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来自哪里,身在何方,是否你的心,都在我的身上。”低沉却空灵的嗓音自空荡荡的房里缓缓响起,女子原本垂着的眼慢慢抬起。
“沂,我的最爱,你这话着实是伤了我的心,这样的问题,在你心里,难道没有答案么。”对面的男子手放在胸前,面上难掩悲切。
“言,并不是我没有答案,只是,只是,我怕这一切,都是泡沫。我所爱的人,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幻境。这对于我来说,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我的爱人。”女子一字一字吐出,说得极为沉重,眼眶逐渐变湿。
“那么,今天,我以爱尔兰氏家族的名义向你起誓,言?道尔?爱尔兰今生将永不离唐以沂。”随着男子郑重的誓言结束,两人最终相拥。
……
“宝啊,你最近好像状态有点不对。”颇为古典打扮的中年女子方雅京微微皱皱眉说着。
被称为宝的女子便是方才在房内演短戏的女子,她的五官精致,身材高挑,头发堪堪过肩,因为烫过几次而显得有些微微显黄。
她笑嘻嘻地拉过中年女子的手,“母亲大人,难道我最近的演技退了么?”
方雅京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你演得太好,所以反而让我觉得不对劲。”
女子调皮地吐了吐舌,眼里盛满了笑意,却不接话,仿佛她母亲说话的对象不是她。
此时,边上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也说了句:“这话说对了,沂丫头是不对头。你平日里不是和小言最不对盘了嘛?这会抽到和他对戏也演得这么好,这可不像你。”这位说话的便是唐以沂的爷爷,也是戏剧界首屈一指的泰斗。唐老年近八十,依旧身体硬朗,精神矍铄。他如今虽已从戏剧界退了下来,但是声望仍是稳稳的立着,因而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慕名前来拜访他,尽管都找不到唐老所住之处,也未能消减一丝一毫广大戏剧晚辈们的热情。
唐以沂闻言扁了扁嘴,眼眶瞬间微微泛红:“你们,你们,喔,我的心好痛。”说罢捂住心脏的地方,作势要摔倒在地。
边上一直站着看戏的庄言此刻忍不住嘴角一扬,上前将她稳稳扶住,面上却是满满的担忧:“沂,你别吓我。我们刚刚才说好此生不分离,你可别临时变卦。”
唐以沂瞬间站直了身子,将他趁机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拍开,十分淡定地白了庄言一眼:“别,庄大少还是回你的爱尔兰家族吧,我们唐氏可放不下你这尊洋气的大佛。”
“怎么说话呢丫头。”唐爷爷拿起拐杖佯装要打她。
“哎,我的那位洋气的爱人,赶紧帮我挡挡。”她忙逃到庄言背后,只探出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唐爷爷。
她见唐爷爷已经无力说她,紧接着又被唐妈叫着说话去了,果断跑到门边换了鞋,笑着说了句:“唐爷唐妈回头见啦,我那位大编辑最近催我催的厉害,我今儿个可是忙里抽空来演的,先走了啊,都别太想念我。”挑了挑眉,她火速离开。
好不容易跑到外面,唐以沂深深地呼了口气,幸好她见势跑得快,不然被他们继续问下去,难保她会说漏嘴。她虽然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可是她生平最反感的便是说谎。她想也许这就和医者不自医有点相似之处。
这是他们家族一直以来的规矩,每个月所有人都要表演一则简短的舞台剧,以防时间过久生疏了演技。虽然只是在固定的房间里表演,而且整台戏也就几个对话。不过这也主要是考虑到每个人聚一次不容易,而且大家平日里都忙,所以台词也很少,免去了背台词的辛苦。这也是为什么尽管她最近真的躲某编辑躲得很紧,画的没日没夜,却也还是过来的原因。
其实说心里话,她一直都很喜欢演戏剧。
那种可以把情绪寄托到设定的人物角色上,然后表现出来,其实是一件十分有趣也十分有挑战性的事。且她向来感情丰富的没地方使,只差求各路亲戚生几个小孩子出来给她宠宠,好让她身心都平衡一下。
“都是该死的某人。”她在路上慢吞吞地走着,心里却忿忿地画了大大一个叉。
在她拔了家里的网线座机线关了手机连日连夜赶出了终稿之后,终于在画了个烟熏妆后一路奔着送稿子去了,连饭都没顾上吃。
唐以沂到的时候,声势委实有些浩大。
先是硬生生挤上要关门的电梯,然后假装没看见电梯里其他人瞪大的圆目按下了数字键9,风风火火出了电梯右转的时候撞到了劲敌一号如梦令。如梦令并非是她的真名,她第一次自我介绍时说自己最喜欢的词是如梦令,当场还声情并茂地背了一遍,唐以沂自此就只记得如梦令了。此刻,被撞到的如梦令在抬头看到唐以沂惊艳的烟熏妆后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唐以沂原本想道歉的话瞬间变成了“shutup”然后无视如梦令直奔上司大大办公室。
唐以沂大气地推门而入时,万嘉裴正在发呆,猛地被她惊了一下。轻咳一声,他抬起眼眸,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
唐以沂曾经私下形容过万嘉裴的面相为偏偏浊世佳公子隔壁的妖孽男二号。这里的男二号,并非是说他是配角,她的意思是,万嘉裴长得有些妖孽攻,和浊世佳公子乃良配。
“裴公子,我把稿子给你送上了。”唐以沂学着红尘姑娘的腔调来了一句,说着一把拉过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顿了一下,又起身拿过了万嘉裴桌上的水毫不在意地喝了起来。
万嘉裴的眸子忽的暗了暗。
“真是解渴!一路跑上来可把我渴死了。”唐以沂将杯子往桌上一放,然后对万嘉裴一笑,“裴公子,对我的稿子还满意否?”
万嘉裴看也不看稿子一眼就将稿子扔在一边,却是对她一笑:“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唐。”
闻言唐以沂不动声色地拉回刚刚被万嘉裴那一笑勾走了的一魄,扬了扬眉:“那必须的,快把我压死的大山终于移开,我怎么还会不高兴。”
“那么,吃饭去?”他拿过外套和钥匙站了起来,眼神温和地看着她。
唐以沂瞬间两眼放光:“裴公子您说的可是真的?”
他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嘴角一翘,却是慢条斯理地回答:“某人挑了这个点过来,不就是为了想蹭一顿么。”
唐以沂清了清嗓子道:“那,既然是裴公子相邀,那本姑娘恭敬不如从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