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坐好,唐以沂睁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万嘉裴:“公子我们去哪吃?”作为一个纯种吃货,她向来关注的不是吃什么。
他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别用你那套来对付我,我可不吃。”
她努力睁着的眼睛立刻就闭上了,然后头歪歪靠在座位一边,整个人窝进椅中。
“去你想去吃的地方。”
“裴公子你真是个好主子。”唐以沂不清不楚地回了句。
不知道别的人是怎么看待万嘉裴这音色的,但若是让她来说,那就只能用俗气却直白简约的词语来形容了——迷人。听他说话,就像是在听人弹奏一首动人的乐谱,音调偏低却不显得大众化,是以,唐以沂做梦都想听这副好嗓子唱段小曲。
万嘉裴转头看了眼她,若有所思。
等红灯的时候,他侧过身帮她系好安全带。
“到了,唐。”有人在她耳边轻轻说。
她一下子醒了过来。眯起眼看向说话的人,看清是他,她下意识地哦了一声。
然后慢吞吞地开门下车。
万嘉裴停好车,看见她还站在原地,走上去拍拍她:“怎么不——”然后惊讶地挑了挑眉,面前的女子身影微晃,眼睛却是闭着的。他忍不住笑了:好姑娘,站着也在做梦呢。
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万嘉裴扶过她:“乖,站着睡觉多累,先进里面去,里面也可以睡。”
说完突然觉得这话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于是等到唐以沂真正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了。
在旁边看杂志的某人斜斜地看过来一眼:“这位姑娘您终于醒了啊。”
“什么?”唐以沂不确定地问。
“很好,我们可以不用找地方吃晚饭了。”万嘉裴放了手上的杂志。
“诶。”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诶。”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万嘉裴看着她。
“我居然漏了一顿,那不就少蹭一顿了嘛!”
“……”
“好香好香,公子你什么时候点的菜,你真是太有见地了!哇塞,这些可都是我最爱啊公子,公子你实在是太棒了!”话未说话,人已经趴在桌边。
“难道我会因为你在睡觉就不吃饭么?”万嘉裴凉凉地开口。
正在啃鸡腿的她表情惊讶却口齿不清地问:“公子,难道我已经失宠到这个地步了么?”
万嘉裴慢条斯理地:“你什么时候受宠了,我怎不知?”
唐以沂悲痛欲绝地捂住心脏。
万嘉裴假装没看见。
“喔,我好伤心,我好伤心,我要化悲愤为食欲,赔钱货,这里的东西你都不许吃了,统统都是我的了!”她大手一挥。
万嘉裴手中的筷子一顿,然后放了下来,他的眼睛盯着她,好看的唇慢慢吐出三个字:“赔钱货?”
唐以沂倒吸一口气,紧紧闭了闭眼:“呃,我是说,那个——”
他勾唇一笑:“你想说,你是赔钱货么?”
唐以沂忍着不看他恋上勾人的笑,在心里默默地流泪,脸上却带着十足狗腿的笑容:“对啊公子你好聪明。”然后赶紧把面前的半碗鸡肉递到他面前:“公子我试了试这鸡肉味道不错,您尝尝?”
万嘉裴一动不动,直直看着她。
唐以沂端了一会觉得颇为尴尬,于是默默地放了下来:“看来公子不大喜欢鸡肉。那——”
“我对你而言,是不是真的一点影响力都没有,唐?”
唐以沂一下子瞪大双眼:“什、什么?”
他却皱了皱眉:“说了别拿你那一套来对我,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么?你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和我相处么?”
唐以沂眼神一下子变得冷漠了些许,她缓缓笑了笑,拿过纸巾擦了擦手,坐了下来:“我毕竟是个演戏的出生,看了二十多年的戏,也看了二十多年的人,我也不知道哪时候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戏里戏外,也不都是生活?那么,你又希望我怎么对你?这样的状态,对我们而言难道不是最合适不过的么?”
“唐,以,沂。”万嘉裴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唐以沂无所谓地笑了笑:“恕不奉陪。”
然后干净利落地走了出去。
万嘉裴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而唐以沂,出门拐了个弯,便无力地靠在了墙上。
“唐以沂你做的很好,非常棒。”她自己鼓励自己。
可是为什么她好像有点失落呢。
算了,不就是一个意乱情迷的吻和共同躺在一张床上而已,又不是真的一夜情。即使是一夜情又怎样,她也无所谓,反正不用每天都对着他的脸。
再说了,她可是戏班子出生,演戏对她来说,已像吃饭一样自然了。
所以,这桩事,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一个女的都不计较,他又凭什么身份职责她,要她一定要对这事给个交待?
或者真的如常规一般,通常女子遇到这类事,都是上门找男方纠缠着求解释求负责?
让她堂堂唐氏后人去纠缠他?Ohno光是想想她已经头皮发麻了。
要是被那位爱人知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她了。
也许她洋气的爱尔兰氏的爱人会说:你放着你眼前如此贵气逼人的名正言顺的人不找,去找一个不知道对你什么情况的人?沂你脑子真的还活着么?
……
不用赶漫画的日子,对唐以沂来说是惬意的,因为她在市区单独买了套房,美名曰独立生活不再依赖家里人,然而此时此刻的她突然觉得一个人实在是过得无聊极了。
她不用每天朝九晚五地上班,这是很多很多人都极为羡慕的,所以纵然大学时有一帮好友,可是渐渐地都因为这个原因而疏远了她,她想,有时候人真难做,你过得太舒服,招嫉妒,过得太辛苦,被看不起。于是,她除了公司里几个好友,家族里的兄弟姐妹和一堆或亲或疏的小戏子们,别的朋友几乎没了,能说得上话的,则更是寥寥无几。
以前她不觉得,可是一旦心里衍生出一种孤独,便再也压制不住,开始疯狂地蔓延开来。
她想找人说说话,哪怕只是吃吃东西唠唠嗑也好。
那种时光,好像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Hi,我最亲爱的,你不是最近很忙么?”清朗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
唐以沂清了清嗓子:“我的洋气的爱人,我这不是担心你会想我想到哭,才千里传音的嘛。”
那边笑了一下:“嗯,说实话,我真的差点就因为想你想到哭了,所以,赶紧出来与我私会吧,我想念你想念得紧。”
唐以沂摸了摸手臂上起的疙瘩,萎靡地表示自己战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