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杨飞只是不屑一笑,跨出一步,护住许雯,两只手轻巧地接住尸体,像关两扇门一般,将两具尸体互相一碰,便掉在了地上。
大当家眸子一闪,后面已经传来句惊呼:“关门大吉!这是八门四方拳!”
说话之人正是走出大寨子的二当家孔暴,他满脸的吃惊,连那双淡漠的眼睛也有了一丝惊动。
“大哥,莫非那拳谱在许家小姐身上?”
大当家道:“一招两招算不得事!”说着他走下高台,对拦住了他去路的土匪喝道:“闪开!”
众土匪本来是慢慢地让路,听得这声喝,立刻连滚带爬腾出道来。
大当家孔天漆黑的脸面无比的郑重,慢慢走向杨飞,猛地身子腾空而起,那姿势如同老虎扑食一般,正是招变化莫测的‘饿虎扑食!’。
杨飞猛地托举双拳,拳风呼呼,拍得空气都震荡了一般,仰头举全,身姿说不出的飘逸,如果给他双手放上酒杯,那么便成为了一名对月当酒的书生。
大当家瞳孔一缩,身后二当家大声道:“危楼望月!”
孔天不敢托大,猛地双腿踢出,却是招‘猛虎三剪’。两条腿行踪不定,像两条虎尾一般,比起真正的老虎尾巴还要厉害。
‘嘭!’
杨飞本来上举的双手猛地一前一后突然下坠,砸向孔天的双脚,如同海浪一般,手掌还在飘忽不定的。
“雨打纱窗!”二当家对于杨飞的招式竟然全部认识。
孔天招式被截,身子落在地上,可两条腿却如同老虎的后爪一般,连续腾空三抓!正是‘猛虎三掀!’。杨飞想不到他在摔倒在地还能对敌,淬不及防差点中招。感觉下巴风起,不用看也知道孔天的脚踢了过来,他猛地两次转首,常人如果是四十五度,那么他便是六十五度。就是这么两个普通的转首,却是躲过了孔天的夺命一击。
“隔墙有耳!”二当家猛地大喝道:“许雯有拳谱!大哥助我!”
孔暴腾空而起,三丈距离却似一丈,身子在空中成为一条弧形,两只手扑向杨飞身后的许雯。
孔天抬眼看他一眼,然后盯着杨飞,身子一个翻转,本来上踢的两只脚又砸了下来,只取杨飞脸面,这一招‘懒虎戏雪’当真用得又巧又妙。
杨飞右手一挡,架住孔天两只脚,左手猛地探出,这一刻他心血来潮,将‘小桥流水’与‘撒手人寰’相结合,身体的二十多块肌肉全部集中于一点,速度又快、轨道诡异,只是一下便砸在了孔天胸口。
‘卡啦’
“噗!”
孔天又惊又怒,喷出三尺鲜血,像被扯断了的风筝一般,猛地撞向大寨子,连带着几名土匪,一起砸在了木房上,直接让房子塌陷半块,淹没了他们。
“什么!”孔暴失声惊呼!
杨飞豪气干云道:“让你上九霄!”
他猛地来一招‘梁上君子’,轻巧地腾空而起,接着又是‘死尸入棺’,出奇的竟然躺在了空中,只不过由于重力原因,他又要掉下地去,而孔暴以为他自寻死路,哈哈笑道:“拳法未成竟然敢乱用!”
