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王灵丫做着她的副院长梦的时候，上级派到医院对欧阳秋童的调查无功而返，不了了之。这天下午，调查组的撤离是静悄悄的，甚至没有做任何解释。欧阳秋童也没有得理不饶人，非得要求调查组为她消除影响，恢复名誉。这使得院党委书记姜海峰更加敬仰她的人格魅力。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姜海峰脸朝窗外，目光深邃，深有感触地说：“我当了半辈子军人，也算得上是一名资深的领导干部，上上下下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说良心话，我还真的没有遇见过像你这么有承受能力，又有深刻内涵的女干部呢。”他把脸转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在桌子上磕了磕，拿出打火机准备点燃时，浅浅的笑了笑说：“欧阳院长，你不准备讲点什么吗。别把自己给憋屈坏了，都好几天了，我没有听见你讲过一句话，只顾闷头搞你的业务论文了。可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啊！”欧阳秋童笑了笑把桌上的资料摞起来。她的笑容是苦涩的，是酸楚的，是无可奈何的。
“没什么。”此时，欧阳秋童目光里的忧郁是浓浓的，是挥之不去的。她说：“虽说一开始我就抱定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的信条，坦坦然然从从容容地接受所谓的调查，可反复的次数多了，也使得我心烦意乱，甚至怀疑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公理可言？还有没有判断是非曲直的标准？还有没有真假之分？越想越多，越想越烦，后几天，我索性不再想了，把自己埋在故纸堆里，遨游于书海，畅游在知识的海洋。于是，渐渐地发现了解脱烦恼的理想天地，便乐在其中了。你会觉得人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生命是那么短暂，而生命又是那么有意义。快乐也好，烦恼也好，平淡也罢，无外乎都是个人的一种感觉，一种看待问题的能力表现。同样的事情，都同样有两个面，你要想快乐，就寻找快乐的那一面，你想寻找烦恼，就专找烦恼的那一面。所以，要哪一种感觉的决定权在自己。尤其是目前这样，我干嘛要抓住烦恼的尾巴不放呢。”她的语调往下降了些：“不过呢，我的修养程度还没有完全达到那一种境界，时不时地还会自寻烦恼的。”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有时候，也真的是不由人啊！”她的笑容仍然苦涩无光。
“已经很不错了。”姜海峰书记点燃了第二支香烟，闷着头抽了几口，吐出了浓浓的香雾，而不再是烟圈。他说：“要换在别人身上，不明不白地受折腾这么多天，早就受不了了。你看看，在医院里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不了解真相的大有人在，指指点点，瞎猜乱疑。好端端的一个人，给弄得像是犯下了多大罪恶一样，正常工作被挤到了一边。可你却能及时调整心态，依然是你。不得不让我佩服啊！”此时，姜海峰的叹气声是沉重的：“有时候沉默的确是一种力量啊！这次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你一不向上申诉，二不向下解释，沉着冷静，应对自如。当然，也可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吧。但总的看，你展示给人一种风度，一种气度，一种非同寻常的人格力量，真正做到了让事实说话。恰恰是要达到最终的事实说话是需要过程的，你却在这个过程中以你的方式贏得了不攻自破的胜利。”
“这叫什么胜利啊。”欧阳秋童苦恼人的笑时，是望着窗外的。她说：“这种胜利的滋味，最好不要再让我尝了。我够了。”尾音有些愤怒。
