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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韬光养晦嘉庆容忍和坤

和在乾隆晚年倚仗着得宠,把持朝纲、大肆受贿,使乾隆后期的朝政风气迅速败坏,虽让很多正直的朝臣侧目,但却无人敢言。随着权势的膨胀,和也以为自己的地位已经无人可以挑战,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权力与地位是皇帝给的,而给他权力与地位的乾隆皇帝已经是80岁的老人了。一旦乾隆皇帝去世,自己的权力与地位该如何保住?和聪明一世,反而在这一点上失算,以致“误了卿卿性命”。

乾隆晚年,可以说,和在朝中的确没有一个大臣能够对他构成威胁,甚至没有一个大臣能够对和的权力形成制衡。但是,除了大臣之外,和遇到了他真正的敌人——皇十五子嘉亲王永琰。

永琰,出生于乾隆二十五年(1760)十月初六日,比和年轻十岁,他的母亲是孝仪纯皇后魏佳氏。但是永琰出生的时候,乾隆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毕竟这已经是乾隆的第十五个皇子了。

当时乾隆皇帝心目中的太子是他钟爱的孝贤纯皇后富察氏所生的次子永琏。永琏从小聪明,气度不凡,有着帝王的气魄。乾隆很早就将永琏立为皇太子,并依照旧例,将立永琏为太子的密旨藏到了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的后面。不料,永琏在九岁时因病夭折。此时,乾隆皇帝仍然没有考虑过其他皇子,他又立孝贤纯皇后的幼子永琮为太子,但永琮在年仅两岁时便因出痘夭折了。

乾隆皇帝十分伤心,此后长期搁置立嗣的问题,到乾隆三十八年(1773),乾隆皇帝已经是63岁的老人了,立嗣问题已经无法回避。乾隆的几个儿子中皇四子永珹和皇六子永瑢因为母亲废后,已经被过继给了宗室。目前身边只剩了皇八子永璇、皇十一子永瑆、十二子永璂、十五子永琰和十七子永璘了。永璂之母,在乾隆三十一年(1766)因触怒乾隆抑郁而死,导致永璂一直失宠于乾隆,而皇十七子永璘年仅七岁,皇八子永璇又举止轻浮不得体,皇十一子永瑆文采飞扬,但乾隆皇帝又嫌他不重骑射,文人习气太浓,这样,皇十五子永琰就显得比较突出了。永琰为人性格沉稳,忠厚老实,更重要的是为人很好,对乾隆仁孝。在这一年,乾隆将永琰的名字写入密旨,藏到“正大光明”匾额之后。到乾隆五十四年(1789),乾隆分封皇子爵位,永琰受封为嘉亲王。

按照清朝的规制,大臣不准私交皇子,这被皇帝看做是最大的忌讳之一。和虽然很早就猜到了乾清宫匾额背后的名字是永琰,但是也不敢去巴结。而在乾隆皇帝的威仪之下,嘉亲王永琰也是循规蹈矩,丝毫不敢犯任何错误。和得罪永琰,主要是在乾隆皇帝禅位、嘉亲王成为嘉庆皇帝之后。

乾隆皇帝在25岁登基之时,就曾发誓,不敢与祖父康熙相比,在位时间如果能够到60年,一定会传位给太子。斗转星移时事轮换,乾隆六十年(1795)很快就来了。乾隆皇帝于这一年的九月初一日,将阿桂、和等大臣召入宫中,开启密旨,正式确认永琰为皇太子,并决定在这一年的十二月初一日举行禅让大典,传位永琰。永琰嗣位之后,他的名字便要避讳,但“永”字太过常用,避讳不便,乾隆皇帝还特意为永琰改名为“颙琰”,《诗经·大雅·卷阿》有“颙颙卬卬,如圭如璋”的句子,汉人羊胜则有“画以古列,颙颙昂昂。藩后宜之,寿考无疆”的赋句,颙字虽然与永同音,但是却更加美好,显示了乾隆皇帝对颙琰的祝福和嗣位的决心。

对于禅位之事,因为乾隆多次说起,几位大臣并不意外,只是做礼节性的挽留,说些不必着急之类的话,等众人退出之后,和却痛哭不止。

他边哭边对乾隆说:“皇上恩德泽被天下,万民感恩,国泰民安,奴才还没好好伺候皇上,皇上不能这么着急退位啊!”

乾隆皇帝也是舍不得帝位的,他无奈地说:“朕已经老了。”

和马上察觉出乾隆对帝位的留恋,他哭劝乾隆,但是乾隆主意已定,和见确实无可挽回,出宫之后马上赶到了嘉亲王府。他带着一柄玉如意,去给颙琰道喜。颙琰听到消息虽然十分高兴,但却十分厌恶和这种行为。颙琰是一个含而不露的人,他知道和平时对乾隆逢迎拍马的种种行为,此刻自己即将嗣位,和却又来溜须自己,这让颙琰十分不齿。但他明白,只要乾隆还在,不管他是皇帝也好太上皇也好,和都在乾隆那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自己只有稳住和坤……才可能保证地位。颙琰对和夸奖一番,和心里自以为得意,他没想到私交皇子的举动触犯了谨慎的颙琰的大忌讳,让颙琰十分不悦,所谓的夸奖只是敷衍他而已。此后,嘉庆皇帝在乾隆在世时,每年都写一首《咏玉如意》诗来麻痹和,让和感觉自己没有忘记他当初的“拥戴之功”。

乾隆宣布禅让帝位之后,心里是有留恋的。他担心群臣亲近新帝冷落自己;而大臣们也的确无所适从,生怕站错了队。只有和,他明白乾隆皇帝的心理,对乾隆皇帝反而表现得比以前更加殷勤。和亲自牵头与礼部尚书纪晓岚等人开始筹办禅让大典。