怎知,杨飞腾空一招‘虾子朝拜’,腹部用力,两只手托举而上,两只脚迅速踢上,一招‘危楼望月’与‘卧莽取食’相结合。这一些列动作竟然集合了八门四方拳中的‘梁上君子’‘危楼望月’以及翻子拳的‘死尸入棺’‘虾子朝拜’‘卧莽取食’,不得不说他的武术天赋非常了得。
“嘭!卡啦!啊!”骨头相撞声、骨折声、孔暴痛喝声。
等得杨飞翻倒在地,一招‘空城一梦’使得身子一个奇怪翻腾,却是轻巧地站了起来。
“哇,好棒!”许雯拍手叫好,看了许久打斗,竟然忘记了悲伤,满脸的笑。
杨飞心情大好,到得她身前,右手朝着她的脸面滑到胸口、再到腰际、随后是大腿、最后臀部,这一系列动作可谓快之又快,柔之又柔。话说这一招与‘梁上君子’‘拆房打瓦’一样,都是八门四方拳的前辈模仿入室盗窃的盗匪所创,而这一招疑似调戏女子所用的招式正是‘小偷无礼!’。毕竟入室盗贼难免碰见单独在家的女人,于是有了这么一招。
许雯只来得及摸胸口,便被杨飞摸着臀部拥入了怀里,满身的温暖。
“快走!”杨飞右手上搂,环住她的小蛮腰前进一丈。
正这时候,空中黑影一闪,‘嘭’的一声,冬天的土地非常干燥,竟然出现了个大洞。所有人都呆住了,只有杨飞得意的笑着,抱紧许雯凑上去,两人伸长脖子一看。
孔暴不愧是土匪头头,抗击打能力也出奇的强大,即便这样也拽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道:“我梦见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一代土匪头头,在控诉了最后的时光,就这么归了西天,入了净土。
“啊!”众土匪哪还敢停留,惊醒过来,全部化作鸟兽散。
杨飞抓住一人,喝问:“总镖头在哪!”
“啊,不、不知道!”那土匪惊呼一声,颤颤抖抖地说。
杨飞聒了一耳光,喝道:“许昌在哪!”
“在、在在、”瞧着杨飞瞪着的双眼,黑暗中只觉得如同鬼神,这无用的土匪竟然昏厥了!
“废物!”杨飞将他仍在地上,等得在看其他人,早已经跑下山去。
许雯担心道:“怎么办呀?爹爹会不会死了?”
“不会的!”杨飞四处查看,正想找个活口,或者找一间可以关押人的房子。
正这时候,突然跑下山去的土匪又全部跑了回来,并且满是恐慌,争先恐后地奔向杨飞。他们想绕过杨飞跑到大寨子里面,只可惜杨飞拦住了去路。
这群土匪像着了魔,只顾闯杨飞的道路,可他们哪里是杨飞的对手,三两下便打翻了几个!疼得他们在地上打滚,剩下的也都不敢闯了,捡起地上的长刀,退着走了几步,看一眼杨飞,再看一眼山寨大门。
突然一土匪悲惨道:“我只求痛快去死!”说着,横刀自刎。
而那些在地上被杨飞打得翻滚的土匪,有一人竟然坚强道:“别、别丢下我,给我一刀啊!”
他浑身骨头被杨飞打得断裂,一时间身子动弹不得,可依据艰难地爬向地上的长刀,终于摸到了一把,嘴角幸福的一笑,猛地一刀结果了自己。
接下来的其他土匪竟然同样悲呼一声,统统横刀自刎了!
树林暗影错错,大寨门充斥了黑暗,虽然被月华照着,但配合着一具具尸体,立刻显得阴森恐怖。一阵风过,沙沙声响,一队人马出现在杨飞眼前。
为首之人四十来岁,一张草原狼的面貌,身材高大,披着华贵大袍子,腰间背着把镶着宝石的弯刀,金光闪闪,碧绿相映,让人一看就知这宝物极其难得。
这人威风凛凛,杨飞却不认识,但他身旁的小王爷,杨飞却永远忘不了那张淫邪浮夸好似老鼠并令人厌恶的脸。
小王爷盯着许雯一看,直接无视了杨飞,眼眸闪着淫邪之光,但这一刻却非常的恭敬,只是站在中年男子的身旁。
同样看见了小王爷的许雯,立刻躲向杨飞身后,便轻声道:“南院大王!”
杨飞看一眼他们身后的侍卫,早已猜到。
南院大王上下扫一眼杨飞,然后看一眼地上的尸体,他抱拳笑道:“本王耶律齐,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我与你不熟,何必知道我的姓名!”杨飞这一刻满是傲气,丝毫不将耶律齐放在眼里。
小王爷趁机发难:“大胆!对我父王无力,来人抓起来!”
耶律齐伸手一拦,严肃道:“退下!”随即才看了杨飞一会儿,才淡淡笑道:“阁下看来误会了,本王听说中原人士都很是礼仪,本王想请小兄弟到王府一叙,谈一谈中原!怎么样?”
“不必!”杨飞抱拳道:“大王没有其他事请回吧!至于这山上土匪已经全部灭亡!”
