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疑是故人寻路来
“这刚出门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又这样了,咱们快回去吧。”
她一惊呼,好似事态极其严重一般,一行人连拖带拉的将我往回拽着,我只得一路跌跌撞撞的被他们近似架着跑。
待回到小屋内,他们几个是气定神闲,反到是我这个并未出几分力的人被累的惨兮兮,靠在床头不停的喘着气。
“这药都凉了,我拿去热热。”林月端起一旁搁着的药碗,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白渊看着我,开口唤住了正要跨出门去的林月,他那深邃的眸子看得我的心七上八下的乱翻腾,他不是又生什么莫名的气了吧。
“这可是你刚才未喝的药?”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虚的不答。他转尔看向林月,阴沉的脸色将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碗抖了一下,差点便将药洒了,若不是一旁白熠手脚敏捷帮她扶着一手,怕是早溅了满身了。
“这药……是凉了,林月,快去热热。”白熠扯扯她的袖子,她回过神来,慌忙的准备离开。
“不用了,拿过了。”白渊寒着声说道。
林月微颤着身子,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向白渊走来,将碗交到他手中。
他拉过,单手托着转过身来,举到我眼前:“喝下去。”
“可是三皇子,”林月绞着手指,有些惧怕的看着他,“这药凉了,喝下去也无益处,还是让我拿去热一下吧。”
“我说不必便是不用了。”他微侧过头,厉声而道,再看向我,微微举高手掌,让那药碗更凑近我的鼻间,药味便直直的钻入了鼻中。
“快喝。”他大声的说道。
我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忿忿的端起药碗,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大口大口的将如泥水般的汤药喝进口咽下肚。
深皱眉头,好不容易才将一碗药全都灌入口中,林月忙伸手接过空碗,眸子紧紧的盯着我看。
我深呼吸,只觉得空气中都夹带着浓浓的中药味,胃不停的翻腾着,那汤药不时上涌,但被我压下,只是,那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是忍不住,趴在床沿狂呕起来。
一碗汤药原原本本的被我吐了出来,褐色的药汁溅上了白渊的紫色长袍,斑斑点点的布满了下摆。
“啊,玉宸。”林月奔上前来,靠着床头不停的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不停的作呕,像是想将那五脏六肺都吐出来一般,到了最后,连眼泪都止不住的不停住下流。
“咳咳——”好不突然止住了呕吐,我咳嗽着,眯着眼靠在林月的身前剧烈的喘着气,失去了动弹的力气。
“怎么样,可觉得有好些?”林月轻手的将我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柔语轻问。
我微微点了点头,半睁着眼看着呆站在床边的两个男人。
“我扶你躺下。”林月撑着我的肩从床畔起身,准备扶我躺下。
“不,我想就这么靠着。”侧着头,我轻声对她说道。
“好吧。”她一停顿,将锦被塞入我的身后,让我轻轻的靠在被子上,“我去替你煮点清粥。”
她走向门口,看到白熠还傻傻的站在原地,便回过身来将一头雾水的他拖了出去,随后,从外面进来几个侍女,三两下便将我吐满地的污物都清好,无声的退出了房内。
屋内静悄悄的。
忽然,“呯”的一声,原本支起的木窗,被大风吹的又关上了,而我被这突来的声音吓得心砰砰地直跳。
白渊走到窗边,将窗又支了起来。
我的视线顺着他的转动而移动着,看着他坐到床边。
他侧头对着我,看着那已经有些斜的光束照在地上,渐渐的向我的床头爬来。
到是我,开始沉不住气,有些承受不了这满屋子的沉寂,会令我有种将要窒息的感觉,而神智偏偏又开始模糊起来。
“龙玉宸,”他突然开口叫起我的名字来,我的意志也清晰了一些,如同从梦中清醒过来一般,“冉莫言,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如遭雷劈,我呼吸顿时紧张起来。
他紧紧的纠结着我的视线,牢牢的不容我躲避,不言不语的等着我的回答。
我轻呼了一口气,转过视线看着已快爬上床头的光线,慢慢的开口道:“两个都是我,却也不是。”
或许应该都不是我,做这些事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原本只是想好好的爱一人,乞求得到一人的爱而已。
只是,到了最后,我却与之背道而驰,走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我现下才知道,你梦中口口声声念叨的人是谁,原来便那北应的玉面王爷玉诩,呵呵,”他忽然笑了起来,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话,“不,你是龙玉宸,一个女扮男装的吏部尚书。”
