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心理医生,而你是我的病人。我随便说点什么,你就回应你想到的第一个词。我们可以玩一场这样的关联游戏。
如果我说“面包”,也许你会说“黄油”。如果我说“咖啡”,你会说“咖啡因”或“流动性”或“早晨”或者类似的玩意。如果我让你描述很擅长数学的一个人,你会说“智力”。那是因为数学对很多人来说都很难。我们总是倾向于认为你要么有数学能力,要么没有,因为智力是与生俱来的。但很显然,并不是这样的。
在《局外人》里,纽约作家和社会历史学家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令人信服地指出,实际上,你可以通过观察他们在回答数学和科学调查问卷的问题时能坚持多久,以此来预测哪些学生将来会擅长数学。举个例子:每四年一批国际教育工作者都会举办一次数学和科学测试,称为国际数学和科学趋势研究(TIMSS)。受试者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这些学生还必须填写一份调查问卷。问卷共有120道题目,乏味且与数学无关,内容包括他们父母亲的教育水平,他们的家庭生活等。学生们经常少答10或20个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一位研究员厄令·坡发现,如果把完成问题数按照国家进行排序,然后把他们的数学测试成绩的排名进行比较,我们可以发现,这两个排名是完全一致的。换句话说,那些坚持要做完所有非数学问题的学生最擅长数学。这表明,持久性是取得数学技能的一个重要情感成分。天赋和态度一样重要。
我们已经看到,在发展创新思维方面,态度也很重要。也许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一个被认为在所有的成就中都必不可少的要素,那就是自信,它的重要性近乎坚持不懈。自信随着人生起伏,不幸的是,它在商业世界里可能是最难保持的,特别是在等级森严的地方。
不牢靠的自信
对他们来说,外表很重要。他们是一个国际知名律师事务所的三个执业律师。
格洛莉娅·安德森的级别最高,并且是事务所的第一位女性合伙人。她在该事务所工作长达16年之久,被认为是极其聪明和激进的人。她自信满满。如果你有任何的自我怀疑,你就不会成为合作伙伴。为什么她成功了?因为她来自富有的家庭,一直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毕业于最好的常春藤盟校之一。她在汉普顿和巴黎家族庄园度过夏天,在那里她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法语。她属于会说“消夏”的那一个阶层。
她的父亲是一个投资银行的首席执行官,一早就知道他这个聪明的女儿可以走得很远,他怀着骄傲给她人生指导。她有野心和动力,他一有机会就鼓励她。
现在她已做到了:她穿过“玻璃天花板”,成为精英事务所的顶级管理人。这家事务所的客户名单包括高级政府官员和其他引人注目的人士。她自己的家庭关系也为事务所带来业务。她享受同事和下属对她的尊重。
她的两个同事,都是她的下属,很荣幸与她一起工作。她要求很高,工作时间也很长,但是如果你能适应她那种激进的节奏,你将和她一起赢得你的口碑。他们容忍她偶尔的大喊大叫和尖刻的评论,因为她可以决定你能不能当上合伙人。
其中的一个律师叫劳伦斯,年近40岁,能真正地享受时不时地发生争吵,他很为自己辩论的能力骄傲。他经常吹牛说自己是一个业余辩手。他说话极度简短的风格没为他交很多朋友,但因为他的工作和他就职的事务所,他很受人们的尊敬。他的运动能力给人很深刻的印象,在大学的时候,他差一点就参加了戴维斯杯网球锦标赛,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在事务所的年会上,他时常展现自己的网球能力。
布莱恩,三人组的另一个成员,40岁出头,还未获得合伙人身份。这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而只是因为他很晚才上大学。和他事务所大部分的同事不一样,他来自于一个中下层的背景。他得打好几份工来支付法学院的学费。这意味着他不得不减少课程,延长他获得学位的时间。但现在那些都过去了。他认为自己很幸运,进入了这家著名的事务所,尤其是因为他和重要人物没什么联系,也没有任何运动细胞。也许这是因为他在学校的成绩非常好,不过他想,别的律师成绩也非常好。也许他只是一个象征性的中产阶级雇员。不过无所谓,他不打算在一件好事上问个不休。
三个人正在讨论并购一家客户的子公司带来的税收影响。税法最近作了修改,对模糊之处作了解释。当时,我是一个年轻的行政助理,坐在一旁为他们做会议笔记。我是一个新员工,几个月前刚加入事务所,同时还要花时间在大学里学习。