“有些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姜海峰说：“你还年轻，今后的道路仍少不了曲曲折折，坎坎坷坷。不过，照你现在这种修养发展下去，你永远不会在艰难困苦中屈服。相信我的判断没错。”他自信地笑了笑，又点燃了熄灭的烟蒂，继续抽上：“你呀，赶紧从烦恼中解脱出来吧。等上边恢复你工作的通知一到，我们立即布阵，把那些修栈道，度陈仓，搞歪门邪道的，统统给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不留情！”话音一落，紧握的拳头砸在桌子上。接着又说：“估计会很快的。调査组在我们医院竹篮打水，回去以后总得有个说法吧。”
电话铃声响的是时候，姜海峰正准备回他的办公室。谁知欧阳秋童接通一听，立即呈现出满脸惊讶。姜海峰停住了脚步。对方说是公安局的。欧阳秋童问干什么？对方说让认领被盗东西。她一把捂住听筒跟姜海峰书记说：“还是公安局的，还是让我认领东西的。”姜海峰迟疑了一下：“不会是没完没了了吧。你跟他们说，有什么问题直接跟调査组讲好了，把联系方式告知对方。跟他们不必客气，叫他们别再打扰你了。”谁知，欧阳秋童把对方给说糊涂了。对方说他们就在楼下，希望能上去面谈。欧阳秋童和姜海峰面面相觑，又同时点了点头。
上来两个穿戴整齐的年轻警察。一个二十六七岁，叫宋小鸥，长得一张阳光男孩的脸，两只大而亮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另一个三十六七岁，叫常慎，尽管多少有些发福，但依然掩饰不住体魄的雄健和举手投足间的沉稳。宋小鸥掏出警官证，说明自己的身份是片警。常慎也掏出警官证亮了一下，说自己是红河区分局刑侦大队副队长。自我介绍完毕，姜海峰已为他俩端上了茶水。宋小鸥兴冲冲地对欧阳秋童说：“欧阳院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可认识你，你是我妈妈的救命恩人。去年我妈妈心脏病很重，是你给她做的手术。我妈妈说，真是多亏你的技术水平高，不然，要按有些医生的诊断，我妈妈麻烦大了。”欧阳秋童想起来了，一口说出了宋小鸥妈妈的名字，手术时间，出院时间。又问：“你妈妈现在还好吧？”宋小鸥说：“挺好的，她经常念叨您的。”他把话锋一转，说：“欧阳院长，我们常副队长有话跟您说。”
常慎上来就说：“祝贺你呀，欧阳院长。”跟着就同欧阳秋童握手。欧阳秋童看了一眼姜海峰，不解地问：“我有什么好祝贺的呢？”常慎逐一问了欧阳秋童家被盗的情况。欧阳秋童说：“我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了，你们应该清楚。”常慎说：“我不是不清楚嘛。第一，当时出现场不是我们分局的。第二，根据你所讲的丢失情况，恰好跟我们掌握的情况吻合，与犯罪分子交待的一致。我们这次一网打尽的盗贼当中，有两个流窜作案的惯偷潜入你家，偷走了你说的那些东西。还好，这两个贼尚未来得及挥霍，就被抓获了。我这次和小鸥来呢，就是给您报个喜。要说吧，家里被盗本身是不幸，哪来的喜呀？可是你却能成为屈指可数的不受任何财产损失的失主。这又不能不说是喜吧。”
“是喜。”欧阳秋童心里的滋味无法言表。
“我们来迟了。”常慎抱歉地说：“因为局里人手紧张，案子牵涉的面又大，加上犯罪分子狡猾，所以，工作起来有一定难度。这次欧阳院长家里这起被盗案应该早一点有个说法，但因受局限太多，也就耽误了些时间。我们诚心诚意地说声对不起。
“不必客气。”欧阳秋童说感谢还来不及呢，就不要讲对不起了。
“这个嘛。”宋小鸥一脸阳光地说：“其实，我们常副队长的意思是有客观原因。失主被盗时，应该最好先在所在辖区报案。你们却舍近求远，弄得我们破了其他案子，连带出欧阳院长家了，才知道欧阳院长家也被盗了。”
“好了。”常慎说：“欧阳院长，您看，您要有时间呢，就到我们分局去一趟，把东西领回去。如果没有时间呢，回头我和小鸥给您送来也行。”
欧阳秋童连连摆手，说使不得的。说她一定亲自去办理有关认领失物手续，并且要对公安局和派出所的同志当面表示感谢。