我不解的看着他反复无常的话语。
“如今玉诩已死,而你已离开玉王府,现在又身处凌国,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你不再是冉莫言,也不是龙玉宸。”
“若都不是,那我是何人?”我看着他,看着他近似有些偏激的模样,问着。
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我:“你是我的,我白渊的女人,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这里。这话我说过。”
他不肯放我离开,而我却不愿此生都呆在这里,只怕我们日后的矛盾会更加激烈。
“记住,千万不要反抗过了头,介时受苦的还是你自己,若不是你那强硬的性子,那****也不会被你气得将你关入大牢。”
经他如此一说,这到是我自作自受了,他也不想想,若不是他不顾我的感受,执意要将我留在此处,我又怎会反抗于他呢。
“呵呵,”我出声轻笑着,“可是,我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反正你也说了,玉诩已不在了,连太医都说我这身子日后也如同废人一个,若哪日又惹得三皇子不快了,您也不必客气,要打要骂也随了意,让我早日解脱也算是喜事一件。”
“你……”他瞪了我一眼,霍的转过身,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我是将他气坏了吧,人人对他恭敬的恨不得将他拱上天去,哪像我这般,总是三五不时的将他气的半死,也不知他为何要如此忍让,我不信他对我会情深意重到能一直容忍我挑战他的忍耐力。
“硬将我留在这里,只会令我们两败俱伤,你又何必呢。”我看着他的背景,他正无声的散发着滚滚怒气。
“我一无所有,也许只有这副千疮百孔的身子了,你是想要这个吗?”阳光最终爬上就要头,照在我的脸上,刺的双眼不适,竟湿了眼睛。
不错,如今我便是一无所有,连唯一活下去的目的都被剥夺了,如此的我还剩下些什么,还可以做什么?
他未说话,也未转身,只是执意用衬着阳光的背影面对着我。
我受不了他如此沉闷的气氛,近似撕声力竭般的向着他喊着。
“你到底要我如何,看着我痛苦你很得意是吧,这便是你要让我看到的?”想起他将我抓来之时所说的话,“如今我是阶下之囚,你想让我怎样你便直言。但是,我绝不会做你的女人,此生,我心中只有一人。”
他仰起了头,我却不知他在看什么,也看到他的表情。
“我到要试试,”他撇过头来,平淡无波的眸子看着我,“到底是你心底那个已死的人厉害,还是我厉害?”
说完,他便反剪着双手向外室走去,走了两三步又驻足说道:“我命人再熬药过来,试着喝下去,否则你这风寒不知何时才会痊愈。”
他踱着步子走出了我的屋子,又只剩下我一人了,屋内静的可怕,像是有猛兽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我,准备随时将我吞蚀。
双手紧紧的捏着锦被,我蜷缩着身子,靠在床头瑟瑟发抖。
我这是在怕什么,我并不在怕什么,可是为何全身都是制不止的颤抖。
“玉宸,玉宸。”林月端着托盘,一路呼着我的名字从门外快步而来,将一碗清粥和几小碟的配茶端到床边,搁在一旁的小茶桌上。
待再回过头来之时,她的声调却变了:“玉宸,你这是怎么了,你冷吗,为何身子抖成这样?”
她急奔到床边,伸手慌忙的摸着我的脸。
“天呐,你的身子为什么这么冰,快躺下。”
她扶着我躺下,又从柜中翻出被子盖在我身上,紧紧的掖好。
但我仍是不停的颤抖,越来越厉害,全身冷的快失去知觉,在意识中,除了冷便再无其他。
“玉宸,玉宸,”她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却得不到我的回应,更是急得不知所措,“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她慌乱的在屋子里团团转,终于像是有了主意的冲到我的床边,低头对我说道:“玉宸,玉宸,你清醒些,莫睡着了,我这就去叫大夫。”
“来人啊,来人啊。”
隐隐约约的,我听到林月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盈盈回荡,一会儿之后耳畔便清静了。
只是未过多久,屋内的声音便吵杂起来,像是来了许多的人。
我努力的睁开眼,只觉得眼前模糊晃动着许多的人影,有男人也有女人,只是却看不真切到底是谁。
“玉宸,你醒醒啊。”
我听得出来,那如泣如诉的声音,是林月,我又让她担心了。
“龙玉宸,你想这样逃离吗,你想逃开我,我告诉你,这不可能。”那霸气十足的声音,不用看我便知道,定是那白渊,“此生,你都别想离开我的身旁,绝不可能。”
我厌烦的想皱起眉,只是耳边的吵闹却突然清静了起来,世界像是终于安静了。
依旧是一片刺眼的金黄,依旧是那轮耀眼的艳阳。
只是那绿洲呢,玉诩呢?
