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文化生态态势(7)

在自然生态学中，生态平衡指的是生物与环境在长期适应过程中形成的结构和功能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辞海》将生态平衡解释为“指一定的动植物群落和生态系统发展过程中，各种对立因素（相互排斥的生物种和非生物条件）通过相互制约、转化、补偿、交换等作用，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平衡阶段”，并把生态危机解释为“生态系统的结构和功能严重破坏，从而威胁人类生存和发展的现象”。按照系统论的观点，生态系统物质和能量的输入、输出等都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这是生态系统在相对成熟阶段表现出的特征。它一般表现为两方面的稳定：一方面是生物种类即动物、植物、微生物的组成和数量比例相对稳定；另一方面是非生物环境包括空气、阳光、水、土壤等保持相对稳定。能否达到稳定，是由生态系统自身的自动调节能力和环境因素共同决定的。其自动调节能力则取决于组成生态系统物种的生物潜能，生态平衡实际上是生物潜能和环境阻力的动态平衡。

生态平衡是动态的。进入系统的能量由于生物缓慢地对能量的吸收和剩余能量的释放而趋于新的稳定，并伴随着物质的运转，形成内部结构变化和能量运动的生态系统动态平衡。例如，如果我们对局部地段的物理环境条件如对地形或水分循环等加以改变之后，这一局部地段上的生态系统便随之发生相应的改变，最终又达到另一种新的平衡。生态系统的生物群落及生物环境，总在不断地进行着旧的平衡的打破和形成新的平衡的过程，结果使得生物群落发生变化，而后再影响环境，从而发生群落演替，再达到稳定，直到能量和物质的输入输出基本相等，能量流动和物质循环保持平衡的状态，生物群落的各组分也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最终又形成一种新的生态平衡。如此循环往复，使大千世界变化无常，却又复原如初。

在没有人力干预的情况下，自然界有着生物平衡的本能。在一定的区域里，生物的潜能和环境的阻力决定着生态系统的平衡和变化。而在那些成熟稳定的生态系统中，每个物种的生物潜能和环境阻力都处于恰到好处的动态平衡中。生物系统具有使物种自身繁殖并使数量变得越来越多的潜能，克服那些限制该物种生存和发展的食物、养分的缺乏，害虫的侵蚀，其他生物的竞争以及环境的不利等阻力因素，生物系统的结构和功能，包括生物种类的组成、生物数量比例以及能量流动、物质循环，都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即为达到平衡。生物的这种自动的平衡本能，有人称之为“伟大的平衡”。由于人的活动范围，已经使得天然的自然范围越来越狭小，人们只能顺应、模拟生物的平衡本能，使生态得到相对的平衡。

（2）生态平衡是生态学研究的目的。生态环境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本条件，影响生态平衡的因素有自然因素和人为因素两种。火山喷发、雷击、地震、泥石流等，是造成生态失衡的自然因素，而过度垦荒、乱捕滥猎、大量排放有害物质等，则是生态失衡的人为因素。在原生态系统中，各种环境因素及群落特点都是一种相对稳定的平衡状态，即便是自然因素引起了生态的失衡，自然界也会自动地、本能地使生态逐步恢复，或达到新的平衡。而人类的活动却人为地打破了生态的天然平衡，而且由于近代以来工业社会的破坏，使得自然界的平衡的本能遭到人力极大的干扰，无法自我恢复平衡状态。生态的破坏，早已是人们所共知的事实，使生态达到相对平衡，也就成为人类的共同使命。

生态学，就是以生态平衡为目的的知识体系。生态平衡的调控具有向良性化方向发展和向恶性化方向变化的双向性。在人的作用下，可以促使自然生态系统向生态恢复方向发展，如人工生态系统向环境资源充分高效利用方向发展，也可以造成天然的或人工的自然朝失衡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人类既可以是破坏生态平衡的祸源，也可以利用和改造环境建立新的生态平衡。这就给生态的平衡带来希望，生态学使这种希望变成科学。生态学关于生态平衡的基本原理是，一方面，人们对资源的获取，其最高量不得超过生态系统的固有调节机制得以维持时的自然再生产量，即对生态系统的人为干预不得超过自然生态的临界值。另一方面，人们排入环境的废物量不得超过生态系统的承受力，即不能超过生态系统的自净能力，否则就会导致生态系统的严重污染和生物资源的破坏。而对于已经破坏的生态平衡，最好的办法是停止人为因素的继续干预，使生态保持相对自然的状态，让生态系统的自动平衡的本能发挥作用，使生态恢复或达到新的平衡。在一些人力必须进入的环境，也必须按照上述生态平衡的原理，使生态朝良性化的方向发展，而不能背道而驰。人们使“北大荒”成为“米粮仓”，沙漠地区的“沙漠绿洲”的防风林建设，都是很好的例证。