送走两名公安，欧阳秋童和姜海峰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一次被盗两次破案，却是两种结果。显然，这次常慎和宋小鸥说的千真万确。那么，上次所谓案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行！”姜海峰抓起电话拨通了市刑侦支队，问上次破案的事。岂料，对方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噢，欧阳秋童家被盗那个案子啊，是我们的工作失误。”差点把姜海峰的鼻子给气歪掉。他重重地把话机挂断，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粗声粗气地说：“娘的，工作失误！干脆别叫公安，改名叫不安吧！”
话又说回来，有人千方百计想“弄事儿”，就一定会有“弄事儿”的手段。郑锋听了哥哥郑锐的话，而郑锐却受王灵丫的支配。于是，才会出现欧阳秋童家的被盗，搞得扑朔迷离。询问笔录，将丢失现金二万一千元，变成二十一万元，神不知鬼不觉地扩大十倍！还说是工作失误。
这天晚上，柔和的灯光下，王灵丫发出怪怪的笑声，笑着笑着腻在了郑锐的怀里。郑锐趁势搂住她问：“我的天使，有这么好笑吗？”王灵丫抓起郑锐的一只手，轻轻地吹上面的汗毛，顺着汗毛的走向吹三遍，说：“怎么不好笑。我们俩这叫大玩活人，玩死她，都不会让她知道谁是真正的玩家。看她还敢跟姑奶奶过不去？那咱就继续玩好了。”王灵丫挣脱郑锐的怀抱，嫌他搂得太紧，呼吸困难，换成跟郑锐面对面，说：“不过，这娘们算是有运气。多如牛毛的人室偷盗案，有几起能破掉啊？公安上都忙着集中精力破大要案，捞政治大资本去*了，有谁会在乎小偷小摸这些鸡毛蒜皮的案子呢。要不是撞上连环案，破了一个带出一串来的话，恐怕这娘们家的案子也得‘石沉大海，变成死案。要是这样，就太好玩了。把她折腾足折腾够了，她球法没有，既可以对她造成精神上的伤害，又使她受到财产损失。叫她心里窝囊一辈子，难受一辈子。”
过了好一会儿，郑锐心有余悸地说：“要我说，咱就适可而止吧。折腾得够大了，可不敢再玩火了。”谁知，王灵丫被忽地一下子点着了。她杏眼圆睁，娥眉倒竖着说：“你少给我说适可而止的话。能不能适可而止，得看那娘们乖不乖。她要是喘了口气之后，劲头更足了，把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不但断了我们的财路，我们都难免牢狱之灾！我们不会束手就擒，举着双手跪下求饶，单等着她来收拾我们吧？”郑锐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好沉默不语了。
王灵丫的腻劲又来了，软绵绵地往郑锐怀里钻，浑身上下抖落着女人的放荡。不一会儿，郑锐就被诱出了一身的燥热，急不可待地用身体语言诉说着男人的情欲。顷刻间，两人天地合一，腾云驾雾。郑锐像只绵羊似的说：“我的天使，我永远都是你的奴仆。只要你别生气，别发怒，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王灵丫醉卧成了美人鱼的模样，发出娇滴滴的哼机声。郑锐拱在她的乳峰之间：“我的天使，白天有你就有梦，晚上有梦就有你啊！我算是被你给迷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王灵丫眯着醉眼问干嘛这么说，是想讨好吗？郑锐一下子又将她抱得紧紧的，贴在她耳边：“我是想讨好你，不仅这样，我还想天天搂着你说话，想吻得你窒息，想舔得你陶醉，直到飘飘欲仙，灵魂出壳……”王灵丫笑得更得意。她说：
“其实，你不用故意讨好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俩是不分彼此的。我无论让你做什么，最终的结果都是为了我们的？幸福生活。你说不是吗？”郑锐几乎不假思索地说是的。王灵丫灵机一动：“包括我当副院长的事，一旦事情办成了，首先受益的是你呀，我的宝贝儿。”她将滚烫的双唇凑向了郑锐，用唇端表示情爱。郑锐说：“请你相信我好了，我一定千方百计地达到你的满意，把你扶到副院长的位置上，让你尽量显出才能。但你也应该清楚，什么事都需要一个完整的过程，特别是提拔像你这样学历不高，又没有太多专业特长的人。尽管你很有管理方面的经验，也不是说一句话就能办成的事。我得打通渠道，替你说话。”王灵丫立即把脸一沉：“要你出面干嘛，知道你能磨动天，才想着用用你嘛。你哪那么多顾虑？我是学历不高，但你不能说我没有太多的专业特长吧？问一问医院各科室，护理上还有谁能超过我的？我就不服这个。不信的话，一个一个拉出来比试比试好了。”直把她气得哼哼的。
