斗儿，我觉得像媒婆似的，便自己卷了烟。”
我胸中郁闷难耐，也顾不得自己怀有身孕，接过烟来点了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呼出浓浓的烟雾。
小小悠哉的吐了一个烟圈道“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嫖，嫖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那僖美人便是遵了这法则，与小皇帝一尝那偷情之乐。夜轩受的是皇室正统教育，娶得又多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哪里受的了如此诱惑？”
绿鄂给小小斟了酒，温言道“听闻江南一带民风开放，那僖美人想必也学了不少房中秘术。否则为何皇上不过临幸过她一次，竟念念不忘的给她封了美人，迁至紫兰小筑。”
我正欲反驳，小小接口道“听说古代有《素女经》与《洞玄子三十六式》等房中术，宫中妃嫔恐怕多有拜读，只是碍着大家闺秀的面子不便施展罢了。反观我们这些现代人反倒显得迂腐不化，不知与时俱进了。”
我低啐一口道“我与他谈情说话，竟然敌不过淫乐之趣，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
小小用食指轻敲桌面道“瞧你这话说的。皇帝他再高贵，他也是个人而且尚且正在懵懂年岁间，你叫他如何超脱？莫非要与你谈一场柏拉图的恋爱不成，那如此倒好，也不知道你肚中孩儿是怎么怀上的。”
经她这么一说，我心中郁气散去不少，垂目看着自己脚尖道“可是看着自己的丈夫天天往别的女人那里跑，我怎会不吃味难受？”
小小摁熄了手中的烟卷道“你这话倒是好笑极了。”
我不解道“有何好笑的？”
小小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夜轩是皇帝，有着后宫三千佳丽么？你不是常常说什么男女平等么？”
我颔首道“当然知道，可是这跟男女平等有何关系？”
小小伸手敲了敲我的头道“你本就是想回来解散他的后宫带着他远走高飞，可你的男宠也不少啊。以后他不是也得眼巴巴的看着你往别的男人那里跑？所以你现在所受委屈，将来他也会一一品尝，是公平得不能再公平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这时才意会过来，“噗哧”一笑道“你这蹄子，好一番慎密的心思，好一张伶俐的嘴。”
小小端着酒盏呷了一口道“不是我聪明伶俐，而是你身在局中看不清楚罢了。你瞧瞧你，动不动就砸东西，真像个怨妇。这酒盏搁在夜煌朝也是瓷器中的上上品，若带到现代去便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了。”复又对李喜来道“把这地上的碎渣子收拾了吧。”
我拿手戳了戳小小的额头道“你干脆钻进钱眼子里去好了，这里什么东西不是古董啊？就算是你上茅厕用的手纸也是古董，你可要妥帖收好，别扔进茅厕了。”
小小作势要打我道“你这人好臭的一张嘴，我心急火燎的来安慰你，你倒拿起我来开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