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淘不由得拍拍胸口,显然受了惊。
“你怎么了?满头大汗。”安琪掏出纸巾给他。淘淘接过,粗粗擦一下面颊。
“苏菲受伤了。”安琪说。
“啊?”淘淘焦躁地问,“她在哪里?”
安琪把他带进一条隧道,淘淘没来过这种地方。散石随地可见,其中夹杂古老的石头,一些发黑的骨头上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刻痕和纹路。快到尽头是一间地下教堂,灰土积满了角落、地板,十字架不知被什么东西砍得稀巴烂。这是一间废弃的教堂,压抑、狭小,还堆了一些废品,比如生锈的鱼钩、枪头和铁弓,还有几块“布洛”,即有孔的石头。
“这是哪里?”淘淘露出奇怪的目光。
“我们抄近路,这里是我发现的。”安琪充满兴奋。
“我们从房屋缝隙的草丛挤进隧道出入口,怪隐蔽的。”淘淘瞧瞧四面墙,“曾经有窗户,用石头封住了,这里是因为改建被抛弃了?看来古堡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地带。”
光线突然暗下来。淘淘慌了手脚,急忙追上去,“等等我,安琪,我没有手电筒耶!”
教堂前面还是隧道,隧道尽头是一面墙。
淘淘以为进入死胡同了,安琪朝他神秘一笑。她伸手朝墙上摸了一下,墙外的光线立刻洒进来。
跨过墙壁,淘淘才知道安琪摸的是一幅画。而他们此刻站在走廊上,两边都是房间,走廊前后不见尽头的样子。
“这是哪里?”他发现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一整天不见你,我是在中心花园守株待兔,花了两个小时才等到你来。”安琪打起哈欠,“这里是管家安排的住房,你不知道吗?当然管家住这里,苏菲也住这里。”
“辛苦你了。”淘淘摸摸脑门,“照你这么讲,我们住在大客厅一角的楼梯上。”
“正确。”安琪说,“你可别小看这里,房间又密,走廊也多,错综复杂。地理位置在八幢楼外围。”
“原来古堡这么大!”淘淘似乎饿晕了,“什么时候吃饭?”“马上,有人会送饭过来。”安琪推开一扇门。
“有人?女佣吗?”“当然。”
门里又是走廊,长长的廊道泛着幽幽蓝光。
“你怎么知道走这里?”他又提出疑问。“我在墙上做了标记。”安琪走得很快。
淘淘果然在墙上看到数字:20,及方向标。
很快她又推开一扇门,门后还是走廊,长廊高深莫测。“到了没有?”淘淘有点不耐烦。
“快了。”安琪拐入一处直角走廊,最后进入一扇门。眼前是二十米长的走廊,前端有一扇门,中间一扇门,末端一扇门。
安琪站在第一扇门前,指向另外两扇门,“你住末端那间,我和文文住中间,苏菲住前端。”说完,她开始敲门。
“进来。”文文的声音。
门一开,淘淘第一眼就望见文文在倒药水,苏菲坐在圆凳上,一只脚搭在另一张圆凳上,脚踝又红又肿,有点发紫。
“可以了。”苏菲见到淘淘,脸上仍有痛意,口气倒很坚强。文文只好进卫生间洗掉手上的药水。
“苏菲扭伤了。”安琪搬来圆凳坐下。
淘淘把询问的目光定在苏菲脸上,然后他下意识地摸摸胸口,下一秒他就瞪圆了黑眼睛,书掉了!
“淘淘,怎么了?”苏菲并不急于说出自己扭伤的原因,她更在意他在惊愕什么。
有敲门声。
安琪起身去开门,女佣送来四份晚餐。“先吃饭。”淘淘瞥一眼门口。
饭后,苏菲故意把两个女生支开。两个女生没有怀疑,淘淘也没有阻止,同时让两个女生帮他到后院找一本书。他怀疑书就掉在图书馆的路上。
两人对视而坐。
苏菲无瑕的双眸里流露出友善的目光,“我可以信任你吗?”“你说呢?”淘淘浅浅一笑。
“从她们对你的评价,你是一个智慧、勇敢、善良的少年,所以我决定赌一把,相信你!”甜美目光游过她的眼睛,她看起来神采奕奕。
“好吧,我也信你一回。”淘淘明朗的笑容绽放。
“也许连你也想象不到,”苏菲刻意停顿,“古堡里有吸血鬼!”“吸血鬼?”
淘淘先是大惊两下,一下在表情,一下在心里,很快脑际又传达出一个信息:吸血鬼?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天方夜谭,这绝对是天方夜谭,荒谬之极。
他盯着苏菲,笑意在不经意间泄露,一副傻笑的样子。
“你不信?”明灯下她的脸庞晶莹生辉,严肃的表情清楚地写在上面,“知道什么是吸血鬼吗?”
“借一步说话。”淘淘环视房间,最终选定了衣橱。
两个人坐在衣橱里,中间立着一支手电筒,光线朝向橱顶。
他们的脸蛋在半明半暗中若隐若现。淘淘开的头:“《圣经·旧约·创世纪》有记载,吸血鬼起源于该隐的十二个孩子,他们是第一代吸血鬼。依靠吸血才能活命,并对阳光很敏感,可以说阳光对他们照射是致命的。而该隐是亚当和夏娃的大儿子,被逐出伊甸园后,该隐气量狭小,因为一件小事杀了亚伯,自己的亲弟弟。上帝审判了该隐,该隐被迫吸食血液果腹,他的孩子也继承了父亲的罪。”
“看来你对吸血鬼的神话传说不陌生呀。”苏菲的声音,“那你认为无奇不有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
“这个不好界定。总之你以后要小心点,否则被人窃听了谈话内容都不知道。衣橱安全吧?”
