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想念，原来是会呼吸的痛
“你确定你要我留下来？”
垂下睫毛，雨如烟决心不看他那张凝结冰雹的脸，她点头。
他冷哼着，哑声道，“头抬起来，我才可以吻到你！”
雨如烟僵硬的身躯抵着墙壁，眸中闪着倔强的光芒，闭紧双眸，下颚微仰。
楚天漠恨恨的噙住了那红唇，当她柔软的唇瓣为他开启时，仅剩的理智也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的唇柔软而甜蜜，一如从前，他肆无忌惮的将舌探入撷取她唇内的芬芳和甜美。
他的双手滑下她纤细的颈背，直直的滑下纤腰，最后停留在她浑圆的臀部上，他猛力将她托起，让她的柔软感受他悸动的男性。
啊！他心中激荡着无数的狂流，他恍惚的迷惘着——
我就要向她屈服了！
墙脚的一个花瓶“哐当”倒了下来，那响声犹如一个惊雷，划破了他们之间的魔咒……
楚天漠颓然放开了她，找回了失控的理智和自制，唇瓣冷冷的吐出。
“我——不要你！”
鼻间充斥的是她熟悉的他的味道，明明彼此的距离如此相近，可是心的距离却遥远如天边繁星。
雨如烟静靠在墙上，就像是有一盆带着冰块的冰水，对着她当头浇下，脸色刷白。
楚天漠推开门，沉重的呼吸着，心脏不断地绞拧着，他深吸一口清凉的夜空气，大步离开。
——即使已经过了三天了，雨如烟仍觉得心隐隐作痛。
好丢脸！好不知羞耻啊！
她这样唾弃着自己。
她那般不知羞耻的贴过去，他都不要呢？！……
这个认知让她的自尊心大大的受伤，羞耻感也如影随形的紧跟着她。
楚宅沉寂得犹如一潭死水。
只是今晚忽然热闹了起来。
就在雨如烟无所事事的呆坐在秋千架上，仍在那自艾自怨的时候，楚颜回来了。
这一次，她没有横眉竖眼，暴跳如雷，而是相当淡然的瞥了她一眼而已。
在雨如烟幽幽的踱回小楼，还没有从恍惚呼呼中回过神来时，三天没露脸的楚天漠居然随后就出现了。
她由门内探出头来，便看见了楚天漠臂膀间的那绝美女子。
江晚晴自信的脸庞光彩四溢，和楚天漠一样身着同色正装，看起来就是可以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干练女子……
看着他们，心口闷闷的，有一种被重击的感觉。
她悄悄的一闪，隐进了门内，飞一样的跑回了房间。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后，倚在门板上，她的一颗心擂鼓似的急跳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仓皇失措，是因为被他拒绝后的难堪感，还是看见江晚晴的不安感？
可楚天漠似乎成心不放过她呢？
李妈轻轻敲门，“小姐，大少爷让你你下楼呢！”
她紧靠着门板，不想动，不想开门，她不想下楼去，可以么？
李妈在门外低低的叹了口气，“小姐……”
不下去不行的吧？——
她能听见李妈低低的叹气声，无奈的开了门，脚步细碎的下楼。
酒柜吧台边浪漫的灯光下，楚天漠正背对着她这边。
不知两人正说着什么，江晚晴的娇笑连连，笑容是灿烂，美丽得令人着迷……
他们把酒言欢，谈天说地……
一切那么和谐默契。
一股逃回房间的欲望刹那间攫住了她，她顿住脚步，转身。
“雨如烟！”
楚天漠低沉的嗓音响起。
她已经抬起踩在楼梯上的脚顿了一下，微微蹙眉——混蛋楚天漠，你后脑勺长眼睛了吗？
她在心底咒骂了他一番，旋身抬眸，看向他。
他黑眸紧紧盯着她。
雨如烟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楚天漠大手环住了江晚晴的腰际，“江晚晴！”
雨如烟觉着那只大手怎么看怎么刺眼，她甚至想着要不要冲进厨房拿把菜刀将那只手直接砍了……
江晚晴有一霎那的意外，但眨眼间脸色便恢复正常，她微笑，朝雨如烟伸出手，“你好！”
“你好！”雨如烟定住心神，努力扯出笑容，试图展露出友善无害。
江晚晴展露着优雅高贵的姿势，那闪闪光亮的高脚酒杯在她指间似乎也越发闪亮，闪亮得让雨如烟觉得刺眼。
江晚晴美目流转，注视着雨如烟，“要不要来一杯？”
她想此刻就对于自己来讲也许是好东西，“也好……”
