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项目资金很快落实,长宁高速公路修建工作如期进行。丁昌福俨然成了发包方,那些蠢蠢欲动的路桥公司纷至沓来,请求其转包工程,一夜间,丁昌福成了抢手的大红人。他把揽到的工程分成几段转包出去。不久,交通厅的资金陆陆续续到位,常小刚交代常小强和梁远及时拨付给丁昌福。与此同时,陈建忠和常小刚又想方设法通过借贷、挤占等方式筹集长宁高速公路的建设资金15亿元。这样,在陈建忠和常小刚的鼎力支持下,南湖区负责的资金很快到位。由于资金及时到位,长宁高速公路南湖段进度很快,工期提前完成。丁昌福还清5000万元借款,扣除自己筹集的一亿元,加上一亿元住房公积金转由区政府负责,转眼间轻松净赚一亿多元。当然5%的回扣即2500万和500万元的挂靠费还是要扣除的,这样,他实际纯赚7000多万元。他勾着手指头给张若怡算了算,不无自豪地说:
“你表哥可以吧,不仅自己赚了7000多万,还帮你们多捞了1500万元回扣。”
“你怎么帮我们多捞了1500万回扣呢?”张若怡还是有点不明就里。
“上次吃饭时不是给你讲过吗,真是的,什么事都是水过鸭背--不进耳朵。如果不是这样分段发包出去,你们只能拿2%的回扣,最多1000万元,分段包出去能拿到5%的回扣,拿到2500万元,不是多拿了1500万元吗?”张若怡这才恍然大悟,顿觉肃然起敬。
丁昌福除开支票给张若怡500万元介绍费外,其余的2000万元,用蚂蚁搬家的方式,从多家蓄储所分多次提取现金,凑够2000万元后,用纸箱装好,趁夜深人静之机,用越野车拉了整整一车,分别给陈建忠、常小刚送去1000万元。举手投足之间,各人均捞一大把,真是皆大欢喜。由于妻子董小梅是有名的“妻管严”,又因有了前面的教训,常小刚把1000万元全部交给张若怡保管。
这几天,张若怡沉浸在幸福之中。她游离于两个优秀男人之间,名利双收,好生快活,尽管是老板的名义而非老婆的名分。人说婊子无情,而她对陈建忠却偏偏情有独钟。这位极有魅力和能力、前途无可限量的市委常委兼区委书记无疑是她心目中成功男人的典范,满足了她对男人所有的幻想,她崇拜他、敬仰他,从心底里爱他。她知道,以自己的出身和各方面的条件根本难以配得上他,而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离婚娶她,所以,她觉得有这么一个优秀男人爱自己就是自己的造化了,她还奢望什么呢。
可是走江湖出身的丁昌福却提醒她,你既不是书记的夫人也不是区长的老婆,这种关系迟早有一天会断,到那时你除了有一份虚无缥缈的旧情,什么都剩不下,所以要好好利用这层关系,为自己的下半辈子谋幸福。丁昌福的提醒使张若怡的心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她觉得不管是陈建忠还是常小刚都是很难靠得住的,他们不能左右自己的行为,他们是属于政治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与他们的关系顷刻瓦解。难道真的没有套牢男人的办法吗?她似乎感到一筹莫展。
这天中午,送走最后一批食客,已是下午两点多钟,张若怡正准备休息,突然觉得肚子特别痛,并伴有恶心、呕吐,到医院看内科又查不出什么毛病,是不是有喜了呢?她专门到妇产科去检查,才知道自己已怀孕两个多月了。
她把这一好消息首先告诉常小刚,因为她推算了一下,这孩子应是常小刚的种,因为两个多月前陈建忠在中央党校学习,没有回过江城。当常小刚听说张若怡怀上自己的孩子后大惊失色,要求她尽快打掉。
“若怡,我是公务员,是国家干部,有家有室你是知道的,万一生下来让人知道了,不仅乌纱帽丢了,还要被开除,我老婆也非跳楼不可!”
