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跪!”
曹文琛坚决的语气里充斥着愤怒,谁都能看出他脸上强隐忍住的痛苦。要一个男子汉当中向一个女子跪拜,对寻常人来说是多么难以做到的事情啊!
目光顿时对眼前这个风度翩然的俊俏男子心生敬意,大家纷纷赞叹之余,却又在心里猜测他所救之人是何种身份。不过是为了救一个人,就这样甘心失去自己的男儿气概?
不过,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虽身着一身素白之色,但从衣料材质来看,绝对是大富大贵之家,忍辱至此,绝属罕见啊。其傲然地气概以及能忍辱的胸怀,着实让人为之赞叹。
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曹文琛毅然决然地眼瞳紧紧盯住千纱冰冷的表情,心里愤然一沉,双膝竟冲着坚硬的地板沉重地跪了下去!
“不可!”
瞧见曹文琛如此举动,贺若飞再也不能坐视不管,当即伸过双手欲强行阻拦,却不想就在此时,一条素白的轻纱竟先于他的动作如飞箭般从千纱袖口拂出。
柔软的轻纱带着强劲的力量在曹文琛欲坠下的双膝轻然一抬,赫然将曹文琛欲跪的双膝扶直,又在一瞬间飞回千纱袖中。整个动作流利顺畅,丝毫没有半分杂念,明明力量如此强悍,却又显得犹如一羽轻鸿。
众人皆是一愣,刚才还如此坚决,为何现在又要出手阻止?曹文琛也是将双眉一扭,脸上复杂的神色一览无遗。他不明白千纱为何要阻止他,更让他惊叹的是隐藏在千纱体内那强悍却又隐于无形的内力。收缩如此流利,试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黑色的眼眸沉沉一暗,曹文琛怀疑地问道:“请问医仙是何用意?”
千纱却不曾再把目光投向曹文琛,只道:“跪君之膝,小女子哪能承受?还是请回吧!”
她有礼地伸出了请客出门的手臂,脖颈虽有所轻弯,然而那份傲然的气势却是不曾减少半分。欲叫人跪,却又强行阻止,现在又亲自请客出门,曹文琛总算明白了,这位声名远播的妙手医仙根本就没打算救人!
“想不到妙手医仙的牌子竟只是招摇撞骗的摆设!”曹文琛心中的怒火瞬时间熊熊灼烧,这种当众羞辱的滋味让他眼睛里一片腥色。紧撞在一起的牙齿咯咯作响,若不是因为府中那个命在旦夕的女子,他又何必如此!
心里狂乱缠绞,冲到大脑的热血狠狠灼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再也不能忍受此女嚣张的气焰,他愤然摔袖而出,潇洒却略显傲然地背影不禁让屋里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不过他有一事不明,他明明说了跪天跪地跪君跪父母,为何千纱再提起只是却单单只强调了跪君?莫非她心里对大炎皇帝尚有一份他所不知道的渊源?又或许恰是因为这层浅淡的关系,她就不肯出手治疗?
曹文琛立即否定掉自己莫名的想法,他没有暴露自己王爷的身份,她是不会因为皇室关系而拒人门外的。
远离皇都永安而远赴紫阳城求医却毫无所得,曹文琛心里愤懑难平,却又只得快马加鞭赶回王府。两城之间相距甚远,来去早已花去了诸多的光阴,一路心急如焚,随着时间的流逝,曹文琛那悬着的心早已丧失了仅有的一丝理智!如此赶回去,怕是回天无力!
飞快跃下马背,曹文琛疾风般冲进了宇轩阁,里面却是一片死寂,管家丫鬟早已离开,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床上那具他不敢去看的身躯。他的心突然死去,一种不祥的预感强烈地占据了他的心,果然,他回来完了……
悲凉的心仿佛被冰水浇洗过一般,整具身体瞬间冰冷下来。原以为是上天重新开眼,却不想只是对他单纯的戏弄!
“哈哈哈……”
他悲凉地发出了黎月死去时那同样自嘲的声音,喉咙堵塞的液体将他心里的痛苦紧紧封存。
“王爷!”
管家惊讶的声音突然传进曹文琛耳朵,声音里满是不敢相信,为何王爷一回府就是如此模样!
他匆忙上前,却看到曹文琛强忍痛苦的难过表情,他却长长一叹气,连忙解释道:“王爷又何须担心!这位姑娘只是还未恢复意识而已!医仙早已来为其诊治过了!”
惊骇的消息让曹文琛几乎惊诧得跳起来,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只在短短瞬间,他便稳定下惊讶的情绪,道:“医仙前来诊治过了?什么时候?”
床上女子一被送回王府,他便和贺若飞快马加鞭赶至紫阳城,与千纱周旋无果便立即赶了回来,她又何来时间亲自前来王府治疗?除非……
见王爷一脸紧张神色,管家立即便知有事发生,于是连忙答道:“王爷,您前脚出门,她就来了!说是要救人一命!属下得知消息匆忙派人去追赶王爷,不料王爷脚程迅速,着实已经追赶不上!”
不好的念头转瞬间过,曹文琛黑色的眸子闪烁出迷惑的光芒,连忙问询管家:“你确定来人就是本王要找的妙手医仙?”
管家正言道:“此人为一名女子,身着白色素练。其人面色高洁,若有超凡脱俗之态,一手银针更是使用得出神入化。临走时,我曾问其身份,她自称妙手医仙。”管家说话间,却是有种悬疑之态,仿佛对王府的来客也甚是充满了好奇与不解。
曹文琛心里默然吃惊,果然是千纱!不过他救回这女子的事情,除了回府时经过永安大街,就再也没有外人目睹,更不会这么快就传开,为何他前脚走,千纱后脚便迈进了王府大门?如此想来,他进了药铺,千纱便归来,难道正是她从王府赶去了紫阳城?
不过既然在王府留下姓名,为何在店内却是百般拒人?明明救了人却又故意装作不救,这个千纱,玩的到底是什么把戏!
可是,她竟然能以脚力胜过马力,好生厉害的轻功!
想到这里,曹文琛冷若冰霜的脸上更加显得难看,他淡然问道:“那位姑娘此刻怎样?”
“王爷尽管放心,医仙说了,这位姑娘所中毒药已经驱除一半,性命已经没有大碍,现在只是陷进昏迷,明早便可清醒。”
听着管家的话,曹文琛却是一点也不轻松,脑中不好的预感有增无减,他反复回想着这个神秘的妙手医仙,心里甚是沉重。然而,他却硬生生将复杂的神色掩盖住,若有似无地问道:“为何毒药只是驱除了一半?”
被问到这里,管家脸上也是出现了一丝尴尬,虽是不解,也照着医仙的话回复:“医仙说这位姑娘体内的另一种毒物还未到解毒的时刻,强行解毒,恐怕只会无功而返。”
说到最后,管家语气也渐渐低了下去,心里的不解也随着曹文琛悄然紧皱的眉头变得沉重。
曹文琛默然,静静将目光远远地投向床上睡着的女子,却忽然不敢上去多看其一眼。说到底,内心的惶恐与复杂,全然只因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世界的女子。两年前,就是这样一张脸庞陨灭在他的怀里,使其痛恨至今。
一模一样的脸庞,她究竟是谁?他又该以怎样的态度去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