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赟沿着山坡小道穿行,他向西拐过几个小山头,又走过了几道岭,忽然他发现前方有一座更大的城市。那,就是他的出生地,是他在童年曾生活过的城市。在城市的北边有一个火车站,时而能听到火车的鸣叫声。而从这个火车站再往北,还是大山,而且和孙赟现在所在的山坡绵延相连。
孙赟正走着的前方山脚下,有几处废弃的煤场。再远处的山坡上,影影忽忽的好像还有几个山洞。孙赟心想,这要是在以前,自己可能又要去寻找山洞去住,但是现在就不用了,兜里有钱了,干脆再多走一会儿,进城里找个小旅店住下。他想着,加快了脚步,在蜿蜒曲折的山坡小道上快步前进。
天渐渐地黑了,晚风带着凉意,刮得林子里的树叶哗哗作响。开始时,孙赟还能勉强地看着小道,可是后来连身边的树也看不清了。他只好放慢脚步试探着摸着前行。
接近夏季的夜晚漂来了白雾,地上的小草挂满了露水珠儿。孙赟浑身凉嗖嗖,脚底湿漉漉的。林子里,不知是什么小动物在逃跑时弄出了声响,使一些小虫子发出的鸣叫声时响时断。
偶尔,孙赟也会听到在林子里发出的蛇吞青蛙的惨叫声,但这些对于孙赟来说他都不感到可怕。他现在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尽快地走出这个漫长的山坡,赶紧走进大城市。
不久,小道又伸进密林深处,他只好透过树冠的缝隙,望望暗蓝色夜空中的星星辨别方向,向前慢慢地移动。他的脚步很轻,这样,一来是怕惊动鸟兽,二来是自己也能清楚地听到身边的动静。他此刻有些倦意,身子总是向前倾斜,他觉得脚下没了路。现在,他只好在林中摸索地走着容易通过的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偶尔会碰到草丛和树木。这时,林子里死一般的静,锅底般的黑,孙赟仿佛步入了盲人世界。他心想,冬天的山林,虫蛇伴着落叶销声匿迹,林子里有积雪覆盖,如果夜间在那里行走还不用怎么担心,而现在这林子里草木茂密,郁郁葱葱,到处都有可能暗藏杀机。那么,要走这样的路,必须随身携带一个手电筒才行,可是自己现在身边却没有。所以他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买一个备用。
孙赟不愿在这个恐怖的世界里长久地逗留,他时而小心地穿过乱木丛,时而又快速地躲闪绕过大树木,他开始加速前进。
夜深了,雾散了,晚上看上去不远的路程,可是走起来却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到头儿。此时东方渐渐发白,不多时,半轮月亮爬上了山顶。
夜空中明亮起来。渐渐地能看清物体的轮廓。孙赟这时又找到了前面的路。他走了不远,发现前面有漆黑一团的东西,他急忙收住脚步,心想:“什么东西?这么黑!好像还在动!”就在他正琢磨的时候,突然,在他的右前方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惨叫:
“救命啊——”
孙赟一愣,确切地说,他是被这熟悉的惨叫声吓得惊动了魂魄!
“这么熟悉的声音!是谁遇了难或是受了害?我得马上去救人!”他奋不顾身,跨过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飞一样地朝着喊救命的方向奔去。就是在这同时,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也伸展开来,“蹭!”得一下逃跑了,原来它是一条流浪的大黑狗。
借着月光,孙赟看清了前方山脚下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紧接着,他又看到从这辆轿车里挣脱出一个女子,女子一直在反抗,她一边呼救,一边与追出来的三个歹徒搏斗。那么,这个被劫持的女子又是谁呢?她不是别人,她正是周红!
怎么又这么巧呢?原来,周红在上次回家的途中被孙赟解救后,她跟爸爸回到家中才得知,救她的就是十二年前与自己分别的孙赟。当时黑暗之中,情急之下,亲人相遇而未能相认,所以彼此擦肩而过了。这使得她悲喜交加,心如刀绞。她喜的是,她日思夜想的孙赟还活着,而且活得还很威武;她悲的是,她那心爱的孙赟现在还不知道他自己已经无罪仍在潜逃。同时她也深感遗憾,因为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和心上的人儿孙赟再次见面。而她的父母和小雪在孙赟走后,也都一直为孙赟担心,始终挂心惦念。
那么周红这一次遇险,又是她自己始料不到的,她这次是回家打探孙赟的消息,在返回城市工厂的途中,也就是她在下火车出车站口时,误搭上黑出租车而遭遇了这帮劫匪。当时她走出出站口时,被这个冒充某单位借用公车晚上出来挣外快的司机拦住,说就差她一位了,车费特便宜,等她坐上去马上就开车。但周红看到车上已经有两个男人,便表示拒乘,可司机指着车上的人说,都是顺路的,说完就强拉硬拽地把她推上车,让她坐在了后排的座位上。
然而等车子开到周红要去的工厂时却没有停下来,司机说等送完另外两个人之后再回来送她。结果车就开出了城外。再后来就是周红挣脱逃出车外,而后又与追出来的三个歹徒拼打。如今的周红可不是上一次被劫持的周红,一则她是工人,在劳动中锻炼出坚强的体魄,二则她经历了上次劫难,亲眼目睹了孙赟临危不惧、勇斗歹徒的英雄壮举,因而大大地增长了她的斗志。她用手去抓、抠歹徒的面部眼睛,用牙咬歹徒搂抱她的手臂,用脚猛踹歹徒的跨下和小腹。但终究不是三个像狼一样的歹徒的对手。等孙赟赶来时,已被三个歹徒扛着走进不远处的山洞里。
孙赟追到洞口,发现洞里亮了灯,周红被捆绑着放在一个水泥台上,她不停地喊着,骂着:“流氓,畜牧,混蛋!放开我!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混蛋!”三个流氓在昏暗的洞里淫笑着,像狗一样地嚎叫道:“放了你?放了你我们上哪还能找到像你这么漂亮的妞?”另一个歹徒狂叫道:“你她妈使劲喊吧,叫吧!这地方没人能听到,没人来救你,等俺们享用完了就放了你!”说着就要动手。
一见这种场景,孙赟顿时怒火冲天,他暴跳如雷。此时他早已听出这被劫的女子就是他上一次解救过的那个姑娘,刚才又听了这些畜牲的咆哮,他更是怒不可遏,就像五雷轰顶。他一个箭步冲进洞,大喝一声:“住手!不许动!”