郑锐一时不知所措，只会说对不起，不是有心的。他把背对着他的王灵丫扳转过身来：“我的天使，你知道我是非常非常爱你的，不能看见你有一点点不高兴，一旦你不愉快的时候，你体会不到我心里有多难受。你不想一想，我会存心惹你生气吗。好了，我的确怕你了。行了吧？”王灵丫放荡地笑了笑，嗲嗲的说：“宝贝儿，我知道你是非常爱我的。所以，我在你跟前总耍小孩子脾气。下不为例好吗？”一脸甜甜的笑容使人迷醉，两人再一次拥抱在一起。
敲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四五岁的时尚女郎，明眸暗齿，披肩长发从头顶飞挥腰部，浑身散发出清新淡雅的香水味道。这位女郎的出现，那成熟女人的魅力，一下子把王灵丫给震呆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郑锐笑呵呵地迎出来，热情地邀女郎进屋坐会儿。女郎礼貌性的笑着说：“郑主任，我不晓得您家里有客人，实在对不起，我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扰您的。”郑锐忙说：“没关系，这位是……”看着王灵丫一个劲的笑，不知道跟别人怎么介绍是好，一脸笑容也没有掩饰住他内心的尴尬，他问女郎：“你有什么事吗？进来说吧。”女郎抱歉的一笑说：“我不进去了，请你到洗手间花瓶旁边，帮我把钥匙取出来吧。我洗手时，放在那里给忘掉了。”郑锐忙不迭的把钥匙取出来还给女郎：“下回小心点，要是掉在别的什么地方，多麻烦呐。”女郎说多谢提醒。她离去时，撩起一股清香的风。
王灵丫“啪”的一声把门摔上了，疑团满腹，妒火中烧。她像是审贼一样问道：“郑锐，你的猫腻不少啊！今天你给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妖冶的女人是谁？你们两个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背着我来往有多久了？”郑锐故意反问道：“你说呢？”王灵丫抬手就想给郑锐一耳光，被郑锐一把抓住了她扬起的手腕。笑道：“没想到你的醋劲这么大呀，你从小是在醋坛子里泡大的吧？”王灵丫怒斥道：“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你必须一一老实交待。不然的话，你看我不废了你，让你当太监，一辈子再也别想接近女人身！”咬牙切齿的逼着郑锐快点说。郑锐不紧不慢地说：“你呀，就是疑心病太重，嫉妒心太强，不能看见我身边有漂亮女人。只要看见，就怀疑我跟人家有勾搭。”王灵丫把眼一瞪：“你还狡辩。跟你没有勾搭，怎么会把她的钥匙放在你的洗手间里？”郑锐有些火了。他说：“哦，照你这么推理的话，到过我屋里的女人，都是我的女人喽？实话跟你挑明吧，她是花店的老板，每次在你来之前，我都会通知她的，让她帮我把家里布满鲜花迎接你。好心落个驴肝肺，不知好歹。”
郑锐当真火了，呼吸变得粗而急，眼睛瞪着墙跟儿发狠。王灵丫见风忙使舵，调整船头，换副笑脸嗲嗲的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嘛。我知道错怪你了还不行吗？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话音没落就将脸贴在郑锐的脸上了。郑锐叹气道：“你这个人呀，什么都好，就是疑心重，嫉妒心强。你要是不引起重视，早晚你得吃大亏。我绝对不耸人听闻，吓唬你。”王灵丫说：“我知道错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说罢，两人又粘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