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王及明用信鹰把仑回、颜如玉两人的行踪传出去后,升阳城的王家人马有如何反映。
信鹰的速度快得惊人,尤其是实力雄厚的王家饲养培训的,块头硕大,展翼能有五六尺之宽。从森林里传来的消息,两个时辰就到了城西王家官邸。
虽然此时皓月高挂,但这情报让王嵩毫无睡意,他激动、紧张、恐惧,各种情绪应有尽有。因为他一时之失,仑回两人如脱缰的马儿奔逃了,导致王家之心路人皆知,他父王要治他死罪。
王嵩的手有些颤抖的拿着情报,了了数百字,被他拽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终停不下来。这封信打碎了他心中的五味瓶,他说不出什么滋味,一时发怵,不言不语。
毒眼三狼把王嵩的过度紧张看在眼里,窃笑他狂傲自大,却又胆小如鼠,不识王阎同时给他两盒毒药的用意。
不过他们三兄弟来,是为了抓仑回二人,如今有了消息,王嵩这个还想垂死挣扎的人也就变得不入法眼了。
毒一狼道:“果然不出冯子孝所料,仑回小儿早已逃出升阳城。”
“是啊,子孝先生料事如神!”毒三狼接过话,带着疑惑道:“不过,仑回把嫡系军队调离升阳城百里之外了,只凭城内的众生相,怕是很难暗助他逃离吧。”
性情刚直的毒二狼面对王阎都无所顾忌,更可况面对他的草包儿子,他丝毫不掩饰讽嘲之色,讥笑道:“肯定是有人火力加得不大,才让鸭子没煮熟就飞了。唉,王阎要再吃煮熟的鸭子,怕是要伤筋动骨喽!”
王嵩虽然草包,但火力加得不大的意思,他还是听出来了,毒二狼就是不屑他防备不周嘛。他暗自阴郁,表面却不动声色,解释道:“本公子自抓住仑回之夜起,便全城戒严,各大城门皆有重兵把守,他确是在一阵离奇的狂风之后,紧跟着就消失了。”
“啥?离奇的狂风!仙人下凡救了仑回吗?哈哈哈、、”毒二狼被王嵩滑稽的借口惹得张狂大笑,道:“仑回小儿一介凡俗,凭什么被救?若真如此,他与仙人有非同寻常的关系,俺们三兄弟立马束手就缚,任其发落。也不会杀鸡用牛刀,大老远从南山跑来捉拿他。”
“你、、!”王嵩无言以对,脸色也稍显阴郁。
“你自己咎由自取,还胡乱找借口搪塞俺们三兄弟,真是无稽之谈,可笑!”毒二狼不识心慈手软为何物,嘲笑道:“俺自认为俺是个蠢材,但俺却能猜出王阎送给你两副毒药是啥意思,没想到你比俺还蠢,竟然不知道什么意思。”
“是、是,什么意思?”王嵩脸色极为难看,心头狂跳,迷惑就要解开了。
“嘿嘿嘿。”毒二狼一阵奸笑后,道:“一副毒药让你给庞小妮下毒,替你老子背负欺凌弱女子的骂名,另一副毒药是赐你死罪。意思就是,不论你有功劳还是苦劳,都是死路一条。”
王嵩听完,艰难的吸了一口气,冷汗早已爬满脊梁,果然自己不得善终。
“同时给你两盒毒药,意思就是,你不要妄图将功折罪。”毒二狼看着王嵩被吓破胆的模样,再加一把火,狂笑道:“哈哈哈,懂了吧,蠢材!”
王嵩惊醒,自己也不过是一条可有可无的鱼肉!想到此,他不由警惕的看向毒眼三狼,他没有赴死之心,这三头恶贯满盈的半人半妖会不会替王阎操刀,剁了他的小命?
想到这三毒狼有吞人心、吸人髓、食人肺、饮人血的癖好,王嵩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见王嵩以为自己三兄弟会替王阎清理门户,毒三狼本打算再戏弄这个草包一番,毒一狼却皱了皱眉,制止了他,对王嵩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三兄弟与你父王之约只是擒获仑回、颜如玉,不会越俎代庖替,管你王家之事。”
王嵩暗松一口气,为了小命,他强自镇静后,道:“我草率行事,才将王家至于水深火热之中,自知罪孽深重,我会对父王有个交待的。”
“你不用跟我三兄弟说这些,我们与王家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毒一狼淡淡道:“既然仑回二人已有音信,事不宜迟,我三兄弟立即启程,将二人捉到南山。”
说着,毒眼三狼皆披上了一身黑衣,从头到脚被掩盖,只露出一双闪烁着红芒的妖冶瞳孔,然后在王嵩紧张的瞩目下,离开了王家官邸。
见三半人半妖离去,王嵩虚脱般坐在一张椅子上,再也不掩饰内心的恐惧,颤颤巍巍的端过一杯茶,猛嘬一口,任由冷汗从额头流下。
随后,他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为了苟活,他要点保障,必须清理掉王阎安插在他身边的嫡系!王嵩如法炮制,拿起了茶几上的茶壶,倒了些毒药进去。做好下毒的手脚后,他却有点犯难了,暗道:“用什么办法把田承叫过来呢?”
