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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还魂刀

薛峰此时头痛欲裂,虽知那宝剑厉害,必是宝器,但见它直飞向薛璟的面门,岂有不管之理,不顾一切的伸手抓向宝剑。薛峰一把便抓住了宝剑的剑锋,顿时手里流出血来,薛峰心里大骇,因为那手里虽血流不止,却丝毫不痛,只是那宝剑直直的停在薛璟眼前,纹丝不动,薛峰的手也像是粘在上面一般,取不下来,头比先前更疼了,直像是孙悟空戴上了紧箍,越勒越紧。

吕春风站在原地,双手舞动,长袖如风,那些匈奴武士挺刀向他,却不知为何,似都被头上飞来的不明之物阻挡,人人都举刀刺向空中,却不能进前攻击吕春风。薛璟呆呆的站着,唯李二神色如常,缓缓抽出剑来,道:“吕道长,我李二也非是凡人,我母亲当初在天山脚下,是众人皆见的,飞仙而去。我李二方是神仙降世,哪里还用像你一样装神弄鬼,炼丹吃药。”说着,李二将剑举起,轻轻碰触了一下薛峰抓住的宝剑,那宝剑便“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薛峰手里一松,头也不疼了,手上也没有了伤口。

李二长剑一转,指向吕春风,那吕春风见法术失灵,大叫:“吕晓,你不和父亲站在一起吗?”

吕晓躲在角落,说道:“不,不,你会杀了我……”

吕春风见儿子如此,大怒,道:“早知如此,杀了你,留下吕昱,还好些!”

李二道:“我随身带着还魂刀,要不要唤回吕昱啊?”

薛峰喊道:“李二,你莫要害了薛璟!”

李二不理会,剑锋指向吕春风,喃喃道:“吕昱,归来!”

薛璟便将手抬起,伸向吕春风,亦喃喃道:“父亲,回来吧!”

吕春风道:“李二,你要做什么!你定要唤回吕昱,意欲何为?”

李二不答言,唯薛璟怔怔地向前走去,口里还叫着:“父亲,我们回家!”

薛峰看薛璟的模样,是中了邪了,一时也无可奈何,心想:“他们都斗法术,我哪里会这些,不如上前去,把吕春风那个老贼杀了,倒是个了断。”薛峰一边想着,一边拔剑冲上前去,剑锋直指吕春风,却不料吕春风回头看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竟从薛峰眼前消失了。薛峰大惊,心里想道:莫不是幻术,哄我呢。便不停下剑来,依然向前冲去。薛璟却一抬手,抓住了薛峰的手。薛峰只觉得好大一股力量,一时动弹不得,忙回头看时,见薛璟一双秀目,愣愣的看着自己,说道:“别伤害我的父亲!”

薛峰道:“薛璟,你醒过来呀!”

李二亦见吕春风不见了,说道:“吕道长,不必装神弄鬼。我知道你有些法术,可当年你在你师父那里时,有的时间都用来和师兄弟们玩弄心机,那里学到真本事。不过是些花架子。我今有还魂刀,待我亮出来,你便无所遁形。”

一边说,一边将宝剑放回剑鞘,给那些匈奴士兵使个眼色,其中一个士兵便将背在背上的一把刀取下,扔了过来。李二一把接住,拔出刀来,那刀十分普通,不大,只是弯些,上面满满的俱是花纹。李二将刀拿在手上,缓缓地从唇里吐出一个字来:“现!”刹那间满室生辉,一片光亮,薛峰目眩神晕,恍惚看见那些士兵们和薛璟身形都在晃动,一个人都变成了两个身影,有的更变出三个身影,有的两个身影晃动间又变回一个。吕春风胖胖的身影在士兵们中间飘着,分明在慌乱找着出门的路。薛峰想要追过去,却只觉得自己身子里也出去一些东西,似烟雾,又似影子,在自己的身前飘一飘,卷一卷,突然又凝结在一起,竟是自己的模样,自己的眼睛,漠然的看着自己,自己的嘴唇微微动着,也不知在说什么,听不清楚,耳边人声鼎沸,好似屋里突然有了许多的人。薛峰无力地举起手中的剑,努力凝结神思,可哪里收得拢神魂,只觉得自己分成了两个,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嘴,自己的身子飘呀飘的离自己越来越远,那影子好像还在说着什么,更加听不见了,只是在嘴唇张合之间,薛峰突然看出来,那是“吴雪”!自己的影子在说着“吴雪”!顷刻间薛峰浑身冰凉,他发疯般大喝一声:“什么妖法!你回来!”薛峰的喝声传出,一时屋里光亮退却,士兵们身影纷纷归位,不再晃动,四处嘈杂的声音渐渐退却,薛峰的影子慢慢的飘回来,重新回到薛峰的身体里,却在薛峰耳边留下几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大哥,吴雪,鹰来观,去呀!”