耶律齐眸光一闪,哈哈笑道:“小兄弟武功了得,如诺随本王去见可汗,本王担保了你的荣华富贵!”
杨飞不屑一笑:“大王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皇亲国戚,我可不敢高攀!”
“哈哈哈,小兄弟说笑了!本王只想攀上您呀!”
杨飞猛地喝道:“契丹狼,不要以为你们接纳了我们,我们便感谢你,要不是你们发动战乱,我们也不会落此地步!”
“大胆!”
‘锵!’
小王爷一声大喝,身后一群侍卫猛地抽出半截弯刀,整齐划一,竟然只有一声弯刀出鞘的声音。
杨飞眼眸的忧郁以及落寞早已没了,成为了无情的冷光,盯着耶律齐。对方抬手又拦住小王爷,然后睁着眼眸看了杨飞许久,竟然没有生气。
耶律齐笑道:“那行吧!竟然小兄弟对我们辽国如此痛恨,本王也不勉强了!可汗有令不要伤害汉人,本王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他说着看向杨飞身后,然后收敛笑容道:“只不过本王听说在我管辖之内的八门镖局遭遇了盗匪,许昌镖头也被抓了过来,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哼!明知故问!”杨飞拉过许雯,搂在身旁,逼视着耶律齐:“这事情我们镖局已经自己解决,就不劳大王费心了!”
耶律齐哈哈笑道:“也是也是!只不过,本王不是来救八门镖局,而是过来问罪的!”
“问什么罪!”杨飞警惕地望着他,一下便想到了小王爷让人押送的两个小盒子,那里面的物品似乎还非常珍贵。但是包元押送的那一个被他拿走了,而霍镖头的却被人劫走了。
耶律齐眸光一闪,道:“据我所知,贵门押镖不利,物品丢失了?”
杨飞眼眸闪过杀机,这一刻他有种杀人灭口的冲动,只要杀了南院大王众人,南方便没了督战总监,说不定战事也能停息一会儿。但是这么做必定会受到辽国千军万马的追杀,到时候反而连累了许雯。
他压下冲动,道:“是又怎样?”
“是就灭你满门!”小王爷喝骂。
耶律齐转首一瞪,小王爷便如霜打的茄子,不再说话,然后他才看向杨飞道:“如果物品丢失,不仅八门镖局惨遭灭门,即便是辽国境内所有镖局都会灭门!”
杨飞冷冷怒斥:“契丹也太不讲理了吧?”
耶律齐道:“自然,现在贵门有两条路!”见杨飞不说话,他继续道:“一,在半年之内找回!二,如果没有找回,本王也舍不得八门镖局灭门,毕竟那是许镖头一生的心血,我只有一个要求,便可保八门镖局!”
“什么要求?”
耶律齐左右看看,道:“小兄弟不是许镖头吧?还请许镖头出来!”
正在这时候,大寨子里面竟然有人高呼:“许镖头在这,许镖头在这!你们不要杀我!”
杨飞猛地转首,竟然还活着一个土匪,他一脸的惊惧,扛着许镖头。只不过现在的许镖头奄奄一息,浑身上下遍体鳞伤,耸拉着脑袋,也不知是死是活。
“爹爹!”许雯猛地奔跑过去,接过许昌,跪倒在地,托着他的脸面。这一刻的许昌半瞌眼眸,嘴角带血,手脚都难以动弹了。
耶律齐与小王爷看许昌如此摸样,满脸喜色。小王爷更是凑近耶律齐,轻声商量着:“父王,现在可以动手了!”
耶律齐对视一眼杨飞,立刻收敛笑容,眉头微微一皱,道:“不急!”
杨飞警惕着他们,退至许昌身旁,担心道:“总镖头?”
许昌缓缓睁大眼睛,先是艰难地转首看向耶律齐,随即张嘴断断续续地说话了。杨飞听不太清楚,俯下身去,凑近听着,只听得许昌道:“拳、拳谱宁可毁了,也不给人!”
此话说得又快又急,接着便脑袋一栽,死了。
“爹!”许雯眼泪簌簌,摇晃着许昌:“爹啊!别扔下我!”