格洛莉娅说:“我认为这并购将对母公司产生一些深远影响。如果他们改变转移定价模式,他们的分销渠道将受到影响。”
劳伦斯说:“好吧,我已经看过合同。他们没有义务到今年年底一直保持他们的定价模式。”
布莱恩:“对,他们没有。但这是一个有争议的领域。我这里有一篇文章,解释了史密斯·汤普森的吉姆·诺兰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非常有创造力。看一看。”他说着,把文章递给劳伦斯和格洛丽亚。三个人在沉默中阅读文本。
然后我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说,安德森女士,有一个跨国公司刚刚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的拉丁子公司……”
格洛丽亚看着我,带着一丝惊讶,显然她不习惯别人打扰,尤其是办公室职员。
“你有法律学位吗?小姐,嗯,你的名字是什么来着?”她问道,她的眼神锐利,言语中满是轻蔑。
尽管我曾在那里工作只有很短的时间,但我已经很多次在走廊里碰到过格洛丽亚。尽管我们从来没说过话,但我误以为她至少会把我当个脸熟的人。
我再次开口时,格洛丽亚看着劳伦斯。劳伦斯的表情与格洛里亚的情绪十分一致。
“哦,没有,我现在在读MBA。我们刚学了个案例,非常类似于……”
在我答完之前,格洛里亚的眼神从劳伦斯移到了布莱恩身上,“布莱恩,给艾德打电话,借他的大脑用用,他应该有一些相关的经验。星期五回复我。”
“好。”布莱恩说着,瞥了我一眼,转着他的椅子,显然对格洛丽亚结束讨论的方式有所保留。他冲我笑了笑,意思是感激我的评论。我低头想避免和任何人眼神接触,试图得到一些喘息的机会,好忘记刚才发生的尴尬事。可惜没能成功。劳伦斯在他的笔记本上涂鸦,说不定在想待会去哪家餐厅从从容容吃顿午饭。
“我们就这么定了吧。”格洛丽亚宣布,语气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大步从房间走了出去,步态里带着自负,显示她是做主的人。
对于格洛丽亚和劳伦斯,这一事件是次要的、无足轻重的烦恼,很快就会被遗忘。(对布莱恩也许不一定如此。)但对刚入职场的年轻的我来说,它在我的灵魂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如果是一个孤立事件,我可以将其视为一个不敏感的老板的粗鲁行为。但它不是。那个事务所有明显的等级,不用学习多久你就知道你属于哪个级别。那个事件是很多例子当中的一个,我和许多像我一样的雇员,觉得自己像个二等公民。看起来这是一个公认的规则:事情就是这样的,忍受滥用权力的行为是升职的必经之路。
这是一个古老的心理信条:你越为什么努力工作,你越欣赏它给你奖励。毫无疑问,这是真的。但是不知怎么的达尔文主义的名言“适者生存”已经成为在高管团队和公司其他人之间划定一条线的借口。这个短语被用来解释最强大、最有才华的人才可以爬到顶层。言下之意是,其他人都比较弱。
然而,这个短语实际上是达尔文的理论的一个误导性的和不完整的解释。
这个词的真正含义是,任何生物,只要有能力进行持续地自我复制,就能作为一个物种生存下去。这种能力,不仅仅属于“适者生存”的人。“适合”是基因库中基因复制的通常结果。不要把“适合”的意义混淆为身体上的最大、最快或最强的。身体上的大、快、强并不一定会繁殖成功。
相比之下,在类似这家律师事务所这样等级森严的环境里,许多人已经爬到梯子高处的人,要么会战斗以保护自己的地盘,因为他们曾经很努力地爬;要么最终会伤痕累累。不管怎样,这些人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指导和培养他们的下属。他们周围的大部分人和下属的才能都尚未开发。
即使没有滥用权力的行为,仍然需要自信来平等待人,尤其是对你的上司。如果你认为公司不需要你的贡献,你可能不会分享自己的思考和想法,并且像我一样觉得愤恨、不被赏识。组织里的创造力和创新因此陷入了休眠状态。如果有其他机会的话,有才华的员工都会离开的。如果公司比较强势,例如,当工作机会比较少时,员工流动率虽然不会那么高,但人们只会把时间花在必须做的事情上。而这就意味着停滞,员工投入度低。
据美国会议委员会的调查,“不到一半的美国工人对自己的工作感到满意。尽管一定量的不满是可以预料的,但这么多的不满让人有些不安,因为满意度是保持员工工作积极性和效率的一部分。”那些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人倾听,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员工往往更投入,更有动力。
创造力和创新需要有冒险精神,不管这是不是公司的文化。没有冒险就没有创新,这几乎是完全肯定的。冒险者和非冒险者的区别是自信。走与当前趋势不同的路,最后形成新的突破,需要很大的勇气。