总之，保持生态平衡，就是生态文明的表现；反之，破坏生态平衡，就是生态愚昧和落后。我国摈弃“先破坏，后治理”的发展模式，提倡科学发展观，自然生态的状况必定会向着良性化的方向发展。

2.文化生态的良好状态是平衡与发展的统一

自然生态要求生态平衡，文化生态同样要求生态平衡。如果说，生态平衡是自然生态的最佳状态，那么，文化生态的最佳状态则是平衡发展。换句话说，文化生态既讲平衡，又讲发展。平衡与发展的统一，是动与静的统一，是稳态与动态的统一，是量变与质变的统一，文化生态的最佳状态就在这种统一中得以实现。

（1）文化生态的平衡。所谓文化生态的平衡，指的是文化存在与发展的各个子系统乃至各种因子和成分，以及文化生态的各种内外环境因素，保持着动态的、和谐的比例关系。在这种动态的平衡体系中，各组成部分和各生态要素互为条件、互相依存、各得其所，形成一种良好的共生态。平衡是各种生态因素合力的结果。

我们先以媒体为例，各种媒体的结构关系的平衡，是国外文化生态学研究的重点。各种媒体在生产能力、交易成本、技术进步等方面都有自己的特定的生态位，其扩张是有生态环境的限制的。电视的普及显然对电影业、广播业甚至对报刊和图书出版业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它们之间要达到平衡。我在20世纪70年代插队劳动时，收音机是我接受外界信息的主要途径，晚8点的新闻联播是必听的节目。那时电视不普及，人们更不知互联网是何物，几乎人人收听电台广播。现在情况不同了，电台一枝独秀的媒体生态被多种媒体的生态所打破。电台的朋友告诉我，现在他们最主要的听众，是出租车司机，因而他们主要是围绕出租车司机来做节目、做广告。即便在同一种媒体内部，也有结构及平衡的问题，如电视业的扩张直接表现为在受众市场中所占份额的增加，虽然社会经济的迅速发展会带动受众市场的拓展，但在一定的时期及地域空间范围内，加入瓜分市场的电视媒体过多，节目重复的情况也会严重起来，收视竞争会白热化，造成收视率的不升反降。因此，每一个县区甚至每一个乡镇都办电视，是无序竞争，也是资源的浪费。报刊也是一样，多年来，我国新闻出版机构对报刊进行整顿，使之“负增长”，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从媒体生态平衡的角度，对之进行结构和数量的调整，使之与社会需要达至平衡。

