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储君情缘
她这才意识到,由于对玳儿期望过高,无意间忽视了他。如此看来,从小喜怒不形于色的孩子,才应该好好瞧瞧。
“再过两年,璟儿就要搬入王府了。”雪雁摆弄着手绢,亲切地笑道:“母后舍不得啊!”
“儿臣已经长大,请母后放心!”璟儿不急不躁,沉稳地笑答,实在令人省心。
正在出神之时,华韵夫妇前来请安。女儿早已褪去青涩,越发地美丽成熟,一颦一笑,尽显少妇之美。雪雁一边与之谈心,一边念叨着隔代人。
“下次进宫,一定要带上孩子们!”感叹岁月沧桑,便玩笑道:“若再见不到他们,你们也不要回来了!”
驸马很会说话,乐得她前仰后合。中宫洋溢着难得的温馨,侍从们也跟着笑了。
雪雁母女一行,浩浩荡荡地闲逛后宫。路过荷花池的时候,见华韵唉声叹气,便关切了起来。
“母后,父皇当真动过废后之心吗?”华韵支开随从,轻声耳语道。
“君心难测!”雪雁冷冷地说,正色叮嘱女儿:“记住,在你父皇面前,就当凡事不知,明白吗?”
华韵青春的脸上,多了几分惆怅,即使母亲一再宽慰,也难平心中创伤。
“母后听闻,驸马看中了一个丫鬟,不日即将收房为妾!”雪雁连忙扯开话题,漫不经心地问道:“可有此事?”
华韵点了点头,口不应心道:“有!纳妾就纳妾呗!反正女儿贵为公主,儿女绕膝,只要不为难于他,也能白头到老!”说着,为了掩饰醋意,随口问及太子的婚事。
“这不,正打算与皇上商议呢!”雪雁边走边想,心中猛地一沉,脱口而出:“太子妃的人选,要顺应朝局才是!”
就这样,帝后反复思量,权衡利弊,最终圈定人选,迎娶戚家之女灵秀为妃。一则,戚家作为外戚,从不揽权结党,皇上比较放心。二则,太子乃性情中人,才学有余,心计不足,需要识大体的贤内助,潜移默化地影响他,助其成为一代明君。
听着父母的安排,玳儿纵然心中不悦,也要勉强答应。作为储君,循规蹈矩了九年,父母的殷切期望,令其不敢懈怠分毫。但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并不喜欢“端庄”的女人,只好独自郁闷。
御花园的深夜,百花丛中分外宁静。翩翩少年漫步其中,仰天长叹,无人诉苦。郁郁寡欢之时,璟儿从假山后走出来,轻轻拍了他一下,着实吓他一跳。
“原来,大哥如此胆小!”璟儿轻笑,察言观色道:“刚才唉声叹气,莫非大哥有烦心事?不妨说说!”
“哎,我要迎娶太子妃了,却不是我喜欢的人!”玳儿拍着他的肩膀,苦笑道:“你还小,以后会明白的!”
听罢,璟儿故作无知。惊讶之余,套出了他的心里话。平日里,父母的偏爱,令其嫉妒非常;而今听到兄长的抱怨,不由得暗自高兴。
“大哥真是痴情!”璟儿淡淡一笑,假意佩服道:“那宫女遇到你,也算福分了!”
话音刚落,玳儿感激弟弟的理解,但深知父母的大局观,根本不敢抗婚,愁容复来。
独自走在路上,年少的璟儿,迈着沉稳的步伐,反复思量人生之路。
突然,他僵直地站住,紧紧握住御赐的玉佩,心中越发不平:为什么大哥是太子?为什么父皇母后偏爱他?就因为我年纪小,便应该躲在大哥身后,不为人所关注,空有一腔抱负,却永远不得实现?父皇,母后!儿臣不甘心屈居雍王,所以勤奋上进。难道你们眼中只有大哥,无论如何都看不到我?
小小年纪的璟儿,由于长期的被人忽视,习惯了沉默寡言,深藏不露。为了培养接班人,帝后将太多的心血,倾注在玳儿身上,未曾真正注意过他。贵为雍王,无人能懂。这个儿子的心绪,与雪雁当年何其相似!可惜,夫妻俩没看明白。
帝后张罗着大婚,朝臣们急于表忠,纷纷上表朝贺。戚府门庭若市,戚征则心静如水,苦口婆心地教导孙女,效仿雪雁,知足者常乐。
大婚当日,后宫朝廷热闹非凡。皇上罢朝一日,大宴众臣,昭示天下,册妃诏书极尽溢美之词。
一对新人,如同木偶一般,华服在身,缓缓步入朝堂,叩拜父母及太后。玳儿心如死水,面无表情地执行各项礼仪,灵秀表面上中规中矩,但内心激动不已,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东宫门外,众侍从静候传召。太子的心上人,妩媚俏丽的宫女柳絮,与众人一样,手持喜庆之物侍立着。
新婚之夜,玳儿履行了皇室义务,成就了夫妻之实。灵秀熟睡枕边,他的心却飞到屋外,飞到心上人那里。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次日早朝后,新人拜见帝后。灵秀新婚燕尔,潮红的小脸写尽昨夜温情,雪雁会心一笑。
太子妃奉茶之后,二人便赶往长安宫,向祖母请安。皇上松了一口气,一改正襟危坐之态,与爱人闲话家常。若没有废立之祸,她或许还会感动,如今除了强作欢颜,唯有心里的隔阂,阻碍着真情的付出。
“玳儿成家了,你我也老了!”闲谈之余,爱人感慨万千,温柔地拉住她,仔细打量着:“不知为何,总也看不够你!”
“陛下,臣妾老了,岂会看不够呢?”雪雁沉寂多年的爱,瞬间重生。回想新婚之夜的誓言,那句“一生都看不够”,恍如昨日之语。
“陛下!”终于,她不能麻木自己的感情,扑入他的怀中:“我们的洞房里,你就是这样说的!”
话音刚落,他的双手环住爱人,似乎怕她消失一般。
“请殿下放手!”在僻静的角落里,柳絮奋力挣脱怀抱,小心翼翼地说道:“若是被人看见,就了不得啦!”
“这有什么?”玳儿迷惘地望着她,眼神中透着失落:“我们如此相爱,难道错了吗?再说,太子宠幸宫女,并不犯忌讳。好柳絮,再忍耐一年,我就向父皇请旨,纳你为良娣!”说罢,狂吻覆上她的樱唇。
“不,太子殿下,不要!”柳絮越是躲闪,越激发了他的欲望。
未经人事的小丫头,有些本能的恐惧,加之他刚刚大婚,且担负辅政之责。善解人意的她,不愿爱人为难,更不愿使其背上好色恶名。尽管贪恋柔情,但现实的残酷,逼着她狠心逃离。
于是,她横下一条心,不管不顾地推开他,低声恳求:“殿下恕罪!你我来日方长,不在一时!”没等他回过神,便踉踉跄跄地逃开了,留下了孤独的身影,黯然地靠在墙角。
柳絮跑到长廊边,胆战心惊地环顾四周,匆匆整理好衣裙,若无其事地去当差。没成想,恰巧被路过的璟儿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