任凭常小刚如何做工作,张若怡就是死活不肯打掉孩子。因为她以前得过习惯性流产,医生告诉她,如果这孩子不生下来,将来就不可能再生了。常小刚一时没了主意,感到万般无奈,看来只有听天由命了。突然,他灵机一动,说道:
“你如果实在要生,就把酒店转让出去,到省城去生,到时你对陈建忠讲这孩子是他的,千万不能说和我有关系啊!”
张若怡勉强地点了点头,她觉得这倒是个要挟陈建忠离婚、实现做书记夫人美梦的天赐良机。
张若怡打电话给陈建忠,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了他,她说她很爱他,想生下这个孩子,然后和他结婚。陈建忠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厉声地说道:
“你开国际玩笑,我一个堂堂的区委书记闹离婚,那不是船到码头车到站吗,还有个鸟前途呀!”
陈建忠要求她立即到医院打掉,可张若怡就是死活不肯,他感到犯难了。张若怡仿佛吃了铁似的,任凭他如何做工作就是不同意把孩子打掉。陈建忠非常震怒,大骂了她一通,两人不欢而散。此后一个星期,陈建忠一直没有找张若怡,张若怡也没有主动联系他。陈建忠十分担心,在他心里,她一直是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女人,他之所以愿意和她在一起,就是看上她这一点,觉得和她在一起放松、安全。以前,她从来没有和他提出过结婚的要求,因为在他们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和她说过自己是不能离婚的。他不明白张若怡为什么现在提出来要结婚,而且还以怀孕相要挟,但是,他似乎觉得她这次确实是要和他较真了。
僵持了几天,陈建忠只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以吃饭为由到喜洋洋大酒店找到张若怡,耐心地劝说她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尽快把孩子做掉。在酒店的客房,说了一个晚上,张若怡几度落泪,但就是不答应做掉孩子。陈建忠气得下了最后通牒:
“你明天无论如何必须去医院把孩子处理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罢拂袖而去。
让陈建忠始料不及的是,过了几天,张若怡居然“失踪”了。好不容易拨通了她的手机,问她在哪里她说在北方,具体在什么地方怎么问她就是不说,她反倒告诉陈建忠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陈建忠顿觉事态严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又束手无策。
就在此时,陈建忠一个在省城安全部门工作的同学武振东从香港办事回来,路经江城顺便来看望他。闲谈时,武振东见一向豁达干练的陈建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问他有什么烦心事。因为是知心老同学,陈建忠不想多加隐瞒,就将张若怡的事和盘托出。武振东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一旦张若怡把事情闹大,陈建忠势必会被查处,毁了一生的前程。武振东认为,陈建忠是他们同学的佼佼者,前途不可限量,如果被女色击倒,太不值得了,作为最要好的同学,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他对陈建忠说:“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武振东利用在安全部门的特侦手段,很快查清了张若怡在成都。他请了个公休假,立刻飞到成都,找到张若怡所住的酒店。武振东认识张若怡,张若怡对武振东的出现感到十分惊讶。武振东也不隐讳,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帮助她处理肚子里的孩子。武振东劝说她顾全大局,替陈建忠的前途着想,不要这样苦苦相逼,否则,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见张若怡低头沉默不语,武振东又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们都是陈建忠的朋友,你想我们能看着建忠被毁了吗?所以我劝你还是尽早把孩子处理掉吧,否则,我告诉你,建忠怕你,我可不怕。再说未婚先孕这也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
张若怡终于含泪开口了:“东哥,你有所不知,医生说如果这个孩子不要,我以后就不可能生孩子了,作为一个女人,没有孩子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你知道不?没有孩子的女人是多么的可怜!”
武振东听罢,觉得也不无道理,感到有点无计可施,无奈地说道:“你说的,作为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也不能以结婚来要挟啊,要是给他老婆李佩珍知道了,把事情闹大,建忠还会有前途吗?”