没待她说完，楚天漠淡淡的接口，“她不会喝酒！”
“雨如烟，天漠这般的关心你，”江晚晴侧睨楚天漠一眼，半开玩笑打趣道，“我可真是有点嫉妒你了呢！”
雨如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着，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僵直的。
——今晚餐桌上的气氛相当诡异而沉静，似乎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雨如烟僵坐着，几乎无法动弹。
她一抬眸，看向对面，是楚颜幽怨的目光那目光让雨如烟无法直视她；她将眸光移向左边，是江晚晴美丽而动人的笑脸，那笑容刺痛他；她在将眸光飘向右边，对上楚天漠冰冷难测的眸子……
哦，这算什么？古人三堂会审也莫过如此吧！……
她慌忙逃开，只能盯视着桌面，胡乱的想着。
左手抓起侧旁的酒杯，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得见底，苦涩使得她不由自主的皱眉；拧着眉，她伸出右手，捉住了右侧的另一杯。
楚天漠一伸手钳住了她纤纤玉手。
“这是我的杯子！”
她试图推开他的手，“我要喝！”
楚天漠却不放开。
“你是关心我还是心疼这昂贵的酒？”她挑衅的看他。
“放手！”楚天漠盯着她，他想把她捉起来按在大腿上狠狠地打几下屁股。
她用两只手捉紧杯子，“不放！”
“放手！”他低哼哼。
“不放！”她坚决不妥协。
“放手！”
“不放！”
楚天漠的脸色霎时在青白之间转换，冷冷的喊她名字，“雨如烟！”
“做什么？”她瞪视他。
怎么样，今儿个她就是要任性一回，看他能把自己怎么样！
气氛登时变得怪异起来。
厅内的另外两人，你瞪着我，我看着你，没有人说话！
楚天漠起身，逼近她。
“放手！”
她挣扎着，以为自己会在他摄人的目光下妥协了，但她听见了自己说——
“不放！”
楚天漠用力捏住她手腕一拉，她吃痛低叫，“啊……”
仍不肯撒手，她整个身体从他臂膀间滑落出去，杯子摔落……
结果只是很残酷的证明了，她任性的下场就是一首歌曲里的——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雨如烟整个手掌被一圈又一圈的纱布缠着，刺痛不时拽住她的神经！
活该！她活该觉得痛！
手掌不断传来疼痛感，她不想去理会。
雨如烟怔怔的坐着，垂眸，耳边不时传来楚天漠低沉的声音，江晚晴柔媚的声音……
她有些出神，这几日江晚晴总和楚天漠一起回来，他们是在告诉自己什么吗？
自己极力想消弭存在彼此间的鸿沟，却无奈的发现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所以，江晚晴来与不来，在与不在，似乎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
雨如烟不知道楚天漠和她的问题出在哪里了，她怎么想也不明白！
再说了人家来楚宅，也轮不到自己说话，唉……
她无奈，揪心叹气。
她每每坐在他们那儿，就觉得自己是个摆饰，难道自己是个花瓶吗？
就像此刻！
她一直坐在那儿，楚天漠就当她是隐形人，当她不存在，一直和江晚晴聊呀讲的；而她一起身想走，楚天漠那要噬人的眸光就欲吞噬她了！
她觉得神经似乎也有些麻木了，揪心的刺痛也有些疲惫了，抬眸——
楚天漠不在了，只对上了江晚晴晶亮亮的双眸。
“我每日来，是不是吵到你了？”
呃——吵？
沉寂的楚宅是需要吵闹声！她觉得自己和江晚晴没有话讲，也不知该讲什么。
她摇头，“没有！”
江晚晴直直的盯视她，“你和天漠朝夕相处，应该很了解他吧？”
呃——了解？
这个男人，她不够聪明到能了解他！朝夕相处？这个男人动不动就玩失踪，压根儿当自己不存在！
雨如烟摇头，无言看着江晚晴——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
江晚晴顿了顿，高扬的眉，闪亮的眼睛闪烁着坚毅的神色，“雨如烟，我爱他，从八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爱他，所以我不会放弃他！”
