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为民参加因心肌梗塞猝死的黄省长的葬礼回来后,觉得很心烦,为了散散心,他决定以考察的名义带上从上海回来探亲的儿子到江城放松放松。
已有时日未见到情人朱丽霞了,当张为民与朱丽霞躺在床上厮混时,他似乎有点久别胜新婚的感觉。尽管年轻貌美的朱丽霞通过张为民的大权捞了不少好处,可她并没有因此满足。她亲了亲张为民那张爬满皱纹的脸,娇滴滴地说道:
“干爹,什么时候娶我嘛?”
“别着急嘛,我说过多少遍了,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结婚离婚都影响不好。真要结婚,也要等到退休以后,那时候影响就小了,也没有人来管我的私生活。”
“可是要退休的话,还要等好几年呢。”
“快了,我已经快60岁了,很快就要到杠了。”张为民很不情愿地敷衍道。
“可你前段时间还跟我说,你快要到北京当副部长了呢。”朱丽霞噘着嘴,可爱而性感地责怪道。
“是啊,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有关领导正在努力帮我做工作,能不能当上副部长,今年可以说是最关键的一年。”
“好啊!”朱丽霞手舞足蹈地拍着双手,然后又略有所思地说:
“要是你到北京当上了副部长,你还要不要我呀?”朱丽霞继续发嗲。
“那哪能呢!”张为民笑道,然后摸了摸朱丽霞的小下巴,说道,“要是我当上副部长,爱你还来不及呢,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性感,我会比以前更疼你的。”
“真的吗?”朱丽霞用那双娇媚的大眼望着张为民说道。
“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副部长的待遇不是这个有职无权的政协副主席可以比的,全国十几亿人口,数数也没多少个呀。”
“你有副部长的待遇,那我有什么待遇呢?”
“你呀,”张为民亲了亲朱丽霞的小嘴,笑道,“当然是部长夫人的待遇啦!”
两人一阵大笑,这笑意透过门窗,洒到了美丽的清泉湖里,融入了清泉湖水面上的骄阳中。
正当二人在打情骂俏的时候,张为民的手机响了。“是谁这么烦?让我清静一会儿都不行?”张为民懒得理它。
“还是接一下吧,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电话呢。”朱丽霞劝道。
张为民拿起手机看了看,还真是个重要的号码!从号码开头的几位数,他能看出是省委、省政府的固定号码。他忙打开手机:“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是张主席吗?我是曹向琼。”一个沉稳的女声。
“噢,是曹书记,你好,你好!”
“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中组部准备找你谈话呢。”
“我现在正在江城考察。”
“那你马上赶回来吧。”
“好的,好的。”张为民连声点头。
张为民谦恭的态度,再加上对方的女声,听得朱丽霞有点不开心了,说道:“是哪个女的呀,让你去就马上去?不会又是哪个相好吧?”
“不要胡说八道!”张为民严肃地说,“你知道刚才是谁打的电话,是曹书记!”
“曹书记是干什么的?”朱丽霞不以为然地说。
“她是省委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的副书记,哪个干部要提拔,她都要管,要谈话。她讲中组部要找我谈话,看来肯定是有戏了。”
“这么说,你要提拔了?”
“是啊,中组部找我谈话,肯定是好事!”张为民十分得意地说。“难道我张为民的好运真的来了?”张为民自言自语道。
刚放下手机,黄文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张为民用手示意朱丽霞别出声。
“老张啊,我今天上午叫人给你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讲‘你丈夫祸事来了’,把我吓了一大跳,我问他如何驱邪避凶。算命先生给我一把白米,称已施过魔法,叫我回去及时煮粥给你吃就可逃过此劫,吃粥就是‘驱逐’,你快回来吃粥吧。”黄文惠焦急地说。
“别听那些骗人的鬼话!刚才我还接到省委曹副书记的电话,说中组部要找我谈话,这回要杀回北京做副部长去了!”张为民得意忘形地说。
“老张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你还是先回到家吃碗粥再去吧。”
“好,就听你的。”张为民答应了。说罢,他打电话叫其儿子收拾东西,准备回省城。正在凯旋宾馆与几个老同学喝得正酣的儿子听说刚来又要回去,忙问何故,张为民把中组部找谈话可能要到北京当副部长的事告诉了他。张为民的儿子听罢,端着酒杯,兴奋地对几位老同学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中组部要找我老爸谈话,哈哈,我老爸要当副部长了,以后你们一起跟着我去北京发展吧!”众人听罢,一齐举杯表示祝贺。
张为民驱车直奔省城,把儿子送到家后,转身就走。黄文惠端了一碗热粥追了出来,硬是要张为民喝下去。由于粥太热,张为民胡乱喝了几口就上车往省委赶。
到了省委办公大楼,张为民迫不及待地往曹向琼的办公室走去。可是,当他那充满了喜悦的目光扫到曹向琼旁边的另一位女领导时,却像是触到了冰山一角。
这个女领导就是省委常委、纪委书记李铁英,旁边还坐着几个表情严肃的陌生面孔。难道算命先生算得这么准,那个不祥的结果难道真要应验吗?难道真的要大难临头了?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喃喃自语道:“钱,这个东西真是害死人啊!”