我拔腿向前奔去,我要找到他,一定可以再见到他。
可是,无论我跑多久,眼前的除了黄沙仍是黄沙。
倏地,一脚像是踏空了般,我重重的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不,我不要离开,我还未见到他。
即便有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但我也知,那个梦境,已离我远去了。
屋内悄无声息,屋外,似有淅沥的雨声传来。
我睁开眼,视线在房内缓缓的移动着。
房内,果然无一人,只有一豆烛火悠悠的随着不时从缝中灌入的风儿轻轻摇动,几次险险被吹熄。
“咳咳,”轻咳了几声,我撑着床畔吃力的支起身来,粗喘了几口气,伸手掀开被子,挪动着双脚,搁到了地上。
床榻边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双绣花软鞋。
我吸着鞋子,伸手扶着床慢慢的站起身来。
手才放开,身子便软软的倒了下来,慌忙的伸手想再去扶,却只是顺势攀倒了床边的小茶桌,发出了一声巨响。
“玉宸,”紧接着,林月的声音便从屋外传来,迈着急促的步子,奔到我身旁,“你怎么起来了,要什么你叫我啊,快起来。”
她伸手穿过腋下,吃力的将我软绵绵的身子从地上扶起来坐到床边,一阵折腾下来,连她也是娇喘吁吁,大汗淋漓的。
“你下床是要做什么,要喝水吗?”她脱下我的鞋子,将双腿架上床,锦被轻轻的抛在我的身上。
我要下床做什么,连我自个儿也不知道,只能顺着她的问话点点头。
她端来一杯茶水,凑到我唇边,我低头抿了一小口,便摇摇头,伸手推开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依着床头,我无力的问着。为何睡了一觉之后,反觉得无身虚软无力。
“已经子时了,你饿了吧,我煮了点粥,你多多少少吃点吧。”她柔柔的笑着,替我掖掖被子,“你等着,我这就去拿来。”
她提着长长的襦裙,一路小跑着出了房门。
我依着床柱,支起软软的手背触触额头,好似不烫了。
“玉宸,粥来了。”不想那林月回来的到快,我才出了个神,她便端着碗碗碟碟的回来了。
“快,把这粥喝了,好吃药。”她搅着粥,轻轻的吹着,然后配着小菜,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我。
我咽下一口,抽着空和她说着话。
“又喝药啊。”我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希望她能放我一马,“可不可以不喝啊?”
“不吃药你病怎会好?”她白了我一眼。
“我喝粥吃饭,这病就会好的。”
记着我以前便是如此,感冒只需好吃好睡,过一段时日后自然便好了,那像现在,自从到了这个古时候,却总是被这中药折腾的要许久才会好。
“不行,得吃药,”她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的提议,“你放心,三皇子知道你喝不下那药汤,非得要让那些太医制药丸,可是将他们折腾惨了,呵呵,你都不知道,他们那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制药丸?”还真未想到,那白渊竟还有那门子的心思,“那制成了没有?”
“有啊,瞧,不在这儿吗?”她伸出纤纤长指点点那搁在托盘里的一个小盒,“只是不知药效如何。”
她一挑眉,看着我,“快把粥喝了,好吃药。”
吃完了粥,我合着水将两粒小药丸吞下了肚。
“还好,现下看上去气色好多了,你可真是会吓人,这一昏睡又是一天一夜的,我都快被你吓出病来了。”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她坐在床边与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对不起啊林月。”喝了粥吃了药,我也觉得来了精神。
“你啊,可别再吓我了。”她弯弯的眸子带着笑看我,“对了,你知道我弄到了什么吗?”
“什么?”看着她那神秘兮兮的模样,我还真猜不出是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