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地老天荒
雾气很重，清晨的露珠仍残留在树叶之上，野花之间，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似乎是被这早晨的清冷所惊醒，少年缓慢挣开他的双眼，经过这两日的修整，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经接近刚进入天弃森林的时候了，甚至比之前的状态得到了更好的提升。
“经历天劫便能获得和这里的生灵一样的资格么？能获得非比寻常的修炼速度还有极高的感知能力？不知道这算不算族长让我来的目的。”不过想想既然是族禁之地，也只能是族中长老一级的人物才能对天弃森林有所了解了，甚至陈塘在这里做了什么，长老们也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再去想这天地灵气的变化，他低下头，看着微缩在自己怀里的二二，微闭着双眼，显得平静而惬意，心里忍不住一笑，想起流云长老以前和他说起的一句话。
“世间上有些人本就素不相识，却能一见如故，你可以称这是缘分，我更愿意称之为命运。”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
“像你这样，浑浑噩噩的或者也算是一种幸福吧。”他暗自感叹了一声，说完眼神流转，又开始自己的沉思。
似乎是对他的话感到很不满意，它在陈塘的怀里翻滚了好几下。又听到他轻声说道。
“你若不怕这种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的话，那我们便一起走下去好了。不能给你山珍海味，也能许你淡饭粗茶。”小家伙这时终于被陈塘的话语所感动，急忙点头而生怕他再生反悔之意。
随后的几天而而开始咿呀学语，说着一些陈塘听不懂的语言，但这并不妨碍他用自己的方式来理解。
“嘘！二二，你能闻到这是什么的气息么？”
林间有略微的树叶声晃动，在天罚后的第四天终于又有灵兽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天弃森林灵兽何止百万，就算上天如何发怒，也不可能一扫而尽。而那些存留下来的，也必然是最为强大的，就比如眼前的三眼幽灵。
而在月族中的典籍就曾经记载，三眼幽灵的危险程度仅次于血夜神鸦，而这还是因为血夜神鸦是群居生灵的原因，就单体的危险程度而言，三眼幽灵绝对高于任何一只夜鸦，虽然它们的视力在所有灵兽中处于较为低等的水平，但它们的灵觉却高于多数天弃森林的生物。而且从气机的感应而言，很有可能还不止一只。
“这次又是将我逼上了绝路了么？”
他能感觉到这些气息在慢慢的接近，因为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它们甚至不用担心今晚的猎物会突然跑掉。
“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放弃了一次，不想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也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情重演。”
看着怀中的二二，他心里默默下了个决心。没有谁能阻挡他的步伐，哪怕是与世为敌，也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少年开始闭上双眼，不是在等待命运的判罚，而是在寻找突围的路径，他一直相信没有什么阴谋是天衣无缝，自然也没有什么困境无法克服。
所以他在找，或者说，他是在等。他在找这些幽灵移动过程中的漏洞，或者说在等待它们露出这些破绽。陈塘的心里此时非常平静，因为他不得不如此。现在每一个念头都与他和二二的生死有着直接的关系，容不得丝毫的紧张情绪。
而此时的他，闭上眼，仿佛能看见全世界。
他感知着每一条移动的轨迹，也感知着每一个细微的呼吸。对于这些入侵者他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这些三眼幽灵三两成群，从不同的方向包围而来，似乎他已无路可逃。
就在他做好最后一搏的准备的时候，突然间，他闻到一股香味
一阵狂风刮过，竟然携着微微的九月桂花的香味，这些灵兽似乎是被花香迷惑了嗅觉，而陷入了一阵的迷茫。
“就是这个时候，二二，贴紧我。”陈塘再次使出小时候误打误撞学来的半吊子轻功，在树与树之间奔走穿行，不多时便离开了这片危险异常的区域。
在随后的日子里便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人一兽穿行在天弃森林的每一个角落，偶尔能发现他们在飞奔着躲避灵兽的追逐，偶尔能发现他们蜷缩在山洞中避开天罚的袭击，偶尔还能看到他们站在天弃森林的高出，俯瞰森林万物，微风拂过面庞，显得遗世而独立。
少年似乎忘记了这是一场流放，是一场思过，也是一场历练，他只觉得，每天早晨只要睁眼能看到它，便足以使自己心安。虽然从不说话，却能一直心有灵犀。陈塘想，这样的日子，即便到地老天荒，也心甘情愿。
欢乐的时光总不会令人感到厌烦，正因如此也是过得如此之快，它们可以在溪边看一天的流水，也可以在树梢观整晚的月亮，更可以躺在草地遍布的山坡上数着星星，人有微风袭来，吹走身上的浮躁与疲惫。直到后来，都没有多少的灵兽愿意再来追逐它们，再不用提心吊胆，再不用小心翼翼。之前无数的事实已经证明了它们难以企及少年的速度，或许是它们累到懒得追逐，或许是它们开始意识到那个少年身边的灵兽，即便是尚未觉醒的力量，也足以震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凡灵俗物了。
日升月落总是如此熟悉，以至于能使人忘记时间的流逝，而少年也暗暗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在一步步地发生变化，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气质却和以往大有不同，说不清道不明，却感觉多了一份清宁。
而更大的变化还发生在他的身体内部，全身的经脉相较以往有了很大幅度的扩张，血液流动的速度也明显快了许多，甚至很多根植于他血液骨髓里的杂质，也在一天接一天的细碎间建立，被这里的灵气消磨的一干二净，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有了一些变化，具体也说不上来，但至少不是件坏事。
陈塘不想去想太多，他只是要执着的向前，一天天强大，然后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他仍然想着那天下午，莫名飘来的桂花香。他相信所有的偶然都是人们所未在意到的必然而已。也正因如此，他确实无法说服自己，恰好就在那个时候，天降狂风，带来了数百里之外的九月桂花。
因为桂花香也是族里典籍中所记载的唯一可以逃脱三眼幽灵追捕的物事。难道那些传说中进入天弃森林的人，并没有如长老们所言都死绝了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自己在天弃森林不到半年时间都能有如此变化，那么那些进入天弃森林已上百年的老人们会如何强大，他已经难以想象。但可以预料到的是，这些人绝不会对流放他们数百年的族人有任何的好感，当然也不会对他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