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醒过来,先是莫名其妙的杀人,然后短暂的休息了几天之后,又跟随张谙出了一趟任务。如今原本张谙应下的放假又被李愍给搅和了,杨秋心里不由几分气氛。
实在他骨子里还是乐衷于享受的,哪怕就是四下游记,约三五好友,或是志同道合的人,走山串水,吟几句诗,啄几口小酒,也是极有趣味的生活。总好过一天到晚,奔这跑那,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就又拔刀相向。
先前李愍所言,许安等人方向是往剑南节度使的地界去了,张谙一行自然也是往这边追去。简单的商议过后,将其可能走的线路,几处可能有许安一行踪迹的地方标注下来,一路循着找去。
李愍派出许安,诚然是在找茬了,凤翔节度使手下有着专门打探消息的斥候,人数也不知是他们的多少倍,分派出去,就算覆盖整个边境都有可能。虽然李愍说什么他们不好介入别人的防区,纯属狡辩嘛。嘴上说着不介入别人防区,私下里不知在人家地界上安插了多少人。
当然若是张谙在,那么这狗屁,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是不会接下来的。
渭城是极其特殊的一处存在,可以说他们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当然皇帝是不可能知道他们这几个家伙的存在。原本他们被弄到这里,大抵也是打算做炮灰用。不过因为他们“经营”有道,不少人都重新发迹,又通过各种手段,营造机会离开。
剩下这三十号人,完全就是傻’逼嘛,恪守岗位?狗屁,他们早已经被遗忘了!
兄弟间的情谊,彼此羁绊。因为心里早已承认了彼此,又怎会丢下这门感情,独自而去!就算离去之后是高官厚禄,娇妻美妾的生活,又用什么来断去心间牵挂?
世俗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佳人娇女,不也红粉骷髅?
说到底,他们只是在做着他们认为兄弟该做的事罢了。
一路上,并不太平,不时遇见吐蕃的小股部队,打得过就来一次全歼,打不过,或是觉得解决对方短时间内做不到,就早早绕开。当然若是遇到附近有大唐军队,他们也不介意为其创造立功的机会。作为交换,自然也问问可有许安的消息。
连续的奔袭,又不得好好休息,大家脸上都已经有了疲色,身子亦是发软,杨秋更是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一般,真想一头栽下去,好好与周公下盘棋。
诸人神经一直紧绷,出于对许安等人的担忧,亦是对自己安全的小心,如今他们已经进入了危险区域,这些地方大唐也好,吐蕃也好,都有小股部队流窜,机动性很好,战斗力也很强。
二十痞子虽然自信能够胜之,却不想徒惹些麻烦,耽搁了自己的行程。
日落西山,火红的晚霞将天地相接的地方染成了一片血色,一行人已经没有心思去感慨时光流逝,赞扬河山大好。在听到张谙原地休息的命令之后,所有人哀嚎着倒在草地上,一个个像是要死了一般,动都不动。
张谙无奈的摇头,心里明白之前那些哀嚎不过是做样子,不过看着大家手里依然握着的兵器,张谙神色微缓,知道没有人放松警惕。
此处是一处斜坡,绿草如茵,坡底一条小河蜿蜒淌过,此时那些马儿都在小河边聚集,好不悠闲。
斜坡上横七竖八躺着人,杜启和张谙聚在一处,商量着什么。杨秋倒在边上,即使很累,很想睡,也不敢真正睡过去,依然握着刀柄,眼睛微眯,饶有兴致看着快要吵嚷起来的张谙和杜启。隐约间传过来杜启独特的咆哮声,说的大抵是我们竟然迷路了之类的话。
杨秋对于自己适应能力还是蛮佩服的,急行军,杀人,这些原本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此时做起来,竟然都很是轻松,完全没什么压力。当然这亏得这具身体的强悍,加之从那位“杨秋”那里继承过来的种种。
一声轻笑,杨某人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想着该如何才能达成“自己”的心愿呢?那一切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不是一般的遥远啊!
“上马列阵。”张谙声音响起,跟着一连串哨音,坡下吃草喝水的马儿抬起头,冲上土坡,找了各自的主人。
上马,举刀,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远处,马蹄阵阵,一队约莫四五十骑的骑兵队伍正往这边过来。队列中打起的旗,不是大唐的旗。
太阳落得只剩下一条线的时候,对方到了土坡之下。
看对方做派,杨秋晓得这次是真的要打一仗了。
而且躲都躲不过。
生死,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其所包含的意义。
生,当如何生?
死,该如何死?
自然他们选择的生是一起生,
死是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