薛峰愣着,还未回神,那吕春风不知从哪儿滚了出来,慌里慌张的爬起来要跑,不料那些匈奴武士俱扑了过来,一阵乱刀齐下,将吕春风砍成了肉酱。

可怜这吕春风,当年不过是学了些法术,只因擅于玩弄机心,竟在这西北边陲做出了老大一份基业,如今死于乱刀之下,倒也是一生滥杀无辜的报应。

薛峰见匈奴士兵们冲了上去,心知不妥,深怕薛璟中了邪的,也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便一反身,将薛璟抱住。那薛璟果然挣扎着要上前去,见薛峰抓住他,伸出手来,将薛峰的脖子死死卡住,薛峰一时出不了气,大叫一声,将薛璟摔在地上,不容她爬起来,又扑在她身上,将她紧紧压住。薛璟又挣扎了好一阵,才突然一下松懈下来,两眼上翻,四肢无力,晕了过去。

薛峰见她这样,心想大概是邪术已去,起身来一看,果然吕春风已死,那些匈奴人抓住了吕晓,正待李二发落。薛峰大喊道:“李二,你要杀吕春风便杀,你害薛璟做什么?!”

李二看着薛峰,道:“我并未害她,只是借她身子一用。如今她已好了。何况有你相护,她哪里会有事情。”

李二说着,回头对那些匈奴兵士们说:“吕春风已死,这边的事情都与我无关。我还要回匈奴去,我的弟弟们既然不放过我,我便回去杀了他们,不然早晚为他们所害。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做一件事。吕晓,我让你做这大营的领袖,谁拦着我就替你杀了谁,但你要立即发兵攻打朝廷。”

吕晓此时早已吓得神魂全无,说道:“你不要杀我,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二道:“你们留下几个人看着他。其余的和我出去。”

薛峰见他要出去,急道:“薛璟怎么办?”

李二道:“叫人将她送到大院子里,教你的夫人照顾她,岂不好?”

薛峰方想起章如月来,道:“哦,那好,正好我也要回去看看。”

李二笑道:“你先别走,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李二便叫几个伺候吕晓的女子来,将薛璟扶起,叫他们去套了马车,将薛璟送走了。薛峰不知李二要跟自己说什么,只好跟着李二慢慢走出来。

李二与薛峰走出云来观,见外面大街上到处是兵士。一些匈奴兵士来报,道是司马湖南已杀了邹云,如今司马湖南正去鹰来观。李二冷笑道:“鹰来观还有吕春风一个儿子,这司马湖南果然会打算。不要紧,他不知道,那鹰来观里吕春风的三儿子吕晨,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薛峰听到这里,看了一眼李二,李二笑道:“不是我杀的。是吕春风,听人说吕昱藏在了那里,吕春风便杀了吕晨。”

薛峰道:“那是谁说吕昱藏在哪里的呢?”

李二道:“也非是我,是吕晓。”

薛峰低头不语。他想起方才自己那一丝魂魄,似乎是说了吴雪和鹰来观,便在心里想道:“我可该去鹰来观看一看?”心里正自琢磨,又听见李二说道:“吕昱是个良善的人。只原来因为吕春风监视甚严,我与他并无交往。他临死之前,才和他打了些许交道。可惜这么一个好人,却死得最早。这个世道,无非是这样!如今这吕春风一家子,若留下的是吕昱,倒是这一方百姓的福。我将来做了匈奴单于,也愿意与这样的人结盟。现在却留下吕晓,可怎样呢?你看那司马湖南不知去鹰来观有什么打算。”

薛峰道:“这些事情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你们都是有大本领的人,又会法术,接下来只怕是一番恶斗。城门失火,伤及池鱼。李将军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趁现在带着章如月、薛璟离开。”

李二摇头道:“你也不是平常之人,竟凭肉身凡躯,破了吕春风的大鸣法,又破了我的还魂刀。”

薛峰不说话,心里想,那不也是你教我的么?这些魔法也没有什么大稀罕处,不过坏人心智,定住心性就是了。

李二又问道:“吴雪是谁?”