和草拟的仪式规范,不仅规定退位后的乾隆称“太上皇帝”,而嘉庆称“嗣皇帝”,凡书写遇到“太上皇”,须抬高三格,比“皇帝”要高出一格之外,更主要的是规定了“嗣皇帝”嘉庆凡是军国大事,要在太上皇乾隆的指导下办理。这让乾隆十分高兴,但嘉庆却十分不满。更让嘉庆愤怒的是,在禅位大典前夕,和竟建议,嗣皇帝政事经验不足,乾隆可只传皇位不传玉玺。玉玺是皇位的象征,更是作为天子的印信与凭证,在典礼之上,交接玉玺代表着新皇权力的确立。和竟然敢提出这样的建议,当然是揣摩透了乾隆恋权的心理。但是大典的规仪早已制定,当典礼进行时,突然传来传位不传玉玺的太上皇谕旨,这让嘉庆皇帝和群臣都手足无措起来。

幸好大学士刘墉挺身而出,他对乾隆说:“陛下是千古圣君,君临天下60年,四海承恩。这次陛下不恋皇位,行禅让大礼,更是三代以来未有之事。既然皇位已传太子,玉玺不传,怕天下人误解了陛下的一片苦心啊。使用玉玺责任重大,有军国大事,陛下可训导嗣皇帝使用便是,若不传玉玺,恐怕给这千古盛事留下缺憾,还请陛下圣裁。”

刘墉的话,在情在理,和在一旁尴尬不已,乾隆默默思考了一会儿,终于传旨,由纪晓岚代为授玺。和心中一寒,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失败了。

在这件事情上,和已经严重侵犯了嘉庆的利益,嘉庆对他十分不满,但是和却不曾收敛,他又向乾隆建议由乾隆亲自册封嘉庆的妻子喜塔腊氏为皇后。按照惯例,册封皇后,是皇帝自己决定的事情,要皇帝亲自颁发册封诏书。但是乾隆又听从和的建议,以太上皇的身份为嘉庆册封了皇后、贵妃。这实际上是还以亲王之礼来对待嘉庆,这一事件,更让嘉庆痛恨和。

嘉庆即位之后,紫禁城太和殿上坐着的却依旧是乾隆,嘉庆只能西向侍坐。更过分的是,在嘉庆元年新铸铜钱,本应是“嘉庆通宝”,但和坤却命令一半钱币为“嘉庆通宝”,另一半仍旧铸造“乾隆通宝”。并且和自认为是太上皇的亲信,又拥戴新皇帝有功,俨然凌驾于嘉庆皇帝之上,事事不经过嘉庆而禀告乾隆或者竟擅做主张。以至于朝鲜使臣在给国王的汇报中说,新皇帝平和仁厚,总在太上皇身边伺候,但显然没有什么主见,只知道关注太上皇的喜怒哀乐,倒是和,权势极大,俨然可与新皇帝相比。

在朝中有两个皇帝的日子里,嘉庆作为儿子,更加喜怒不形于色。但他留心着朝廷中每一个变动,观察着朝臣们的态度,与和始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和对此不是没有觉察,他也知道新皇帝只是在韬光养晦而已。但是和为什么敢于一味讨好乾隆而不注意嘉庆的感受呢?实际上,和更明白,自己本来就不为嘉庆皇帝欣赏,在这种时候,如果一味地去讨好嘉庆,很可能既不能讨得嘉庆欢心,又让乾隆心有猜忌。据说,福长安曾问起过和如果一味讨好太上皇,惹得皇帝不高兴,等到太上皇去世之后,他们可如何是好?对此和只能是苦笑,他对福长安说,即使我们事事去讨好皇上,他也未必会放过我们。眼下只有讨得太上皇欢心,皇上才奈何咱们不得啊。和在处理这种事情上,无疑是聪明的,所以他继续讨好乾隆,而这实际上就是处处牵制嘉庆皇帝。

时间一久,和也知道自己与嘉庆的关系已经极难缓和了。他竟然想与嘉庆对抗。他认为只要趁着乾隆还在世,在朝廷中全安插上自己的亲信,让朝中大臣都依附于自己,他就有了与嘉庆对抗的砝码。即便是到时候乾隆去世,嘉庆也要顾虑满朝大臣都是和同党,不敢轻易对他下手。怀着这样的想法,和与嘉庆的对抗更加激烈了。

嘉庆二年(1797),与嘉庆皇帝结缡23年的皇后喜塔腊氏去世了。喜塔腊氏为嘉庆皇帝育有一子二女,与嘉庆皇帝感情十分深厚。由于乾隆做太上皇依旧居住在养心殿,这位孝淑睿皇后甚至都没有在皇后的正宫坤宁宫居住过一天。皇后去世之后,乾隆已是风烛残年,忌讳“死”、“老”之类的一切东西,和顺从乾隆的意思,竟然建议皇后的丧仪一切从简。他替乾隆拟了一道谕旨,皇后的丧仪从简,皇上只许素服七天,不准穿丧服,而文武大臣到养心殿拜见乾隆甚至连素服都不许穿,只许减去朝珠一串,以示哀悼。丧仪期间的一切政事如常处理。

嘉庆皇帝听到这道谕旨,心中愤恨不已,他强忍着泪水,狠狠心,下旨决定连素服也免去,宫中宫女太监们都按平日穿着。整个皇后国丧期间,宫廷中连一条白幡都不曾布置,乾隆对此非常满意。

嘉定皇帝强忍伤痛,不敢在乾隆面前露出悲戚之情,这让乾隆放心于他的孝心,而和也被嘉庆皇帝麻痹了,他十分鄙视嘉庆皇帝,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绝情之人,可是更让和想不到的是,嘉庆皇帝将这些都记在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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