我们再以教育生态为例来说明。20世纪70年代，美国著名教育学家劳伦斯·克雷明第一个提出了“教育生态”的概念，引起了教育理论界的讨论和认同。其内涵为教育系统内部诸要素之间的交互作用及其与外部环境之间的物质、能量和信息的交换关系。在这一全新概念的基础上，建立了“教育生态学”的新学科，形成了运用现代生态学的一般原理和方法研究教育现象的一种崭新的教育理念体系。在教育生态学中，十分强调教育生态的平衡，以保证教育的系统优化、运行高效、功能优异以及与社会环境良好协同。教育是一个生态系统，由各种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所组成，教育生态要素的和谐是维持教育生态平衡的基本条件。教育内部要素主要是教育主体与客体、教育结构与功用、教育内容与形式、教育目的与手段、教育体制与思想等。而教育生态的外部因素，则涉及自然和社会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领域。要使教育生态平衡，就是要使这些教育的内部和外部要素和谐协调，科学地把握它们之间的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相互对称、相互延伸和协调发展。教育系统中由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大学，一级级构成教育生态的梯级结构，必须实现平衡协调，环环相扣。就像美国生物学家林德曼、英国生态学家查尔斯等提出的自然生态的营养级由低级到高级呈“金字塔”分布，初级的金字塔底层个体数量最大，能量逐级递减，每一级大体按10％的比率输送给上一级，即每经过一个营养级能量都要大致减少90％。这种状况被称为“生态营养动力学的百分之十法则”。在幼儿教育到初等、中等教育，是人人都有权力享受的义务教育，因此，其学位比例要与人口状况相对应，达到各级教育结构和数量的平衡。高等教育虽然因社会发展的水平的限制，并不是人人都享有，从而形成精英教育、高教大众化、高教普及化等不同的发展程度和水平，其状况也应当与中等教育进入高等教育的人数相平衡。高等教育中，普通高等教育与职业高等教育之间也要平衡发展。在同层次、同学校内部，也有平衡的问题，最明显的在于“师生比”，师生比过低，教育系统缺乏效率；而师生比过高，则影响教育质量。教育生态的最佳状态其中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要在教育的效率与质量之间找到平衡点。在大学“扩招”前，师生比普遍在1：18以下，有的高校师生比低于1：10。但是，扩招后又出现另一个偏向，一些高校盲目扩招，致使师生比严重失调，高过1：18，甚至超过1：30。还有一些高校，扩招后教师人数、教室和学生宿舍面积、教学和科研设备以及教育资金等严重不足。有的高校靠贷款扩建，背上沉重的债务负担。扩招后高校教育质量堪忧以及存在的种种问题，已经引起教育管理部门和全社会的关注。国家教育部规定对本科大学实行5年一次的教学工作水平评估，确定了办学指导思想、师资队伍、教学条件、专业建设与教学改革、教学管理、学风、教学效果等七个考核评估指标体系，就是要以评估来全面保证质量，控制高校出现的办学失衡状态。虽然人们对评估也有多种非议，但这只说明评估方式需要改进，而评估作为教育主管部门对教育整体状态的监控手段，是不能完全废除的。

珠江三角洲高等教育的发展，也证明了高教应当与经济社会的发展形成生态的平衡。按照教育生态学的理论，教育是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直接关系到社会发展和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社会、家庭和学校是紧密相关的，他们是教育发展的三维空间。如果把教育看成一个生态链，家庭处在基础位置，社会处在顶级位置。教育发展的根本方向取决于社会的需要，而学校是家庭与社会的纽带，特别是随着当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现代化和宽裕小康社会的建设，人的需要、社会的发展成为人才培养的根本目的。高校要适应家庭对高教的需求，适应社会对高层次人才的需求，大力发展高等教育，培养大量的适应社会发展要求的高素质人才。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解放后广东的高等教育相对规模长期落后于全国平均水平，一些主要指标如同龄人口高等教育入学率、每万人口拥有普通高校和成人高校在校生数，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改革开放后，虽然广东在经济方面是全国的领头羊，在社会发展方面也处于率先基本实现现代化的阶段，高等教育却没有与经济社会的发展同步。在扩招前，大学生的毛入学率长期在15％左右徘徊，综合实力更落后于北京、上海、江苏、浙江、山东等高教强省（市），与全省经济发展水平不相称。高等教育量不足、质不高，是广东高教存在的两大症结。张德江同志从浙江调到广东担任省委书记，以敏锐的眼光发现了这种失衡，即广东经济社会的发展不亚于江浙等省，但高教却存在较大的差距。他认为，老百姓享受高等教育的愿望应当得到满足，以及社会经济发展为高等教育提供了更上一层楼的广阔空间，高校本身也存在巨大的潜力有待发挥。他到广东上任后所到的第一个厅局就是教育厅，第一个单位就是中山大学。于是，广东高教迎来了一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飞跃时期。随着广东“教育强省”口号的提出，珠江三角洲正在逐步形成广州、珠海、深圳、东莞、佛山五个大学园区，特别是已经建成的广州大学城，其规模和水平堪称全国一流。2000—2005年，广东高教实现了历史性的飞跃，普通高校数量由52所发展为102所，毛入学率由11.4％上升为22％，普通高校本专科在校生由29.9万，激升到87.48万，在校研究生数也由1.3万升为4.39万。几年来广东特别是珠江三角洲城市高等教育的蓬勃发展，表明广东在高教与社会经济的平衡发展方面已经取得可喜的成就。

近年来，文化失衡的问题已经引起人们的重视。方李莉在《文化生态失衡问题的提出》一文中，主张文化生态也应当与自然生态一样力求达到平衡，文章认为：“把人类文化的各个部分看成是一个相互作用的整体，而正是这样相互作用的方式才使得人类的文化历久不衰，导致平衡。”消除文化生态的失衡，也就是对文化生态进行状态的调整。使之由不良状态调整为良好的状态，保证整个文化系统的健康顺利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