仑回出了花满楼,遇上“神不对路”的二女,他曾多次有意助白牡丹脱离烟花之地,方才利用了她,便想了想措辞,认真道:“白小姐若不习惯花满楼是非之地,我可从中周旋一二,讨个人情,让恢复你自由。”
白牡丹闻言,却未露喜色。美眸中除了有几分对仑回好意的感激外,更多的是莫可奈何。她不愿多聊此题,便向仑回施了一礼,道:“公子大恩,奴家铭记于心。今日若非公子,奴家真不知如何与王嵩相处下去,《声香》是催眠之曲,也无法令其入睡。”
既然白牡丹不愿意说隐情,仑回也不便细问。他没有金屋藏娇的念头,只笑着道:“王嵩并算不得什么,王家却不简单。今天多亏你、、、呵呵,我才能窥视到王家些许动机。”
白牡丹会意一笑,想起刚才仑回的轻薄,不由红了娇颜,道:“奴家知公子要务缠身,便不多打扰了,待公子闲暇之日,再登门拜谢。”
仑回点了点头,道:“嗯,也好,王家突然进京,我也得抓紧布置一番。”他话说得很隐晦,但却透露了不小的消息。
白牡丹贯来才情绝佳,知晓厉害,便忙笑着道:“既如此,奴家便先告退了。”又对有敌意的庞小妮挥了挥藕臂,留下一阵香风便走了。
仑回看了看天色,到了晚餐点,他捏了捏庞小妮胖嘟嘟的一点不高兴的脸,笑道:“小妮子饿了没?哥带你去吃混沌。”
之所以忙里抽闲,是因为仑回把庞小妮当做亲妹妹看待,他平日被冗杂的公务逼得烦躁枯味时,常向这不谙世事的小胖妹子吐苦水,而庞小妮则像个忠实听众,不厌其烦,也不发表意见。能释怀压抑,仑回挺舒心。
庞小妮一听到吃,便双眼放光,把对白牡丹酸意抛诸脑后,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道:“好呀,我要吃好多好多、、、”
“啪”
仑回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板着脸道:“不许多吃!”
庞小妮一脸幽怨的看着仑回,半天也不见他有改变心意的迹象,才委屈道:“哦,那我要吃五碗,不然半夜会饿醒的。”
“也不行!”仑回色厉内装,拒绝道:“最多只能吃两碗。”
见仑回严肃,庞小妮眸子里则装满了可怜,只无辜的看着他,也不搭腔,无声抗议。
仑回最受不了这个,只得好言好语,干起坑蒙拐骗的活计,循循善诱道:“多吃会更胖,胖了就更不美了,是不是?你也知道,哥每天焦头烂额,没时间去你家看你,要是你再胖一点点的话,那走路就会很累,就难每天都来看哥了,是不是?所以,该减肥了。”
庞小妮虽然认真在听,不时也点头,但小脸上还是兴致不高,她可以乘车去相府的。
见此,仑回一咬牙,忍痛道:“你要是不来看哥的话,哥每天就吃不到小妮子做的饭菜了,是不是?”
听得这话,庞小妮开心了许多,她忙抱住仑回的胳膊,笑嘻嘻道:“好吧,两碗就两碗。那以后我带好吃的给你,你都要吃,不能偷偷扔掉。”小妮子眼中闪过狡黠的意味,似刻意让仑回保持身材。
仑回赶紧一脸保证道:“绝对不会!”
小妮子得意的眉开眼笑,仑回偷偷抹了把冷汗,这姑奶奶!每天送一堆山珍海味来相府,仑回小时也贪嘴,便一路与小妮子海吃海喝混了几年,结果、、、他现在比肥猪还扎实!
但两年前仑回情窦初开,为一个貌美如仙的女子心动后,便决计减肥,只凭这副“沉重”的尊荣可配不上她,更影响练武。
如今每天面对胃口杠杠的庞小妮,自诩才高八斗的仑回,也几近无计可施,不知今日这苦肉计能用至几时,光想想餐桌上油光闪闪的美味佳肴,他就忍不住肥肉一颤。
仑回梦寐以求,甚至感觉配不上的,正是颜如玉公主。曾酒令人昏、色令人盲的某夜,仑回干了一回那啥未遂的鬼子行径,令颜如玉对他厌恶、憎恨至今。
他要拯救在公主心中的恶劣形象,首要任务就是瘦身,才能做一个下得了秦楼楚馆,上得了侯门宫闱的英俊潇洒的风流才子。
想着美若天仙的公主,他不由眼神迷离,喃喃道:“公主是我的!”