耶律齐猛地腾空而起,接着伸出鹰爪,只取杨飞。突然听到身后风起,杨飞猛地转首,早有意料,招式稳重,不见得一丝仓促,夹住耶律齐手腕,右臂猛地滑着上去,只取耶律齐腹部。
“哈哈哈!”耶律齐放声大笑,也不知是嘲笑还是怎么,手腕猛地弹出一股力道,这股力量非常突兀。杨飞没有丝毫反抗能力,感觉手臂如同千斤压来,手骨都似乎要欲裂了。
杨飞眼眸一惊,没有想到耶律齐恐怖如斯!迫于压力,他一招‘死尸入棺!’二招‘僵尸探物’三招‘梁上君子’四招‘拆房打瓦’。数招用过,本来还在地上的身子,贴着地面一滑,任何翻身用腾于空中,接着手掌轻轻一打身旁土匪的肩膀,右脚轻点,身子便到了三丈开外。
耶律齐一掌打出,风声大起,这浑厚的掌力足有千斤一般的力量。杨飞身上的衣服猛地掀起,他低头看向胸口,冷风飕飕,胸口的拳谱差点掉了出来,急得他只来得及护住拳谱。
耶律齐身为南院大王,负责整个南方的战事,自然武功了得,这一掌下去足矣毙命杨飞,但猛地看见拳谱,眼角便是一跳,掌风一变,移了半尺。
‘嘭!’
隔空一掌,竟然将杨飞身后的大寨子打得塌陷了一面,本来就被孔天撞得塌陷了一半的大寨子,再也经受不住,‘轰隆’一声塌陷下来。
飘絮白雪,纷纷扬扬,冷风大吹,四野飘舞。
所有人的脸面全部弥漫了白雪,耶律齐却丝毫不受影响,打出的手掌猛地变成鹰爪,隔开化为一股吸力,手掌前方的白雪全部像有了生命,如同万千的蝼蚁聚集过去。
杨飞只觉得身体被吸力拉着游向耶律齐,心中大骇,这是怎么一种伟力,他的身子不由自主,脚掌立刻而起,手中的拳谱更是‘哗啦啦’的快速翻页。
耶律齐盯着拳谱,快速地观看。杨飞牙齿一咬,猛地腾出左手,三两下在虚空一拍,本来前倾的身子立刻一斜,那三个拍打的动作却像开了一扇窗户。他便是用‘东门开窗’给了自己一条去路,闪了开来,躲过吸力。
耶律齐手掌中聚集了一个小雪球,手掌一开,对着躲过吸力的杨飞打去。雪球很小,只有小孩子的拳头大小,但却速度极快,‘呼’的一下,便击在了杨飞胸口。
‘噗!’
纵然武功大进的杨飞也挡不住这一个小雪球,喷出一口鲜血,浑身胀痛,身子合着飘絮砸在了废墟中,后背又是一痛,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全身的无力吞噬过来,有种失去知觉的感觉,但他终究紧紧地握着拳谱。
杨飞盘着的长发被打得四散开来,冷风呼呼扯着,纷纷扬扬,这一掌不仅打得他落魄,更是将他本来竖立起的傲气也打得没了边角。
他本来以为学会了八门四方拳便可以横扫四方,但现在看来却差得远了。
耶律齐不愧辽国南院大王,随意的一个雪球便将杨飞打得重伤,接着身形一动。飘扬白雪中,凄惨月华,他的身影只是一晃,竟然如同踩着流水的小舟,飘向杨飞,在这呼呼北风、凄凄夜里,更觉得见了鬼怪。
“啊!”
这一切看似复杂,其中只不过在须臾之间而已,毕竟高手过招都是寻求一丝空隙,更何况杨飞与耶律齐的武功相差极大,好比萤火对皓月、麻雀比凤凰!等得杨飞败了,许雯才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放开!”
只可惜,许雯的惊呼才堪堪落喉,她便被小王爷粗暴地抱在了手里,脖颈更是被小王爷的大手掐住。
杨飞一惊,猛喝:“你敢过来,我毁了拳谱!”
