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梦境成真
只见，他手拿书本背后，一边闲逛，一边倒背如流，不知不觉地走到这里，撞见了她的狼狈样。璟儿绝顶聪明，马上想到了大哥，悄然离去。
在父母面前，他假意顾念兄弟之情，严守秘密，绝口不提。正因为如此，玳儿极为信任他，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
一年后，太子妃怀孕，普天同庆。玳儿欢喜不已，却始终放不下柳絮，不是深夜幽会，就是写诗传情。
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日，东宫舍人看出玳儿神情恍惚，忙问缘由。才华横溢，但性格怯懦的他，死活不肯吐露实情，仅以劳累搪塞。
帝后重托，不敢有负。于是，便与太子少师商量，二人面圣。
皇上连忙召见儿子，却套不出实话，心急如焚之时，雪雁携璟儿出现。由于兄弟俩来往甚密，关心则乱，便口不择言地问次子。
雪雁理解丈夫的心情，迫切地催问他们。玳儿的心悬了起来，近乎哀求地望着弟弟，璟儿觉得时机已到，但仍要吊足父母的胃口，显示自己保护哥哥，执意不肯吐口。
“父皇，母后！不要问了，儿臣实在不知！”狡猾的少年，一边叩头，一边故作为难，眼神飘忽不定。玳儿倍受感动，流下泪来，低头不语。
“璟儿，母后知道，你有心护着太子！”雪雁长叹一声：“可他是储君，将来要肩负江山社稷！一言一行，决不能乱了分寸。如果你为他着想，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母后决不怪你！”说罢，含泪看着爱人的眼睛，得到了默许。
“儿臣，儿臣”璟儿沉得住气，继续逢场作戏，不忍出卖哥哥。当然，即使事实败露，也不可能废太子。不过，兄长在父母心中的印象，甚至在朝野中的威望，就会大打折扣。
“你倒是说呀！”皇上急得坐立不安，猛拍御案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皇息怒！”玳儿壮着胆子，挺身而出：“儿臣心绪不宁，是为了心上人！”
只见，帝后大为震惊，面面相觑，璟儿故作胆小，不露声色地暗笑。
得知实情，雪雁略感失望。但听话听音，儿子并非贪恋美色，不务正业，而是痴情一片。如若棒打鸳鸯，于心不忍。
看着他泪流满面，叩请成全二人情缘，皇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尽管玳儿是接班人，凡事不容出错，但太子纳宫女为庶妃，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他板着脸教训了一番，便承人之美，册封柳絮为宝林。
玳儿无奈，硬着头皮谢恩。在他心中，柳絮起码应该是良娣，庶妃地位怎及侧妃？可是，对父母的敬畏已成本能，后宫家法大如天，宫女只能屈居此位。
简短的仪式，草草地成全了有情人。灵秀知书达理，欣然接受，泪水流入心坎。即使旁人多嘴多舌，也不为所动，反而警告他们祸从口出，以腹中骨肉宽慰自己。
柳絮为人谦和，从不恃宠而骄，宫里人多口杂，议论纷纷，颇有嫉妒之意。绿珠出身宫婢，如今是贵太妃，享尽荣华。柳絮嫁入东宫，独得宠爱，日后必然跻身九嫔。活生生的例子，刺激了宫人们的野心，但玳儿无心脂粉堆，女孩们无法出头，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
皇长孙荣昌的降生，为深宫带来了喜气。柳絮非常懂事，鞍前马后，恭恭敬敬。灵秀很是感动，与世无争，但周围的人不甘寂寞。
一天清晨，雪雁摆驾长安宫，巧遇桂花训斥宫女。一问才知道，东宫东屋的锦儿，自以为主子产子，就可以狗仗人势，诽谤柳絮以色侍夫，诅咒她永无生育。没想到被桂花抓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痛哭流涕。
“宫里有你们这类人，才会鸡犬不宁！”雪雁不怒自威，围着她来回踱步，目光锐利：“不要以为是太子妃的人，便可目无家法，信口雌黄！”说罢，高声吩咐左右：“来人，将她拉下去，依家法杖责二十！”
锦儿惊恐万状，叩头如捣蒜：“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知罪，再也不敢了！”
“本宫是在立规矩，也是在教你做人！”雪雁不屑地看着她，猛然转身，掷地有声地说道。
就这样，长舌妇挨了板子，一下子传遍六宫，人人噤若寒蝉，尤其是东宫的人。
灵秀默不作声，不仅没有抱怨，反而将锦儿关入暗房，闭门思过一日。毕竟，她不是洛华，柳絮也不是雪雁。东宫的平静与安详，维持了数年。
“柳絮专房之宠，可惜频频流产，未育子嗣！”中宫前厅，雪雁拉着儿子坐下，道出了心中的症结：“灵秀膝下单薄，只有荣昌与兴儿。大婚已经六年，子嗣繁盛，才是社稷之福！”说着，眼珠一转，与儿子商量着：“母后觉得，该甄选良娣了，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你以为如何？”
想到流产不久，身心重创的柳絮，他实在无法愉快地接受安排，心情沉重地叹着气。雪雁心知肚明，委婉地教诲大局观，告诫他孰重孰轻。
万没料到，压抑多年的怨气，一股脑儿地涌出。玳儿意气用事，当众顶撞母亲，诉说柳絮的苦痛，以及她在其心中的地位。言下之意，暗讽帝王家的荒谬。
望着儿子的泪眼，听着他的声嘶力竭，雪雁貌似清醒了。自己与丈夫的大半生，娘家子侄的悲剧，难道不是大局的殉葬品吗？
“母后，济成表哥客死异乡。”玳儿泪如雨下：“流放之时，您就不曾痛彻心肺吗？”
“玳儿，你是太子，凡事必须顾全大局！”回想往事，雪雁的心碎了，含泪教训道：“惠兰与济成皆犯大罪，母后若徇私情，何以向天下人交待？我朝律法何在？你父皇的威严何存？”字字句句如鞭笞之刑，打得她心疼。
“儿臣不敢苟同！”玳儿有话说不出口，负气地叩首道：“儿臣告退！”
雪雁怔怔地望着他，眼见儿子疾步离去，她突然胸口憋闷，郁结不畅。刚刚起身，便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冥冥之中，听到侍从们的呼唤：“皇后娘娘，您醒醒啊！”随着翠玉的一声“快宣太医，禀报皇上”，她完全失去知觉。
梦境中，父母哀怨地走来，与自己相对而泣。用尽了力气，却无法前行，双脚如同被锁住，动弹不得。终于，父母慢慢地消失了，她放声大哭。
“娘娘！”一个甜美的女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抬头一看，仇氏盛装打扮，略施粉黛，仿佛先帝驾崩前的模样。
“我快死了，就要见到孩子们了！”仇氏淡淡一笑，彬彬有礼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恨你，不过，我会替你说好话的！”
“大嫂！”雪雁痛哭不已，拉着她的衣袖诉苦：“如果妹妹不是皇后，就好了！”
“我知道你的苦衷！”仇氏一改过去的嚣张，握住她的双手：“只是，我对不住你大哥，不知如何向他交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