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深夜出逃避祸劫
我一挑眉,向他吐了吐舌,转过身不理睬他。
“可有受伤?”他在身后问着。
我伸出手揉揉肩头,有些痛,但还可承受,便摇了摇头。
转过身,我看着他的脸,这个霸道的将我从北应掳到凌国,又瞒着众人护着我的男人,一个说若得不到我便要毁了我的男从,我就快要离开他了。
“怎么了,这种表情?”
他的话将我一怔,我忙摇摇头,“没事,对了,白熠可是来了?”
“来了,一下朝便随着我来了。”
我扬起唇角轻笑,“好,那我回去替林月收拾行李去了。”
转身,在他还未出声之前,我紧紧的捏着袖子,飞奔着离开。
一路急喘着跑回院子,林月正站在门口张望着。
“你一大清早是上哪儿去了?”
我不答,只是拉着她的手回到房中,打开衣箱,将她的衣物都翻了出来,“快收拾东西,白熠来接你了。”
“玉宸,你是要回墚都了对不对?”林月一直在背后注视着我替她收拾包袱的举动,“是不是我现在也如同这包袱一样,成了你的累赘。”
“不许胡言,你怎会是我的包袱,”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严厉的看着她,“是,我准备离开这里回北应,所以在走之前,我一定要先确保你的安危,我绝不能让白渊有机会将怒气发泄在你的身上懂吗?”
“可是,我们要怎么逃出去?”她皱着眉,不安的说着。
“瞧我这记忆,都忘了同你说了,”我拍拍自己的头,笑着,“白渊已经答应放你离开,从今往后,你便自由了。”
“我,自由了?”她愣愣的重复着我的语,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泪渐渐湿了眼眶,“真的吗?”
“真的,”伸出双手捧着她的双颊,我定定看着她眸子回答着,“所以,今天便离开这里。”
“既然如此,先别管我了玉宸,你走吧,留我在这里,许是还能再拖延些时间,我何时走都是一样的。”她忽然抓住我的双手,紧紧握着“不,”我摇头否定她的提议,“现在有我的人在,逃出凌国已不是难事,但你不一样,日后这里便是你要长住的地方,自是要安排的妥妥当当我才走的安心。听话,去白熠那里。”
“可是,我去白熠那儿妥当么?”她犹豫着问。
我柔柔一笑,伸手轻轻搭上她的肩:“放心吧,白熠向我承诺过,他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你就放心的去吧,可不要错过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玉宸,”她猛的伸手抱住我,紧紧的搂着,“谢谢你,若不是你,我都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我不语,只是伸手轻拍她的背。
若不是我,她也不必来此,更是不用受尽晴桑的虐待。
“快收拾行李吧。”我伸手轻推开她,用水袖替她抹去两行清泪,轻声说道,“白熠已经在府里了,可别让他等太久。”
她点点头,在我的注视中破涕而笑。
看着她收拾着行李,我悠悠的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回,我没做错吧?她,将是奔向属于她的幸福吧?
林月拎着包袱,我们一行人站在府门口。
“我送林月过去便回来。”我看着白渊说道。
“你还要送她过去?”白渊闻言,不悦的皱起眉头看着我。
“顺道也看看四皇子府不成么?反正这里是你三皇子的地盘,我也跑不到哪里去啊。”我略有些心虚的撇开头说着。
可偏偏我却是准备在今日冒险离开,林月离开后,我出府的机会便会变得更少了,不趁现在,更待何时。
“三哥,你放心,我会让人送她回来的,你便安心吧。”白熠见我们僵持不下,便出口解围。
“也罢,早些回来。”最终是他退了一步,我这才松了口气。
转头看了他一眼,我一步步走向马车,随着白熠他们钻入了车厢。
我竟有些不舍,说来连我自个儿都觉得奇怪,许是安生的日子过久了吧,现下要离开了,竟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呵”的一声,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踢踏踢踏的向前走去。
我挑起帘角,看着慢慢向后退去的身影。
他迎风站在大门口,目送着马车的离开,像是入了定般的一动未动。
虽然是他将我掳到了凌国,但总算未曾亏待于我,总是照顾着、宽待着我,反到是我总与他作对,想来我还是亏欠他的多。若不曾先遇到玉诩,我定会爱上他的。
握紧了拳头,我收回视线,僵着手放下了帘子,呆望着车厢的一处顾自出神。
“吁——”不知过了多久,车厢外的马夫勒住了马绳,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这么快便到了?