谁都看得出来,耶律齐很在乎拳谱,不然杨飞早已死到了西天。果不然,听了这话的耶律齐,身子一顿,便停了下来,一双狼眼闪烁不定。
“嘿,小子,也不看看谁在我手里!快点交出拳谱!”小王爷叫嚣。
可是他的话语未完,耶律齐身子一飘,便到了小王爷身旁。
‘啪’
一记耳光,小王爷愣愣地看着耶律齐。剩下的士兵们倒是没有表情,一个个笔直站着,握着弯刀,目视杨飞。
“我怎么教你的!”耶律齐瞪一眼小王爷。
对方抿着嘴放了许雯,低头不说话了。
许雯立刻跑向杨飞,此刻后者自然是站了起来,只不过浑身欲裂,说不出的疼痛,血液侵染了衣衫,满头的长发乱舞,说不出的落魄。
“你、你没事吧?”许雯这一刻哪管得了许昌,搂着杨飞,泪流不住的止。
杨飞心乱如麻,胡思乱想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只觉得一股的憋屈,满腔的哀伤。
“没事!”他轻轻回答,语气无力,多得是落魄,瞪着耶律齐,眼眸中充斥了深深的仇恨!便是这个人,让他尊严扫地,作为一个男人,不怕苦难、不怕生死,但却怕拥有了骄傲的时候被人深深打去,更重要的还在深爱之人的面前。
杨飞的仇恨压入了心底,凝固成为一团,结为永恒的阴霾。
耶律齐无视他的任何仇恨,看一眼拳谱,道:“小兄弟武功了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不过少了内力辅助,空有外功也是无用。如果愿意效忠我们大辽,我耶律齐愿意与你歃血起誓,必保你荣华富贵!”
杨飞不言不语,只是用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他。
“看来你很恨我!”耶律齐狼见杨飞不愿加入辽国,也懒得再说,只得道:“现在许镖头死了!但是他却丢了可汗要的宝物,所以必须供上拳谱以作补偿!”
“休想!”杨飞满嘴冰冷,灌吼的沙哑。
耶律齐却是一笑:“常问中原礼仪天下,今天一见却是如此无奈!还不如我大辽勇士!是不是众位!”
“是!是!是!”身后的一群侍卫高声附和。
他这么说还真有些效果,至少杨飞眼眸中的仇恨开始闪烁,变成了一丝苦恼。
杨飞思绪一闪,道:“丢了你们的东西是我们镖局的失责,但时间才过了一个多月,我记得总镖头答应了是半年!”
“哈哈哈,是!时间确实没有到!小兄弟竟然这么说,那本王便再给你一年!”耶律齐拍了拍后背圆弧的衣襟,继续道:“如果你没有找回宝物,该当如何?”
杨飞一时间却是答不上来。
耶律齐淡淡一笑,道:“如果一年后你没有找回,本王也不为难你!我会送你们安安全全返回北汉,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
耶律齐盯着杨飞,寒声道:“本王要你一只手臂!”
杨飞一惊,看向许雯,对方也满是担忧。
“怎么样?本王的要求不过分吧?”耶律齐继续道:“难道连这点代价,你们汉人也不敢接吗?岂不是连我大辽勇士都不如!”
“哈哈哈哈..”耶律齐身后的侍卫响起一片爽朗笑声,满是嘲讽。
杨飞怒气上涌,喝道:“好!”
“好!”耶律齐大喝一声,手臂一伸:“拿酒来!”
他身后的一侍卫立刻拿来一个酒袋,耶律齐接过,然后慢慢走向杨飞,另一只手掌化为鹰爪,对着空中一吸,本欲飘止的白雪又全部涌了过去,贴满了他的手掌,化为了一个凹形的‘雪碗’。
杨飞睁眼看着,这才知道内功的恐怖!但他不惧怕,站直了脚跟,但是手掌却握紧了拳谱。
耶律齐走到他的身前,停下,打开酒袋,将酒水倒入雪碗中。那酒水下去,这雪碗竟然未曾融化。他猛地一甩酒袋,丢给了侍卫,端着小型的雪碗,咬破了中指,滴了一滴鲜血,递给杨飞。
“为了让你安心!本王与你歃血起誓!担保一年之内不找你们麻烦!但是你也得担保如果没有找回宝物,那么便自断一臂!”