“说什么呢?”庞小妮摇了摇他的手臂,装着没听清。
仑回一怔,停了遐想,道:“哦,没什么。”
庞小妮眼里闪过一抹黯然,也知道仑回的臭脾气,不想惹他不开心,便转移话题道:“刚才花满楼里两个人是什么人啊?怎么在京城没见过。”小妮子刚才沉浸醋意,压根儿没听只字片言。
“是南山那边王家的人。”
仑回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阵变换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庞小妮道:“小妮子,吃了东西哥就送你回家去,哥有要事,不能陪你了。”
庞小妮见他脸色不好,也帮不上他的公事,便乖巧的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到了城北一家卖馄饨的小店,十几个吃客见这“千年祸害”来了,陆续丢筷子开溜。
不过,说来奇怪,整个升阳城也唯有这个卖馄饨的大叔拿仑回当“凡人”一样看待,既不见到仑回就跑,也不谄媚卑躬,更不会给他的馄饨里多包点肉馅儿。而仑回也异常安分守己,只是吃完后,总会丢下十几份馄炖的钱才离开,因为那一群见到他就跑的魂淡,每次都忘记了先付钱再跑。
两人吃好后,已日下月升,仑回将庞小妮送了回家,独自走在灯火点点的街道上。
仑回脸色阴暗,他想通了王家悄然进京,实属图谋不轨。
他一边走,一边皱眉回顾细节:“难怪情报上写南山王一直未与拉迪国的主力决一死战,原来是搞避重就轻的迂回战术,保存兵力,囤积粮草。刚才提及皇宫时,王嵩的慌乱,也明显露出了马脚,而且只说捍卫升阳国,而不是效忠皇帝。看来、、、王阎手握百万之师,对当年称帝失败,尚怀恨于心啊。”
仑回心中并无太多天下稷,他在皇都所作所为,并非子承父业把家族发扬光大,而是想得到强大的权力保护颜如玉和他在意的人。何况,升阳国在这片大陆不过沧海一束而已,如果不是为了颜如玉,仑回早想浪迹天涯了,他对“千锤万军冲牛斗,不敌仙人遮天手”的修士界异常向往。
由于升阳国至少要花二十多年经营,才能稳固形势。而如今内忧外患加剧,三大势力之一,且手握重兵的王家若此时倒戈一击,那升阳国势必将岌岌可危,十几年呕心沥血的经营成果也会付之东流,山河破碎也不无可能。
正如仑回所料,王家可谓有恃无恐进京,暗藏谋朝篡位之意。
仑回一边走,一边寻思怎么应对王家阴谋,他嗅到迫在眉睫的危机感。王家若反,他与公主也必然会成为首要目标,挟持他俩,可让颜乾、仑文投鼠忌器。他对王嵩也早有所闻,从情报得知其也是毒辣之辈,可能是轻敌,今日才稍逊自己一筹。
忽然!整条街诡异的安静下来,只剩下阴冷的月光,洋洋洒洒。
仑回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睛,已感受到杀机!只是,想不到王嵩的行动来得如此之快。
果然,安静大街的另一头,缓缓走来一个手握长剑的中年,此人只有右手,一头半百的头发在凉风吹动的月光中格外刺眼,他双目冷冽,一动不动的盯着仑回。
仑回认出了他,脸上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道:“左剑雄,原来你还没死!”
左建雄停下脚步,约莫二丈外遥对仑回,含恨道:“拜你所赐,现在是右剑雄。”
“手下败将自封雄,岂不若痴人说梦?”仑回讥笑道,心中却渐生忧虑,不知皇宫的颜如此时是否安然。
左建雄冷哼一声,早领教过他那一张胜过刀光剑刃的嘴,不愿与其多言。
又听一个笑声响起:“哈哈哈,小娃娃,多年不见,伶牙俐齿不减啊,需得老夫教导一二才好。”街道两旁一座房屋上,飞下一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手握二尺铁笔横于胸前,站在左建雄身侧,戏谑的看着仑回。
仑回见此老者,不屑道:“追魂笔杨老生,原来又是个手下败将。风发逞强把命送,不闻苟且易善终。”
“杨老莫于其废话,你报儿孙之恨,我报妻子之仇。今日,不是他死即是我亡。”左建雄面无表情,道:“我等前来杀人,不为吟诗作赋。”
“凭你二人,想杀我?”仑回环顾两边的房顶,冷然一笑,道:“都别藏了,出来吧。”
他话音刚落,嗖嗖.。
房顶上又飞下四道人影,一人站在左建雄另一侧,剩余三人落在仑回背后。前后各三人,对仑回排出一个瓮中捉鳖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