三个歹徒像被炸雷击到一样,一下子都惊呆了。他们以前作案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们一边向后退着,一边面面相觑地观望,结果发现来人不是警察,而且来者只有孙赟一人。于是歹徒们相互使个眼色,便一齐向孙赟扑过来。孙赟此时对这些流氓畜牲早就恨得牙根都要咬碎了,他挥起双拳开始迎战。但与歹徒搏斗了几个回合,都不分胜负。他看着这些歹徒个个都穷凶极恶,心想,我没时间陪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狗东西,对你们这些畜牲、王八蛋只有来硬的,来“狠”的。想到这,孙赟猛挥拳头,动作迅速如闪电,只听“啪!”“啪!”两声,他左右开弓,先后两拳,正砸在从两边扑过来的两个歹徒的鼻梁上。只见两个被重拳猛击的歹徒顿时鼻口喷血应声倒地。另一个歹徒像饿狼一样朝孙赟扑过来,孙赟猛地躲过,迅速闪到歹徒背后,飞起一脚把歹徒踢个狗抢屎。三个歹徒都趴在地上嗷嗷直叫。
孙赟马上给周红松绑,问道:“怎么又是你?你怎么会在歹徒的车里?”
躺在水泥台上的周红看着孙赟与歹徒搏斗,没有看清救自己的这个英雄是谁,但她早就从声音里听出了这个人应该是孙赟。还被绑着的她激动万分,但无法,也来不及同他说话。孙赟给她松了绑,并扶她站起来。周红仔细端详着这个英俊、潇洒,威武、勇敢的青年,终于看清了他正是上次解救过自己的,也正是自己一直想念和心爱的孙赟!她一下子抱住孙赟高兴地说:“青松哥,我可找到你了,我是周红!”几乎在这同一时刻,孙赟也感觉到了,上次救她时,她是回家过年,她应该就是周红,他急忙也双手抱着周红安慰道:“别怕,小红梅,我来了!”
亲人相见恨晚,但此刻终究不是叙旧的时候。孙赟刚要再说什么,只见洞壁上他和周红的身影旁边又立起一个身影,他迅速推开周红说:“快躲开!”接着他急转身,猛挥一拳正打在从背后来攻击他的那个歹徒的耳畔处,但孙赟同时也被歹徒从背后猛刺来的尖刀刺中了腰部。歹徒一见没刺中要害,又要挥刀行凶,孙赟顿时火冒三丈,他来个急转身,接着又是一拳,“咚!”的一下给歹徒来了个通天炮。只见歹徒应声扬头向后仰倒,但不料的是,这个歹徒倒退了几步,在向后仰倒之时,他的头部正好跌在了水泥台的棱角处,只听“扑通”一声,这个歹徒就一命呜呼了。直到他咽气的时候,他的手里还攥着那把刺中孙赟的尖刀。
原来,在搏斗的开始时,被孙赟打倒的那两个歹徒的鼻子已重度骨折。他们鼻口出血,已无力反抗,可最后倒下的这个家伙,贼心不死,在孙赟与周红相认之时,他又爬起来拨出尖刀,从孙赟的后面偷袭。谁知在孙赟正当防卫的情况下,这一重拳打下去,那个歹徒的头部正好跌到了致命处,于是,死神就这样地一下子把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你受伤了?!”周红急忙上来扶住孙赟,看着孙赟被歹徒用尖刀刺破的伤口在大量地流着血。她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把两个袖子展开,将衣襟和后背叠了几叠,然后盖在孙赟的刀口上,用两个衣袖给孙赟拦腰系住,说:“快,我送你去医院!”
孙赟咬咬牙说:“等等,我先把那两个小子捆住再走。别让他们跑了。”随后,孙赟和周红将另外两个歹徒绑住。末了,周红再次扶起孙赟,说:“走吧!”孙赟看着被绑好的歹徒,说道:“我们出去后,先报案,先让警察过来收拾他们,然后我们再去医院。”说着二人相扶着走出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