薛峰吃了一惊,心想李二也听见了,又想其实也不必瞒他,便说道:“是我的大哥。失踪几个月了,我在找他。”

李二问道:“你的大哥为什么姓吴?”

薛峰知道李二犯疑,心想我自己坦坦荡荡,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便是说道:“他是我义父的长子,义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所以我要去一趟鹰来观,看一看我的大哥会不会在那里。”

李二道:“你可知道那鹰来观的吕晨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薛峰摇头道:“不知道。”

李二道:“吕春风将新丰城里,凡是残疾人、傻子都送到西城外神仙营,一则是为了大街上好看,叫百姓们都听他的,人人如奴隶一般为他干活,不能干活的便要送走,二来,吕晨最爱到那里去挑拣一些傻子。他不知从哪里学到了一种歹毒的法术,用这些人的精魂来炼制丹药,叫做鹰神丹。你要知道,傻子里面有一些人其实并不傻,只是因为精力过分集中于一人一事一物,故而便不会分神关注其他的事情。常人便以为其是傻子,却不知这一类人天生有才,神志单纯,精魂最是珍贵。吕晨将他们的精魂提炼出来,溶于丹炉,练成丹药,据说可以长生不老。他自知自己是父亲的幼子,不太可能继承基业,故而转去求长生。那神仙营就是他最爱去的地方,一遇到有合适的傻子,他就会带到他的鹰来观,活活送进丹炉,烧上七七四十九天。”

薛峰听了,浑身冰凉,心想世上怎有如此恶毒的法术,又想,南瓜曾经被他带走,后来被放回。想来南瓜并不是他说的那一类人,还是单纯的傻子,故才能逃脱厄运。正想着,听见李二问道:“你那大哥是傻子?”

薛峰摇摇头。李二道:“他若是傻子,多半就在鹰来观。若不是,多半不在。可我那还魂刀能分出人之精魂,你若听见精魂提及,便不会有假。人之精魂,本来就是人自身最精妙之处,他能感应到你最关切的人的方向。”

薛峰道:“我一定要去看看。大哥自从走失,父母都思念成病,我既然知道了他的消息,就一定要去。”

李二道:“你还是别去。那司马湖南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实告诉你,是我设了一个局,叫他去了吕晨那里。他不知道,鹰来观现在已经是个大爆竹。我叫我手下的放了许多炸药在那里,单等着他去。他既然去了,很快就要上天了。到那时,吕春风的势力就差不多被消灭光了。只剩一个吕晓。我逼迫他起兵讨伐中原,为的是我回匈奴后,朝廷没有时间来插手匈奴的内斗,我才好将我那些叔叔伯伯兄弟们一个个的收拾了。当初我的母亲被他们逼走了,那时我还小,我父亲答应母亲要照顾好我,可等我长大了,他却把我看成眼中钉,肉中刺,要杀我,我逃了出来,原本只想保住性命。可如今他们知道我在这里,非要杀了我不可。他们连条后路也不给我留,还想我也对他们好吗?我要杀回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李二向来话不多,这时却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薛峰听他话语里越来越多的愤怒和仇恨,更兼杀气腾腾,心里并不舒服,想道,权力斗争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我要远远的离开这些。一边想,一边等李二说话停下的间隙说道:“我要走了。李将军,我要去鹰来观,还要回去看看如月。若我要带他们走,李将军千万行个方便。就算是我也曾经帮过李将军一点点忙吧!”

李二的眼睛此时尽是杀气腾腾,眼珠子都红了,好似喷着火,他突然之间觉得世上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他的仇人,便带着这种无端的仇恨恶狠狠地盯着薛峰半天,方说道:“你去吧!”

薛峰向李二拱拱手,转身走了。他牵来一匹马,飞身上马,问一个士兵:“鹰来观怎么走?”那士兵迟疑了一下,给他指了路,薛峰道过谢,催马向鹰来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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