话说田承。毒眼三狼今日来升阳城之时,捎了一封王阎的信函给他。田承跟随王阎喋血沙场、保卫南山二十多年,如今是王阎护卫队统领,自然是最信任的人之一,而且武力高强,七品劲道。他在一贯不吝赏赐的王阎靡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夜半三更,田承的卧室内也点着油灯,并未入睡,此时他手中拿着王阎给的信函。他在房中走来走去,眉头紧锁,像是在琢磨什么难题。
因为这是一封非同寻常的信函,里面没有白字黑字的书信,而是一小堆普普通通的沙子。怪就怪在这里了,王阎出了一道哑谜。
田承把沙子倒在手中,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口中念叨:“沙子、沙子、、谜底是什么呢?”
他思来想去,一时不得解。又苦思半晌后,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白天毒一狼把这封信函交给他时,脸上曾出现过一道诡异莫名的神色。
“沙子沙子,杀、、子!”
田承不由深吸一口冷气,谜题解开,但他却又惊又喜道:“王爷竟要自己杀了大公子,看来王爷对大公子的草率行事极为震怒了。哈哈哈,不过还好,王爷没有责怪我的意思,锦衣玉食不愿离我而去也。”
王阎身为一代雄才大略的枭雄,笼络人心的手段自然不在话下,金银珠宝,美女娇娘,赏赐极为大方。田承是王阎的心腹,自然深得其利。
所以,即便王阎要他杀自己的儿子,他为了高官厚禄,也绝不皱眉。于是田承把手中的沙子吹散到地上,带上了佩剑,便向官邸的议事厅走去。刚才他也听到了毒二狼的张狂大笑,想必王嵩应该也在议事厅。
田承之所以晚上行动也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同是七品劲道的魏蒙。虽然魏蒙也是护卫统领,但他却是王嵩曾收买的一方草寇,属于王嵩自己的嫡系。
几天前在花满楼逼问老鸨子时,王嵩还默许了魏蒙口无遮拦的莽撞行径,出言侮辱黄烨舒。
因为魏蒙不是王阉的嫡系,所以他并不知道花满楼的真正来历,要是知道的话,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撒野。但那天,还是惹出一个根本对他不屑一顾的劲道巅峰,狂刀白战。
受了一刀之辱的魏蒙,与狂刀白战的实力若云泥之别,只能忍气吞声。但与田承相比的话,两人却是不分伯仲的。
田承认为,既然王阎出的是哑谜,恐怕也不想别人知晓杀子之意,所以他才夜间行事,避过魏蒙,免得多生事端。
这不,田承细步赶来议事厅,一眼便见独坐于厅内的王嵩,似愁眉苦脸的在思考着什么事。田承环顾四下,见并无一人,暗道:天助我也!
王嵩也抬眼见着了田承,先是一愣,随后暗喜,他正在费气巴力的打着灯笼找鬼主意,没想到田承主动送上门来了!不由心喜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人面色如常,却各怀鬼胎。
“啊、、夜已深,公子还未就寝,不知刚才是何等要事与三狼相商?”
王嵩久居上位,田承要杀他,说一点不紧张是假的,于是一边闲扯,一边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不急不慢的靠近。
“唉!确实有要事。但我以为田承叔已然入睡,就未打扰。既然田承叔也未就寝,那我就说与你听吧。”王嵩虽离六品劲道不远,但面对一个高了自己两个品级的对手,一时也有些紧张。可事关身家大事,他强自镇定,说话间也倒了一杯茶!
田承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他本与王嵩就十几步之远,但此时此刻,他却有如临深渊之感,仿佛走了大半天,终于才到了离王嵩只有三步的距离。
他已汗流浃背,暗中咽了一口口水,压住紧张,正欲拔刀而杀。
恰逢此时,王嵩忽然起身,笑脸相迎,双手将茶奉上,“呵呵,田承叔为王家江山不辞辛苦,操劳不分昼夜,本公子铭记于心!先喝杯热茶暖暖身体,此事关系重大,且听我慢慢说来。”
“这、、”
田承本想拔刀就杀,但一时没耐住好奇,王嵩与毒眼三狼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在半夜相商?于是他没出手,先听完了也不迟。因为在他看来,如此近距离的王嵩,已是刀下之肉,随时可夺其性命。
于是,他接过茶杯,找了一个离王嵩最近的位置坐下,又看似不经意的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并未直接饮下,作静听王嵩的下文状。
机关算尽太聪明,最终谁会丢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