适度的自信表现在许多特性中,比如灵活性、直观、独立、适应改变,当然,还有承担风险的信心。当你相信自己,信任你的内部信号、直觉和想法,你会向他人学习,但你也会尊重自己的见解和想法。你的大脑较少屈从于他人的想法,你可以承受批评却不会被批评压垮。这就是你得以贯彻一个想法的力量。
我在该事务所待了两年,期间我完成了大学学业。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我时刻感受到格洛丽亚和其他高级成员的奚落和轻蔑。我没有找其他工作,因为我课业负担很重。虽然这一决定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受到了损害。我的自信因此受到了打击。
不同人的感受是不对称的。如果管理者想要得到最好的员工的话,需要意识到这个问题。
消极的情绪比积极的更为持久。快乐需要继续强化,而痛苦能自我延续。换句话说,我们习惯某件事让我们开心和快乐,所以为了感到快乐,我们需要继续体验到更多正面的事。我们不习惯骚扰或羞辱。想想你最近一次会议上遇到的尴尬,感觉是否还和事发当时一样难堪。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我们还能继续感受到它的影响。在给员工反馈时,一个负面的评论可以消灭四个积极的。经理可能以激励或消极的方式给出相同的反馈。
反馈类型,例如:
消极:“你的销售额下降是因为你不能给客户想要的。”
激励:“你将会增加你的销售,如果你询问客户这些类型的问题……”
消极:“你没有机会晋升,除非你更投入。”
激励:“你需要做的就是每天多打三个或四个调查电话,这样你就有可能沿着升职这条路走下去。”
你永远不知道顿悟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但当它出现时,它雷霆万钧。对我而言,某天和布莱恩的谈话时的情形就是这样。
那是一个简单的评论。如果预计到它,它就不会引起我的共鸣了。他们一直在研究一个他们即将展示给客户看的项目。我们刚刚复查了一遍我们的调研结果的总结。它显然很全面、深思熟虑,而且肯定能打动客户。
我:“好吧,你是怎么认为的呢?你认为这足够好吗?”
布莱恩:“你怎么认为,帕特?”
我:“我怎么认为不要紧——重要的是客户怎么认为。”
布莱恩:“你比我努力。帕特,你的研究已经相当彻底。但我要你告诉我,你真正的感觉怎么样。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它对客户也有意义。”
我:“哦,我……我认为实际上非常……嗯……对,全面。”我结结巴巴的,因为我很不习惯被问及什么是我真正的感受,这很让我惊讶。
布莱恩:“告诉我你为什么相信它。告诉我为什么我要相信你,帕特,我就是客户。”出于好意,他催促着我,因为他知道我需要摆脱自我怀疑,“有意见是你的权利,你知道的。”
就在那时,它出现了,一个简单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评论。它的效果像是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有意见的权利,我自己重复着这句话。在理智上我当然知道,但我从来没有真正感觉到它。现在,在布莱恩的催促下,它蓄势待发。
我花了些时间自我反省,来恢复我的自信,真正地相信我自己。不到一年后,我离开了那家律师事务所,创办了自己的咨询公司,当时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自信。我曾经是一个努力、忠诚的员工,我的离职是公司的损失,但却是我的收获。在新的工作里,我时时意识到保持自信需要大量的努力,而在这条路上犯一些错误是再正常不过的。
如果不能建立起更大的自信,我将无法接受批评,并且持续努力实现我的目标。就在那时,我学会了一些创造性的思维技巧,却没意识到它们是多么的宝贵。我的创造力出现了,我获得了新的自由,我更加自信了。我的客户依赖我的创造性解决方案,因为我的自信和信心打开了我的眼界。
当你自信时,你就能把你的眼光投向外部,探索新的领域。你更少倾向于选择安全的和熟悉的。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充实的职业生涯的开始。我知道我曾面临的障碍是我自己的局限。当我探索新的人生道路,发现新的才能时,我的好奇心和我对风险的态度也变化了。当我回首往事时,我意识到当时我正在发展创新者的思维。
提高一个人的自信在创造性思维的世界里具有深远的影响,因为它是创造力的放大器。自信是放大的力量,创造性思维是方向,而创新是结果。力量越强,越能够跨过一些阻碍创新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