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希浑身是血,有他自己的,当然,更多的是狼的。他左肩上深深的狼爪印会不会感染,这是以后的话题。他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肩膀上传来阵阵火烧似的疼痛,不断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那一幕的真实。
背包里有应急的云南白药,洒在伤口上,疼的更猛烈了些。忍着疼痛乔羽希收拾帐篷,本来想丢掉一些减负,却实在找不出能够丢掉的东西,把一切都装进背包,背起背包,拿出应急手电筒,打算从来的路原路返回。
走了几分钟,乔羽希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自己只有两条腿,还背着一个大包,胳膊也受伤了,不可能跑地比四条腿的狼还快。与其疲于奔命,不如以逸待劳。
再说,狼群只是乔羽希的推断,有没有还是另一回事呢!
打定了主意,乔羽希回到了刚才的营地,用木头和牛粪围成一个直径五米多的圈,引火点燃,牛粪是以前藏族牧民主要用的生火原料,以前的藏民们离不开牛粪,说明牛粪作为一种燃料,性能还是想当不错的。木头和牛粪都是干的,几乎一点就着,一会儿过后,就有一圈火焰包围着乔羽希,他浑身暖洋洋的。
火势越来越大,乔羽希拿棍子把火圈拨得更大,给变大的火圈里加入更多的牛粪,全然不顾发烫的脸皮和很可能快要着火的衣服,呆呆地坐在火中央。他盼望着今晚能够幸运一点,也期待着明天早一点到来。
挑了几根能够手握得住,而且较长一点的木棍,把木棍的一头塞进火里,如果一会儿真的有狼群出现,他只能利用火焰给自己制造更多的生存机会。
乔羽希目光投射在四周的黑暗中,心思却回到了几百里之外的家里,他突然怀念起以前住过的每一所房子,怀念起记忆中的每一个人,孤独使人回忆往昔。
房子在乔羽希心中是家的承载,每一所房子都能带出一串串的故事。想着记忆中的每一个人,不管曾经关系多铁的,还是闹的不开心的,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张可爱的脸庞。更想起小时候,帮妈妈用架子车把地里的草拉到家里喂羊。想着自己拉车,妈妈和妹妹在身后推车,年幼的妹妹偶尔淘气要坐在草垒的高高的架子车上,从不管已经很笨重的车子,把她放在车顶,并告诫她抓紧捆草的绳子,乔羽希脚步加快,让自己和架子车一起飞奔起来。这是年轻人发现的秘诀,车子飞奔起来,乔羽希可以一个人用单薄的身体拉着几百斤重的架子车爬上一个个上坡,不管跟不上车速的妈妈的叫喊,迎着夕阳向家里奔去。想着那从未变老的火红的夕阳,还有那被夕阳映得红彤彤的晚霞,乔羽希哭得像个孩子。
远方传来一声声嗷嗷的嚎叫,仿佛在悲伤同伴的死亡。狼群的到来,打断了乔羽希对往日美好的回忆。“一定要活着回去。”他坚定地对自己说。前边准备的木棍已经烧败了,把一条备用的棉布背心撕破,裹在两根木棍上,剩下的木柴和牛粪不多了,一起投入火圈。两顿野炊之后还剩下的大半瓶植物油是乔羽希早早就备好的,在两根包着衣服的木棍上淋了几口,剩下的半瓶均匀地洒在火圈四周,火焰爆发,烧得很旺。远远地望去,乔羽希置身在一片火海中。引燃两根木棍,狼群已经来到乔羽希眼前,八双绿眼睛一起盯着他,是那样的阴森、渗人。
国家的快速发展,不断地开垦土地,以及林区的不断开发利用,将狼这种生物驱赶进了茫茫大山,而且族群中狼的数量也减少了许多。只有八只狼的出现,让乔羽希喜出望外。乔羽希非常感谢党,感谢人民,感谢新中国。
似乎空气中还弥漫的血腥刺激了狼群的理智,在头狼一声长啸之后,狼群疯狂地奔向乔羽希,好像它们一点也不畏惧火一样,头狼在原地指挥,它的命令不可违抗。
母狼的个头都不是很大,最强壮的狼最先到达火圈之外,它后腿一蹬地,飞扑向乔羽希,乔羽希向下一闪,将那头狼晃过去,狼重重的落在乔羽希背后的火圈上,哀嚎一声跳出火圈,腹部大片毛皮和火亲密接触,把它全身都引燃了,不停的在地上翻滚,并发出呜呜的凄惨声。
另一头狼接踵而至,从乔羽希右侧跃起,扑向他,乔羽希挥舞火棍,向扑过来的狼狠狠砸去,狼被火棍砸的掉头准备冲出火圈,它天生怕火,趁狼掉头,乔羽希又在它腰上来了一棍,火棍头部燃烧的衣服黏在狼腰,贴着狼一起跳出火圈,这只狼也趴在地上翻滚起来。
狼不停的扑向乔羽希,乔羽希也不停的挥舞火棍,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头狼一声长呜,狼群离开了他,重新回到头狼身边,只在地上留下了三头被火烧的奄奄一息的狼,虚弱地发出呜呜的声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聚拢到一起的狼,除了头狼之外,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伤痕。头狼带领狼群重新来到火圈周围。乔羽希紧张地弯腰拿起地上的砍刀,因为棍子上的火已经熄了。
乔羽希看着头狼亲自咬死了那几头痛苦的狼,狼群开始吞食自己的伙伴。强忍者恶心,等待狼群吃饱后,他目送只剩一半的狼群离开。头狼走了几步,回过头盯着乔羽希看了一眼,接着带领狼群投入黑暗之中。
那个眼神深深地烙印在乔羽希心中,一辈子也忘不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有愧于它。自己的生命也不是用来给你们填肚子,乔羽希为自己刚才的惊险叹了一口气。
乔羽希的情况并不乐观,浑身血淋淋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伤口,尽管精疲力尽,他还是提醒自己一定要挺下去,四周的火焰暖暖的,他的眼睛合上了一次又一次。
乔羽希觉得浑身发冷,从地上爬起来,睁开眼睛,自己竟然睡着了,如果狼群刚才返回,他想想都后怕。火已经熄灭,乔羽希摸摸自己的额头,有点发烫,嗓子也有些发哑,急救箱里取出罗红霉素和感冒灵胶囊,和水服下。
背包昨晚就整理好了,太阳还没有出来,却隐约看得见路,背上行囊,原路返回。如果走的快,按天黑说不定就能下山,只要下了山,乔羽希会休息一夜,然后立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