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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美咪每天看女主人的恋爱日记,文化提高了,于是写了上面这首诗。

小女孩和母猫离开美咪去乡下姥姥家找爱咪。她们走了以后,美咪也走了,美咪离家出走的理由,不是待遇不好,是美咪想恋爱了。

美咪刚出门,就遇到了一个恋人,一只黄色公猫。黄猫前面还有一个人,是个高大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木头和铁的东西,后来,美咪知道那个东西是一个夹子,专门夹猫腿的。

那男人叫美咪害怕。但是黄猫开始唱一首情歌,令美咪陶醉,美咪就跟着这首情歌走,走过了两条小巷,走到一个院子里。

情歌唱完了,黄猫也消失了,美咪的脑袋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昏头昏脑跌进一个铁笼子里,醒来后,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吓昏了。

笼子里有上百只猫。几乎都有伤,大部分伤在腿部,是被那个男人的猫夹子夹断的。也有别的部位受伤的,流血的、化脓的、一只眼睛的,声声惨叫,哀哀呻吟,简直一座猫的地狱。

“看样子好像来了一个有文化的猫。”一只肚皮流血的黑色驼背老猫说,“亲爱的,请帮我们看一下这个牌子上写的什么?”

美咪战战兢兢地念道:“肉猫八百四十二只,安徽发往广州。”

“肉猫?”一个胖乎乎的很壮也没受伤的灰色野猫笑了,它一把抓住美咪脖子上戴的项坠,那是女主人心情好的时候,送给美咪的一个小佛像,“戴着佛像的肉猫?”灰色野猫怪笑,“小天使,你是谁家的宠物?”

美咪哆哆嗦嗦地说:“我,我的主人是一位失恋女孩。”

灰色野猫说:“我最瞧不起家养的宠物了,可是现在我们既然在一个笼子里,我们要对付的敌人就是一个。我们反抗做火锅和猫皮衣裳的命运,必须遵守这么几条……”

这时,美咪被谁踩了一脚,又被什么揪住了尾巴,美咪回头惊叫:“嗨咪!”

这正是那个性子很野想要周游世界的嗨咪,嗨咪是昨晚上在一片小树林里被捕猫人抓到的,嗨咪的腿折了,变成了一只三条腿的猫。

美咪嗨咪深陷囹圄的时候,小女孩和母猫到了爱咪乡下姥姥的家里。那是三间温暖舒适的旧房子,有一个小院子,里面全是和姥姥年纪一样大的东西,都是爱咪的玩具,还有一条很憨的小土狗,唯一的缺陷是没有第二只猫,有点寂寞,不过,姥姥说:

“一户人家有一只猫就够了,两只猫容易出毛病。”

因此爱咪就和姥姥还有那只小土狗住在一起,因为没有第二只猫,爱咪从来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丑。

小女孩和母猫在这儿住了一个晚上就走了。在她们看来,爱咪过着一只猫最理想的生活。

失恋女孩自从丢了美咪后,也不生病了,一年多以来第一次从床上起来。“我刚发现原来我爱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只猫。”失恋女孩对惊讶不止的父母说。

然后她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循着蛛丝马迹,去找她的猫,最后找到了这个城市的一个货站,她吸吸鼻子:“我好像闻到了美咪的味道。”

她一点没错,美咪正是在这辆车上。

失恋女孩听到美咪呼救的声音。“我的小孩,我的小孩在里面。”她敲车窗。

车主走过来,明白了原因,挥挥手,让失恋女孩自己去找。

美咪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还有嗨咪,也只剩一口气。灰色野猫,黑色驼背老猫,都睁着眼望着失恋女孩和她怀中的美咪。

美咪望着笼子里的猫们也恋恋不舍。失恋女孩和车主交涉。

车主叫嚣:“你让我把一车的猫都留下?不可能!我做这一行多少年,要是听你的,以后我也别在这儿混了!”

警察来了,看看那个车主一摞手续,摇头说:

“这批猫是有许可证的,我没有权力扣留。”但是警察也受不了失恋女孩绝望的眼神,“如果有人出钱,事情也不是一点不能调解。”

画家来了,小女孩的爸爸妈妈来了,失恋女孩的爸爸妈妈来了,还有同学朋友,他们中有很多人,看到那些猫的伤口,都哭了。最后这些人凑了一万块钱,救下了这批猫。

“现在,”大人们问小女孩和大女孩说,“这些猫有伤不能放养,艰巨的任务刚刚开始——你们准备拿它们怎么办?”