“安全,我都检查过了,连你和两个女生的房间也检查了。为什么要我小心?我本来就很小心。”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见到的吸血鬼什么样子?它怕阳光吗?从哪儿来往哪儿去了?”
“样子没见着,那人裹得真严实。怕不怕阳光也不知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刚吸完血,并朝古堡逃窜,很快就不见踪影了。当时我在镇上发现的。”
“吸血鬼在古堡里?”
“我怀疑吸血鬼就在我们这些人当中,从身形来看对方不大。”淘淘一惊:“你怀疑吸血鬼在八个天才少年当中?”
“是的。怀疑归怀疑,究竟对方是谁,我也感到迷茫。不过这个吸血鬼有点怪异,他好像不是用尖牙咬破受害人的脖子。受害人的伤口成‘一’字形。”
“一字形?照这样看来,老妇人、安琪和文文被吸血是出自同一个人。恐怕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尖牙,他很可能是用刀或尖锐物划开受害者的脖子。”
“是不是那天打我们脑袋那个人?”
“恐怕就是。没有尖牙却需要吸血?什么东西呀?难道不是吸血鬼?”
“一定要有裸露的尖牙才是吸血鬼吗?莫非你真的见过吸血鬼?”
“不瞒你说,我的亲人就是被吸血鬼杀死的。据母亲描述,当时她已经剩下最后几口气,吸血鬼有两颗裸露出唇外的尖牙,不吸血时尖牙并不会伸长,且面庞比常人白好几倍,比阴森的白骨还白——”
“你来古堡,另一方面是因为吸血鬼吗?难道你是来复仇的?”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如果你能找出吸血鬼是谁,我就告诉你真相。”
“真的?”这个诱惑把淘淘吸引住了,“银剑又是怎么回事?”“银剑可以杀死吸血鬼!”
“你肯定?”
“这个暂且不提。我问你,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黛丽跟你很熟吗?”淘淘问。
“她对我印象良好,似乎有意想帮我点忙。当然她不知道我的目的,不过却是个明白人,或许我看起来就是个善良胚子。”
“你认为黛丽的话可信吗?”
“那要看什么话了,我一般都会分析,反正她没有对我说谎,我自己能感觉出来。”
淘淘压低声音:“亚克西破解了秘密,这是她要我向你转达的话。”“她亲口对你说的?”
“说来话长。我想问你亚克西到底破解了什么秘密?”“知道八个天才每个人都有一卷羊皮纸吗?”
“你怎么知道每个人都有?”“曾经窥探过。”
“你果然是有备而来!”
“也许秘密跟羊皮纸有关,每张羊皮纸上的内容都不相同,却都符合拥有者的特点。”
“你是说主人套住八个天才,是为了破解八卷羊皮纸的秘密?”
“应该是这样,秘密背后可能跟——”苏菲欲言又止。她总是这样,这让淘淘情绪低落,心里不是滋味。
“你还是不信任我。”
“好奇心可以让你充满激情,我不想减弱你的热情和勇气。”“勇气?还是跟危险的事挂钩吗?”
“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文文和安琪参与进来。”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掌握分寸,该出手时就让她们出手,不该出手时就避免她们试险。”
“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她们真幸运。”“那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我的重心在于古堡,让你失望了。”
“没什么,也许现在谈朋友还太早,我们更像合作伙伴,希望你不是奸商。”
“我是好人,放心吧。”
“坏人往往都会说自己是好人哦。”
“可恶!”苏菲脸上故作负气状,煞是可爱。
淘淘笑了,轻柔委婉的笑,“原来你生气时更加美貌动人。”
“其实你有绅士的气质,幸亏你不是吸血鬼。”苏菲也笑了,一个纯真的笑容。
“那你是不是吸血鬼呢?”淘淘自当是开玩笑。
苏菲凑到光线上,白光使她的脸印出了雪色的苍白。她认真地说:“这样像不像?”
淘淘把脖子往后一缩,装出胆怯的口吻:“你的样子好怕怕啊!”
“你现在的样子比哭还难看,演技真差。”苏菲的脸向后撤,有种憋不住笑容的滑稽相。
淘淘笑。
“好了,我们严肃点。”苏菲心绪并不平稳,“淘淘,你知道吗?我——”
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去开门。”淘淘推开橱门,跳了出去。
苏菲还蹲在衣橱内,碧蓝的眼睛里似乎缀满星斗,也许她看到了希望。但是她内心,在刚刚有一股冲动,差点就要告诉淘淘——她的真名。
意外让她平复了涌动的心境,恢复了冷静。
两个女生入门后急不可待地喝茶喘气,她们一一发言:“淘淘,没找着书,我们找得很仔细了。”
“淘淘,我们发现路灯被人砸碎了,去图书馆的路灯全坏了。”“什么?”淘淘倒吸了一口冷气,脊梁骨发寒。
路灯被人砸坏,是针对我吗?目的是什么?我怀里的书,对方怎么知道我藏了一本书?难道我的一举一动也被人监视了?
是谁呢?管家?主人?还是另有其人?
苏菲走过来,也倒了一杯茶润嗓子。她没有插话,静观三个小伙伴。
两个女生喘完大气,呼着小气息说:
“回来的路上,我们听见几声急躁的钢琴声。”
“准备前去北楼查看时,管家忽然冒出来把我们支开了。”“大事不好!”淘淘抓起手电筒,飞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