杨飞接过雪碗,竟然感觉不到白雪的冰凉,反而是暖呼呼的!他心中微惊,咬破了中指,滴了鲜血,喝了下去!耶律齐‘哈哈’笑道,接过雪碗一饮而尽,然后手掌一翻,雪碗便化为了尘埃。
“走!”耶律齐带人走了,很是干脆!即便是轻浮好色的小王爷都不敢转首探视。
“咳咳~”杨飞受伤很重,虽然不会累积性命,可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好好调理。
许雯吓住了,担忧道:“你还好吧?”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趴在地上,唯一幸存的土匪,这人一脸的柔弱,十飞八岁,身体单薄,眼眸微微凸出,像死鱼一般,稍稍下垂,配合着苍白的脸面,满头长发乱散,很是可怜,身上更是破布麻衣披着,破靴作鞋,寒风中谨慎地走向寨门,所有神态除了少了些骨气,竟然与当初游街乞讨的摸样说不出的相似。
“没事!”杨飞眼睛一斜,冷光闪现,正要出手。
却听得‘嘭!’的一声,不远处的房屋角落,先前被大当家砸塌的屋子,那一片片木片全部四散开来,一个壮实的身影傲然屹立,捏着两只硕大的拳头,满头长发乱舞,如同魔神降世一般。
杨飞一惊,这会儿身受重伤哪是对手?他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这强大的力道,乱飞的木片同样波及了唯一幸存的土匪,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回首瞪着飘雪中的壮实身影,眼眸满是惊恐。
扬扬白雪中,孔天定定站着,一动不动,不过笔直的身体一个抖动,还是无力的瘫倒了。他憋足气震开埋没身上的木板,解除了窒息的感觉,终于没了一丝气力,成为了宰割的鱼肉。
杨飞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腹部,早先的疼痛依旧还在,不过好了许多。最后一个土匪也出了一口大气,要知道可是他于谦放出了许昌,虽然许昌还是死了,但这私放犯人的罪状,他却很是担心。
于谦望一眼杨飞,见对方盯着他,寒意袭上背脊,立刻耸拉着眼皮,装起死来。
杨飞挺了挺胸,压下胸口被耶律齐打败的挫折,尽量找回一丝尊严。他不经意地看了许雯一眼,发现对方除了担心并未有任何鄙夷,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许雯拍着胸口,显然被孔天诈尸般的行为吓了一跳。
“没事!会好起来的!”杨飞关心着许雯,又像安慰自己一般。
“嗯!”许雯点头,哀声道:“爹爹死了,我娘、娘她会不会?”
杨飞拍拍许雯肩膀,道:“我们把这两人干掉,然后去找你娘!”
于谦颤抖着,感受着杨飞的接近,他不敢动,祈求这是一种错觉,提醒自己颤抖的身子平静下来,可越是这样,他的身子便颤抖得更厉害。
杨飞脚步声很小声,逼近于谦,到了他身旁。于谦再也装不下去,猛地弹起来,跪拜着,‘嘭嘭’的磕着响头,可泥土撞击脑门的力度还是大了,疼得他仰首哀求:
“我给你做牛做马,山寨里面还有很多金银珠宝,我给你押运!”
杨飞看着他苍白的脸,脑海回忆着自己落魄的样子,有了一丝怜悯,便道:“你去将孔天杀了!”
“啊?”于谦满是惊惧。
“怎么?没听懂吗?”
于谦转首看向房子废墟,孔天翻仰着,胸口一吸一呼,显然只是受了重伤。于谦心中一横,闪过杀他的念头,可实在不敢,眼珠子一转。
他跪拜道:“主子!您愿意差遣我,于谦不敢违抗!只是孔天是我先前的主子,我不能杀他!”
“那我杀了你!”杨飞本无杀他的心,只是吓吓罢了,但做的很真,提起拳头便砸了过去。
突然,手腕便被人拿住,而杨飞连一点风声都未成听见。
“霍叔叔!”许雯大喊。
杨飞这才防松了不少,转首一看,果然是胖乎乎,眯眯眼的霍镖头,彻底放心,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是随着辽兵过来的!”霍镖头松开手,看一眼于谦道:“先前的事我都看见了,这人也只是个小土匪,不见得是坏人!何况总镖头死了,镖局正要用人!”
“那就留着吧!”杨飞指向孔天,道:“干脆连他也一并放了,反正我欠他一命!”
霍镖头看向孔天,思绪了一下,道:“孔天为人不近女色,并且一言九鼎,虽然落草,比起那包元却强了很多,如果包元都能任用,那么孔天便更不用说了!”
“你的意思?”
霍镖头抱拳弓腰道:“总镖头已死,兄弟既然习得八门四方拳,望接纳镖局!手刃包元,联合各地镖局速查‘游荡侠’沈裴的踪迹,夺回金镖!”