我伸手撩起帘子钻出车厢,却发现正处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怎还在市集上便停车了呢。
我刚想开口询问那车夫,却被身后的白熠拉住了手。
我不解的回头看着他,他只是与林月相看一眼,将我拉坐回到原位。
“我知你想要离开凌国,也知那几个卖酒的商人是来接应你的,所以你走吧。”白熠看着我直截了当的说着。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我戒备的看着他,是因为林月他才帮我的吗?而这一切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林月只是其中一因,”他见我看向林月,说道,“我三哥不肯放你,而那满朝文武也不愿放过他,如此僵持不下,只会令他身处不利之位。既然你有心要走,那我便帮了你,好过令三哥再左右为难下去。”
说罢,他率先钻出马车,我看了林月一眼,跟着下了车,她亦跟在我身后。
“走吧。”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他只是冲着我淡淡的吐了两个字。
我向前走了两步,却被身后的林月唤住了。
“玉宸,”我停下步子,只是侧过头来看向她,“你要保重啊。”
我看着那含着泪,却仍倔强的不肯哭出声来的林月,重重的点了点头。视线扫过白熠,我缓缓开口:“好好照顾她。”
未待他回答,我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不敢回头,只因这里也渐渐有了牵绊,担心因我的离开,白渊会牵怒于林月,只是白熠答应过我,他会护着她的,而我也信他。
一路急奔着闯进了那店铺,穆龙正坐在堂前,不停的向店外张望着,定是在等着我。
“小姐来了。”他霍的起身,欣喜的迎上前来。
“待我换身衣裳,即刻就走。晚了怕是来不及了。”我匆匆奔进后堂换上他替我准备好的男装,将一头青丝用发带高高束起,转瞬便又成了一个翩翩君子。
而外头,穆龙早已准备好了马匹行李,我一换好衣衫,一行人便立刻出发。
呵斥着马儿快步跑过市街,我们向城门狂奔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我的心稍安了些,也不知那白渊是否得知我已落跑的消息,不知他知晓后会不会对林月或是白熠不利,白熠至少还是他的兄弟,可林月呢,虽说有了白熠的保证,但也不知他到底护不护得了她的周全。
不停的抽甩着马鞭,脑海中也不停的想像着各种可能,只是每种都是将自己吓到。
逃亡第一日,我们未发觉有追兵,入夜后便在野外安营,我原是想继续赶路的,想必现下白渊见我未回定是猜到我已出逃,定会派人来抓拿于我,若不多赶些路,只怕我还未跑出多远便又要被掳回去了。
只是穆龙却不同意,怕我的身子吃不消,而事实上我的确有些吃不消,白日里的天气已有些闷势,但一入夜,在荒郊野外却夜寒如水,包裹着毯子围坐在火堆旁边,我还冷的微微打颤,更何况骑马狂奔呢。
第二日,第三日,人马都有些倦了,但幸好还未发现追兵,也不知是那白渊死心了,愿放过我了,还是追兵仍在后头,不管是何种,我只知出逃的希望越来越大了,马上便可到北应的国土了。
第四日,穿过密林,便快到祈泠河畔,我差点便喜极而泣,历经千辛万苦,我终于能够回到北应了。
“小姐,后面来人了,小心些。”穆龙一边甩着马鞭,一边频频回头探看身后的情形。
我略一回头,心便咯噔一下,看来今日是走不了。
身后,率领着那来势汹汹的大队人马,在最前头驱马狂奔的男人,除了白渊再无他人。不用细看,我便能猜到他的怒气会有多么的高涨。
“我走不了,你们走吧。”我想勒住马绳,却被穆龙单手隔开。
“小姐必须回去,因为有人在等你。”
说完,他狠狠的抽了我的马儿一鞭,马一吃痛,撒腿疯跑起来。
我倾倒身子,努力的抓着僵绳,不让马儿将我甩下。回头看看身后,穆龙和侍卫都停在了原地,站成一排,迎接着大队人马的正面来袭。
我紧咬着唇瓣,不愿相信在我面前将会再一次出现杀戳的场面,而我心中,都不愿双方出现伤亡。
马儿奔进了密林,我最后见到的场景,便是穆龙浑身浴血的与白渊拼杀着。
泪迷了眼,任由坐下的马儿载着我在林间穿梭,也不知它要将我带去何处。
许是这马儿通人心,竟知我要去的地方,将我载出了林子,向北应的边境之地一路狂奔着,而身后也传来男人的呵斥之声。
我回头,竟是那白渊,青色长袍上染满了斑斑血迹。
他追了上来,那穆龙呢,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之下他又会如何。
不敢想那令人心寒的结局,我只能不停的甩着马鞭,催促着马儿快步淌过祈泠河,马蹄终于踏上了北应的领土,只要再往前,便会有驻扎在边垂之地的军队,只要到了那里我便真正的从白渊的手掌之中逃脱。
只是,马儿一阵悲呜之后,倏的倒下了,我收不住那冲势,从马上摔下,肩膀重重的撞上了地面,痛楚猛烈的袭卷了我的意识,差点便昏过去。
躺在地上我慢慢的挣扎着,却总是力不从心,只得眼睁睁看着白渊收起弓,然后呵马向我奔来。
眼角有泪不停的滑落,为何结局会是如此,穆龙牺牲了性命来救我,而结果,我仍是难以逃脱白渊的掌握,为何会这样?