两个女孩带着她们自己的猫,还有这批刚刚获得新生的猫,到了乡下姥姥家。姥姥的院子成了这些伤残猫的天堂。附近村民们自发来给它们喂食,小孩子和它们玩耍,矮矮的土墙,高大的树荫,青草的香味,和门前的花溪水潺潺,一天一天恢复猫们的健康,也抚慰它们受伤的心灵。

到今天为止,它们一共是一千零一只猫,每个猫一个故事,就是一千零一个故事。城里的志愿者们带着猫粮去看它们,为它们清洗护理,会得到这些故事做报酬。

爱咪再也不愁没有猫做它的玩伴了。美咪也有了爱人,是一只一心一意的白色雄猫。

最幸福的是那只母猫,它的孩子们既不会下火锅,也不会做毛皮衣裳,虽然嗨咪为此损失了一条腿。“有一个残疾孩子,好过失去这个孩子的日子。”这只母猫说。

姥姥说:“一户人家,养一只猫就够了,要不就得养一千零一只猫,日子才圆满!”然后这个根本看不清猫的颜色丑俊的老太婆放声大笑。

杨如雪:女,自由撰稿人。1965年生于河北,做过教师、记者、编辑,现居石家庄。

穿鱼新聘一衔蝉,人说狸花量值钱。旧日畜来多不捕,于今得此始安眼。牡丹影晨嬉成画,薄荷香中醉欲颠。却是能知在从息,有声堪恨复堪怜。

——宋·陈郁《得狸奴》

怀念一只陪伴了二十三年的家猫

詹希美

几天前,猫猫病逝,享年二十三岁,按照猫的岁数与人的岁数1∶5算,它已经是一百多岁高龄。

猫猫是只普通的家猫,上世纪八十年代,女儿很喜欢猫,经常到邻居家玩猫,我因此萌生了自己养一只猫陪我们的念头。1987年年底,同事家的母猫生下了三只小猫,送给我一只小母猫,我用手掌托着小小的它带回家,自此它便落户我家。

猫猫的到来,给家里平添了不少热闹,猫猫还没断奶,女儿便用小塑料瓶吸牛奶一滴一滴喂它。到了冬天,它钻到女儿的被窝里睡,又钻到我们的被窝,睡在我们夫妇之间,还要求我们平躺或面向它,如果背对着它,它会轻咬你背部让你翻身,搞得我们难以安睡。

家里有了猫猫,一切称呼因此发生变化,女儿自称猫姐姐,儿子为猫哥哥,称我为猫爸爸,妻为猫妈妈,全家人都变成一窝猫,真有点庄周梦蝶的感觉,我们都有点迷惘,是猫变成了我们还是我们都变成了猫?

猫猫卫生习惯极好,它小时候有过两次随地小便,当把它带到“犯罪现场”教育时,它马上知错并求饶,此后,它每次都会到它专用的厕位上方便,为我们省了很多事。

它最怕洗澡,我们抱起它走到脸盆边,它见到热水就哀叫、求饶。为了不让它逃跑,我们只能用各种方言说给猫洗澡的话,但它听力极强,后来,我们用普通话、广州话、潮州话说“洗澡”它都能听懂,马上找个地方躲起来。

它一岁多的时候,开始发情,晚上喵喵乱叫。我想,哪只母猫不叫春呢?这生理现象不能怪它,把本已忍痛送出去的它抱回家,给它阉割。我曾当过外科医生,也曾为朋友阉过公猫,但母猫没阉过,只好求助我的同学周医生。

经过两次手术,猫对周医生产生惧怕心理,周医生每年到我家,他一来,猫就马上躲起来,如是十多年,一直记住周医生的模样。

日子久了,猫猫自认为是我家的领导者,不许我们睡觉时关房门,因它每晚要经常巡视;我们出差,要向它“请假”,否则晚上会叫上几个小时,希望把人叫回来;节假日我们要到邻居家串门,它则坐在家门口叫,直到把我们叫回家为止,邻居都觉得我们家的猫“管得太宽”。

“管得太宽”的猫猫自然有它的威严所在,自它入住我家,老鼠从此绝迹。

猫的妒忌心很大,小姨生了个儿子,大家都争着抱小孩玩而冷落了猫,猫看着心里极不舒服,又找不到机会发作。终于有一次,小姨骂儿子,猫瞅准机会,全身毛发竖起,大声吼叫,做拼命搏杀架势,吓得小孩哇哇大哭。我们深知猫的妒忌性,我女儿生小孩后,妻抱着小外孙与猫说情,猫因此认可了家里多一名新人,对小外孙呵护有加,即使小孩的手碰到猫,它也不会反感。猫能与小外孙友好相处,我们都很高兴。后来我们又添了小孙女,猫也对她很友好,人猫相处,其乐融融。

猫的生物钟很准,到了晚上十一点,如果我们还在看电视,它一定叫到我们关电视睡觉为止,早上六点半准时叫我们起床,但它缺乏休息日的概念,即使是节假日,也照样叫我们起床,弄得我们哭笑不得。

猫还很懂礼貌,客人来了,它都会出来问好,并打几个滚示好。自家人一进门口,它第一个上来打招呼。岳母住我家时,不论老人家出门干啥,哪怕只是出去几分钟,猫照样会在门口迎接,把岳母乐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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