雨如烟一愣，不由自主僵直了身子，对视江晚晴坦率坚毅的眼神，她直白毫不掩饰的言语，她干练自信的表情……
江晚晴只是那样端坐在那儿，她已经觉得自己那般渺小，那般胆怯了。
可是自己不能就这样败下阵来！
她眨着双眸，虚弱的开口，“可是，我和他……”
“你和他？”江晚晴挑眉，微笑看她。
江晚晴的神情在雨如烟眼里就像一种挑衅，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决定不再理会她。
“你和他之间有太多问题，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江抓住了她手臂。
雨如烟回眸看她，她的表情里似乎有些嘲讽。
她低语，“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江晚晴并不想放开她，她的眼中有满满的笃定。
“看来你是真忘了他父母怎么去世的，雨如烟！”
一针见血呀，雨如烟有些窒息住——是呵，那也是一颗她不愿去想的刺！
她不想再听江晚晴说了，江晚晴怎么能了解自己当初是下了怎样的决心离开这残忍的过去的，江晚晴怎么能明白自己又放弃了多少才能守着他！
江晚晴他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想再理会她，她用力抽出手臂……
——“咚”——
江晚晴身下的椅子居然翻到了，她整个人就翻跌出去。
雨如烟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不敢置信。
“晚晴！”
楚天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匆忙走了过去，扶起了江晚晴，“怎么样？”
江晚晴着实跌得有些痛了，她皱着眉，嘴角抽气，“没……事，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楚天漠拧眉，眸光定视在雨如烟身上，“你推了她？”
对上楚天漠犀利冷凝的眸光，雨如烟怔怔的看他，心瑟缩了起来，她的嘴撇了撇，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江晚晴娇躯微晃了一下，楚天漠的眸光又回到了她身上。
“还好吗？头昏吗？”楚天漠垂首检视她，声音低沉而温柔。
江晚晴闭了闭眼，“有一点。”
他小心翼翼的拥着她，“到房里去躺一会吧！”
雨如烟呆站着，无法动弹。
那椅子仰躺在地上，她怔怔的看着，眼睛眨着，眼珠逐渐****……
李妈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扶起了椅子。
她看向雨如烟，“小姐……”
李妈迟疑着，“小姐，……你为什么不说，你根本没有推……”
雨如烟眨眼，酸意陡然汹涌的钻进鼻间，她用力压下去，佯装若无其事，截断李妈的话语。
“李妈，我回房间了！”
“小姐，你……”李妈看着她，有些心疼。
雨如烟晶亮的黑瞳渗出微乎其微的笑意，“李妈，我没事。”
她踱步往楼梯而去。
“怎么样？还很晕吗？”
房间里传来楚天漠低沉的声音，那声音此刻听起来越发特别温柔。
江晚晴柔美清脆的声音，“天漠，我这儿有些疼……”
雨如烟有些恍惚的停住了脚步，胸口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破裂了，像一个气球裂了口，在空中倒退着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啪嗒”一声，坠落在了地上。
她闭上眸子，很快又睁开，纤手抓紧楼梯，拾级而上。
——一阵风吹过，一片片树叶在秋风中纷纷飘落下来，在空中尽情的飞翔，像是飞舞的彩蝶。
雨如烟穿了件简单的白纱长裙，洁白面容沉静无澜。
悄立在树下，她伸出手，一片树叶，轻轻坠落在手掌，手掌上的伤已好得无痕了，可心底的伤却似乎越来越大了，那痛楚似乎越来越加重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