咬着牙,我用力撑起身子,却扯动了肩头,痛得我又躺倒在地上。
仰头便看见白渊翻身下马,蹲在我身前,双眼如同冒着熊熊烈火一般忿忿的看着我。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串通了白熠出逃,好,真是好啊。”
“我说过,只要我活着,总有一日会离开你,我说过的。”
“我也说过,若是我得不到的东西便宁可毁了,也不愿让他人得到。”他伸出手慢慢抚着我的脸,“你就不怕我起杀心。”
“那你杀了我吧。”我定定的看着他的眸子,伸手隔开了他抚在我脸上的手。
“你说若我挑了你的脚筋,让你一辈子都呆在我身边可好?”他突然笑着。
我闻言,只是轻笑着说道:“那死对我而言还是一件极简单之事,既然你不愿成全,便让我自我了断吧。”
我伸手从他的腰际抽出他挂着的短匕,抹向自己的劲项。
“不——”他近似凄厉的喊着,伸手将我的手挥开。
匕手险险的错过白皙的劲项,却在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血珠慢慢渗出凝结在脸上,尔后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不,不。”他慌忙的伸手去抹我脸上的血,虽说这一道长长的伤痕必会毁了我的容貌,但也不至于像他这般紧张才是。
匕首被挥到了一旁的地上,犹沾着我的血静静的躺着,我偷偷伸手去够,却被他踢得更远。
“我马上带你回去。”他将手向我伸来,却被我挥开。
“这么小小的一道伤痕还死不了人。”
“不,那匕首是淬了毒的。”他大声的向我吼着。
“淬了毒?”我呆滞的转过头去看向匕首,细看之下,果然见那一丝丝艳红的血,现下已变得如同黑墨一般,可我为何未有丝毫的不适感,“我未感不适。”
“这毒性潜伏十日,每日心疼过一日,十日后若无解药便会毒发身亡,我现下便带你回去,我想御医会有办法的。”
“你想?你也没有解药?”看着他那凝重的表情,我只是一愣,却未觉任何伤感,“放我走吧,那怕只有十日也好,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那个家里。”
挣扎着,在他的帮助下我坐起身来。
“不,跟我回去,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他将我扶起,紧紧的握着我的双臂说道。
我轻轻的摇摇头,用手扳去他的:“对于敌人而言的你,我却仍该对你说声谢谢,可我现下也求你,放过我吧,即便这样死去,能回到那个他留给我的家园,我也死而无憾了。”
他闭着眼仰起头,似做着天人争斗,半晌,才重重的点点头。
“谢谢。”
我转过身,缓缓的向前走着,行了几步,弯脚将那把被甩在地上的匕首捡起,刚想收入袖中,他便从身后递来了匕套。
我未回头,只是伸手接过,将匕首套好收入袖中,缓步绕过毙命在一旁的马儿,向着记忆中的军营而去。
泪未干,恨未消,只是心境,却已不同。
十日,我只有十日,十日后我便可以去见玉诩了,这许是一种解脱,也是我去见他们的一种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