张为民刚要开口打招呼,这时一个长着运动员身材的中年男子问:“你就是张为民吧?”
“是的,我是。”张为民主动地伸出右手习惯性地欲与中年男子握手,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响应。
“我们是中纪委的,你已经被‘双规’了。”说罢,其中一位工作人员向张为民宣读了《关于对张为民采取“双规”措施的决定》,宣读完毕,随即将张为民带到停在楼下的小车上。
原来,陈建忠、常小刚、万豪、陈龙祥等人被捕后,相继供出了张为民收受贿赂的问题,由于案情重大,中纪委决定对其实行“双规”。为了防止张为民察觉逃跑,中纪委办案小组有意叫曹向琼以中组部找他谈话为名引其回省城。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张为民就束手就擒,副部长只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一个星期后,张为民被移送检察机关依法逮捕。谢红名和李大为亦因为涉嫌贪污买官被刑事拘留。由于案情重大,涉及面广,张为民又是副省级干部,为了减少办案的阻力,高检院侦查指挥中心专门派了一名姓冯的处长前来督战,其实就是总指挥,办案人员习惯叫他“冯总”。
张为民被“双规”后,可急煞了黄文惠这个“贤内助”,因为她知道,张为民之所以身陷囹圄,完全是因为她的“点拨”造成的,她太愧对他了。她四处托人打听张为民的情况,想方设法了解问题是否严重,千方百计想将丈夫营救出来,设法“摆平”办案人员,用她的话来讲“我不相信他们不食人间烟火”。这时她的小老乡朱方强给她介绍了一位重量级人物刘杰才。
朱方强与刘杰才相识纯属偶然。从江城市民政局副局长调至江城市商务局任局长的朱方强还是第一次参加“广交会”。由于对广州环境不熟悉,他便让在深圳的同学给自己介绍一位广州的朋友,以便有个照应。同学把刘杰才的电话告诉了朱方强,说此人能量很大,在广州碰到什么难题,找他就行了。
朱方强到了广州,立即给刘杰才打电话,刘杰才让他到自己位于天河体育场的家中,朱方强便带着众人前往。来到刘家,寒暄过后,首先闯入朱方强视线的,是客厅墙壁上挂着的刘杰才与一些前高检院领导的合影照片,而最大的一幅则是他和主要领导的合影。见朱方强一脸疑惑,刘杰才笑着向他解释:“这是‘老爷子’。”朱方强心想,刘杰才与高检院这些老领导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当天,刘杰才请众人吃饭,席间,朱方强问刘杰才到底是做什么的。刘杰才说他是做进出口生意的民营企业家,同时还是最高人民检察院聘请的特约检察员,经常与高检院的人一起开会,说罢,便拿出随身携带的盖有最高人民检察院钢印的“特约检察员”的大红聘书给众人看,朱方强一行为认识这样有能耐的民营企业家而暗自高兴。
“广交会”还没结束,朱方强已获知张为民已被“双规”。回到江城后,又得知张为民被逮捕的消息,他感到十分震惊。张为民到江城担任书记之前,尽管朱方强头脑灵活,作风干练,做事踏实,但是由于是外地人,没有后台,没有人提携,因而干了近十年,才混了一个副科长的职位。张为民到江城任书记后,当得知书记夫人是自己的小老乡,善于投机钻营的他觉得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他千方百计与黄文惠套近乎,平时有事没事到张家坐坐,给张为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在“枕头风”的“吹拂”下,朱方强一年一个台阶,从民政局一名普通科室的副科长,摇身一变,成了有职有权的救济科科长,第二年被提拔为民政局副局长,一年后又成了商务局局长,朱方强感激不尽。他特别不希望张家出事,更不希望失去这个“靠山”。因此他觉得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必须尽全力帮帮他们!他想到了刘杰才。
当天,朱方强到黄文惠家,找到正为张为民的事一筹莫展的黄文惠,问张为民现在的情况怎样。黄文惠说她已经找了一些关系,但进展不大,只知道张为民目前被关在北京。朱方强便把刘杰才推了出来。黄文惠听说刘杰才是最高检老领导的干儿子,又是高检院的特约检察员,和高检院的人十分熟悉,因而很感兴趣,便让朱方强马上与刘杰才联系。朱方强立刻给刘杰才打了一个电话,将张为民的情况向他简要介绍了一下。刘杰才认为电话里难讲得清楚,决定去江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