“这回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可能一辈子守活寡吧?要是不同意结婚,等我生了孩子再去找他。”
尽管武振东苦口婆心地开导,但张若怡对结婚生孩子就是铁了心。第二天早上,张若怡带着行囊本想再次逃跑,没想到被守候在酒店大堂里的武振东截获。万般无奈之下武振东只得带着她飞回省城。
陈建忠接到武振东的电话后驱车前往省城接机。三人一起来到一家较为偏僻的饭店共进晚餐。席间,两个大男人边吃饭边做工作,但张若怡犹如“金刚石”脑袋,怎么也说不通。突然,武振东双手一拍,兴奋地叫道:“有啦!”陈建忠和张若怡见他突然高声叫喊,被吓了一跳。还没等陈建忠开口,武振东就把自己的“锦囊妙计”和盘托出:
“让张若怡搞个假结婚,一来让若怡有个名分,二来可使建忠高枕无忧,将来你们照样可以穿梭往来,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陈建忠想了想,觉得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张若怡细想了一下并没有反对,觉得总比不结好,免得别人说她生野种。
“婚怎么个结法?”陈建忠有点不解地问。
武振东如此这般地交代,陈建忠和张若怡频频点头称是。
第二天,张若怡跟着陈建忠的车回江城。因担心熟人碰见,张若怡在市郊下了车,然后“打的”回到喜洋洋大酒店。回到酒店后,她打电话给常小刚,叫他过来一趟。常小刚连续几天打电话都找不到她,到酒店找帮她负责打理的亲戚,问张若怡的去向,亲戚也不知道,以为她人间蒸发了,急得团团转。突然接到电话,他二话没说就赶了过来。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让我找得好苦哇。”常小刚埋怨道。
“在家里闷,出去散散心。”张若怡漫不经心地答道。
“出去散心也得说一声呀,把人急死了。”
“别说那么多了,和你谈点正经事,为了不影响你的前途,我准备搞个假结婚。”
“好啊!好啊!”常小刚不假思索地连声答道,心想,这回可以解除后顾之忧了,顿时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几天,张若怡故意对周围的人放话说她找了一个日本留学生,前几天去拜见未婚夫来北京旅游的父母,得到了他父母的认可,马上就要成婚了。她还将常小刚为她买的那套豪华别墅,装修一新,然后紧锣密鼓地布置“洞房”。在武振东的操纵下,利用自己在安全部门的关系,花两万元在省城找了一个英俊的日本留学生充当新郎。为了把婚结得逼真,她还专门给远在贵州的父母打电话,叫他们携亲带友前来参加“婚礼”。还以回报客户为名大发请帖,大宴宾客,当然陈建忠和常小刚也在邀请之列。一切准备就绪,婚礼在喜洋洋大酒店隆重举行,一共摆了38桌。
崭新的红地毯从酒店的门外一直铺到二三楼餐厅,张若怡穿着艳丽夺人的婚纱,披金戴银,那颗由陈建忠花重金在省城买的南非钻戒戴在她那纤细的手上,煞是刺眼。本来就天生丽质的她经过精心打扮犹如出水芙蓉,让男人们看花了眼。“新郎”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名贵的蓝红花格领带镶嵌在洁白的衬衫里,映衬着那张帅气的脸庞,仿佛一尊雕塑,惹得少女少妇们看红了眼。由于汉语说得别扭生硬,省去了别人好奇的盘问,因而也更不容易露出破绽。“真是天生的一对啊!”不少人啧啧称赞。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当“新娘”、“新郎”前来敬酒时,分别坐在两个不同包厢的陈建忠和常小刚的祝酒词却如出一辙:“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尽管是做戏,但张若怡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尤其是看到父母和亲戚们乐不可支的样子,她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有说不出的酸楚滋味。曲终人散,夜深人静之际,假新郎由武振东偷偷送至宾馆休息。回到“洞房”,张若怡看到偌大的房间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人,忍不住哭成了泪人。第二天一大早,武振东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假新郎送至张若怡的别墅。“新郎”、“新娘”又装着笑容可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吃罢午饭,按照事先的安排,假新郎借口日本的风俗习惯,婚后第二天必须回家拜见父母,再举行日本式婚礼,以已买好到东京的机票为由,由武振东驾车,“新郎”、“新娘”匆匆地赶往省城。到了省城,“新郎”拿着两万元的大红包,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去。张若怡则在武振东的护送下到省城的安乐窝住下。武振东息事宁人有功,陈建忠给了10万元作为奖赏,武振东似乎觉得有点不虚此行。却说张若怡的家人见“新郎”、“新娘”已离开,第二天也全部返回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