“镖局我一定会接手,霍镖头不必担心!现在我们讨论的是孔天,留还是不留!”霍镖头的谦恭,让杨飞又找到了久违的骄傲,他将先前的失败压在心底,但却并不意味着不会寻仇。
“这自然看他自己,如果他愿意起誓追随,那就留!不愿意,则死!”
孔天最后还是答应了追随,并发下誓言。夜晚深深,五虎山的后山有条大道,供给平日里打家劫舍运财宝所用,修得非常隐秘,一般人还难以发现。但是有于谦带路自然轻轻松松,四匹马载着孔天、杨飞、霍镖头、许雯,于谦架着马车,载着钱财以及许昌夫妇。很不幸,许昌死了,许夫人也死了。
杨飞等人服用了霍镖头的疗伤药,伤势好了许多,而离开的时候,杨飞才知道许雯也会点武功,只是非常的微末,对付街道上的地痞流氓还行,但是对上练家子便不行了。
“好耶,终于快到家了!”要说这一路上最高兴的人却是最该悲伤的人。
话说众人到了河郡,这属于耶律齐的地盘,对方还真没有为难,即便是看门的侍卫,竟然都不去盘查,只是问了姓名以及镖局,便放行了。可以明白,这是耶律齐特地交代的,否则在这战乱年代,怎么可能带着这些钱财路过?没有个贿赂,这绝对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
杨飞很顺利的接管了八门镖局,成为镖局总镖头。八门镖局也翻新了一次,里里外外的办得风风光光。期间霍镖头找了一处好地方,将许昌夫妇草草安葬了,汉族并非契丹的厚葬风俗,能有个好山水,挖个坑,便埋了。
由其是他们这些处于三教九流下层的人物,更是没有地位,要谈厚葬更是天方夜谭,指不定第二天起来,坟墓的宝贝便被挖光带走了。
日上三竿,杨飞坐于大堂,而今的座椅布置都未成改变,但人却非了。
“总镖头,我看你不如和小姐完婚,一来可以唤来江湖其他镖局的好友,二来,打探打探包元以及沈裴的下落!”
霍镖头的镖是江湖人称‘游荡侠’的沈裴所劫走,这人性格游荡,却好作打家劫舍的事情,但往往的对象都是官家。这一次霍镖头的镖估计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让沈裴听了去。
据霍镖头交代,沈裴武功了得,行踪不定,常年方士打扮,并且时常带着斗笠行走,一柄三尺青锋剑非常了得,有‘游荡天地不漏行踪’的说法,与他为人更是相似。
“这、”杨飞一时间语塞,道:“这还得看雯儿的意见啊!”
孔天被杨飞打败,并未有多少忧伤,听了这话,反而笑道:“总镖头只是不说!”
由于孔天很反感女人,更别提‘美’字,杨飞让他改了习性,这才容纳了他。后者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到了河郡,还确实对于‘美人’这两个字看淡了许多,至少没有随便杀人。
这自然省去了杨飞许多担心,两人时常相处,由于孔天的豪爽,双方还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大有相见恨晚的看法。
杨飞勉强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现在去说说好了!”
霍镖头见杨飞离开,不由得摇头道:“看来耶律齐那一战,他还是没有走出来!”
“放心,只要报了仇自然便走出来了!”孔天倒了一杯酒,道:“更何况,一年之内能不能找回金镖还难说,我们只顾喝酒的好!来,干杯!”
霍镖头无奈地摇头,接过杯子,倒了酒,碰了一杯,看着孔天的笑容,他可是笑不出来,嘀咕着灌了酒:“你倒是看得开!”
“哈哈,我有啥看不开的!”孔天大笑两声,接着道:“命都是你们救的!依我看,这镖局放在这里摆设,咱们干脆干抢劫的买卖,轻松快活大半年,实在找不回金镖,咱们就亡命天涯去!”
霍镖头苦苦一笑,看着镖局四周,悲凉道:“可这也是许总镖头的基业啊!我跟随他二十年,好不容易才有这份基业,怎么能毁在我们手里呢?”
“哈哈哈..”孔天又笑,指了指房顶,道:“就这破房子?我看你们守旧,反而没了自由!像我五虎山的生活多好,潇洒自在,有滋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