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象
大约七千万年前,一颗在宇宙中游游荡荡的小行星百无聊赖,懵懵懂懂地冲进一个蓝色星球。这一事件对地球生物产生严重影响,直接把地球霸主——恐龙从地球上“注销”了,让我们今天只能瞻仰一座座巍峨的骨架。
“江山代有才人出”,恐龙之后,大象成为陆地老大(就吨位和块头而言),这可不是“千年等一回”那么简单,是千百万年的机遇哪。大象以史为鉴,一改恐龙的张牙舞爪、霸道骄纵、大国沙文主义作风,它没有“一阔脸就变”,它谦虚谨慎、不骄不躁。更难能可贵的是,无论力量和智商均首屈一指的它,却有一副菩萨心肠,从不恃强凌弱,与动物众生和平共处,始终坚持素食主义。大象食素斋,不像猴子、野猪、猩猩、熊等的机会主义作风那般,抓住机会便偷偷地捞上一把,大开荤戒,大快朵颐。大象敦厚仁爱,风度翩翩,稳重而不张扬,绅士风度浸润在骨子里,不像美国当了霸主就以势压人,到处招惹是非。大象是真正的长者之风,品行兼优,如果对动物界进行“公投”,我的一票给它。
奇人必有奇相,大象鼻如悬莽,牙似月钩,两耳垂肩,步履铿锵,卓尔不群,《盲人摸象》里已对它有过专业描述。象鼻进化成第五肢体,抓物、吸水、搬运、情感交流无不得心应手。我见过大象表演用鼻子甩飞镖,竟百发百中!投篮命中率可比CBA二流球员。它还多才多艺,在T恤衫上做油画,尽显毕加索风格,现场拍卖二百泰铢成交。那么大吨位的家伙竟能倒立、踢足球、摇呼啦圈,舞蹈也翩跹曼妙;给人做泰式按摩,竟让下边那人大呼小叫,我想既那样兴奋,一定舒服得可以。
小时侯玩斗兽棋,大象高居动物金字塔之顶,但老鼠却可以反制它,理由是老鼠可以钻象鼻子,像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这只能是一种人为假设,没有现实佐证,设计者可能不想让一家独大吧?这符合自然规律,再强大也有其弱点,再弱小亦有一能,强中更有强中手。至于老鼠能否钻进那根游蛇般灵动的鼻子却另当别论,即便老鼠侥幸爬进了大象鼻子,它能抵挡那高压水龙头般的喷射?它还不得像子弹似的被射上天?
大象老大当之无愧,还因为有一副天造地设、圆润晶莹的牙齿,那是世间瑰宝,让那些只有獠牙的诸如野猪等无地自容。也正是这富丽奢华的牙齿,太张扬,太招摇,让人们觊觎,才有近代象族的灭顶之灾。我倒想:如果老鼠长出类似的两颗牙齿,哪怕牙签般大小,灭鼠还是问题吗?但毕竟“鼠嘴吐不出象牙”。
以大象的吨位,基本没有天敌,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然而,地球上偏又躲躲闪闪地杀出一拨人马——猴子衍变的子孙们,从此大象的处境每况愈下,渐入绝境。如果大象再灭绝了,下一个轮到谁呢?佼佼者易折,当老大风险很高,人类也不要太猖狂。
大象彷徨而迷茫,以暴治暴不符合它的性格,它有了出世的念头,庞大的身影步履艰难、渐行渐远,背影里写满困惑与哀伤……
狮 子
非洲狮子是王者形象,人们把它作为图腾崇拜,让狮子们的雕塑辛辛苦苦地蹲在机关、银行、工厂门口站岗放哨。有的还把本来威风凛凛的狮毛做成卷曲状,像女人的烫发,不知怀的什么心?
动物界不乏强悍如虎、熊、豹等骁勇善战的高手,但多孤傲不群,往往犯了个人英雄主义的毛病,匹夫之勇难成大业。只有狮子,组织严密,兵种齐全,集团作战,战斗力陡然提升,像美国海军陆战队,是精锐中的精锐。它们兵法娴熟、训练有素,侦察、埋伏、佯攻、包抄、突击、猎杀一条龙作业,攻无不克。
它是王者,它俯视非洲大草原上的一切生灵,那是它的子民,是它的财富,是它王者宝座下的基石。它用饱食后的狮吼为它们超度灵魂。
王权统治难免有些血腥和独裁,有压迫就有反抗。野牛——非洲草原上的黑旋风李逵,也难怪,野牛个个熊腰虎背,是力量、勇敢和刚猛的化身,冲锋的野牛阵如惊雷震撼大地,两弯牛角挂着死神的呼啸。每年被野牛袭击而亡的人数远超过被狮子杀死的人数。野牛与狮子肉搏了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
你看,疯牛阵冲过来了,狮群四散奔逃,溃不成军,小狮子殇于劫难。狮群重整旗鼓,摆好队形,敌进我退,敌住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雄壮的牛王被撩拨得兴起,杀进狮阵,左冲右突。雄狮跃上牛背撕咬,激怒牛王狂踢乱顶,牛群接应,第一回合平手。牛王激战一天,夜晚到泥沼中疗伤,一昼夜水米未进,体力大耗。第二天狮子们发动又一轮攻击,受伤牛王杀红了眼,率领得力干将冲进狮阵做殊死一搏。以逸待劳的狮子,上下翻飞,利齿找准牛王的伤处下口,终于群狮扑倒牛王,牛王一声长啸,群牛蜂拥而上,救回它们的领袖。觊觎牛王位子多时的一头雄健公牛此时斜刺里杀出,袭击老牛王,用犄角把它击倒,掘出牛群,自家人倒戈,使牛王身心俱毁。狮子协助牛群完成了改朝换代,像美国必欲放倒卡扎菲而后快。但是狮、牛之争没有完结之日,仇怨相报何时了啊!
狮子们是父系社会,公狮统治着一个种族。但它们很聪明,统治权并非世袭制,也不搞近亲繁殖,为了种族的兴旺发达,它们实行竞争制,强者为王。竞争难免血腥、残酷。一旦争得王位便很享受,嫔妃成群,不劳而获,所以公狮子们愿意为此拼命。
狮子可能是动物界最懒惰的,吃饱了就是睡觉,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向来不需要勤劳,那是臣民们的事。
豹 子
豹子是真正的孤胆英雄,人们用“长了豹子胆”形容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我见过一个经典的战例:一头豹子与一群狮子狭路相逢,豹子没有逃跑,更没有束手就擒,它把自己最薄弱的背部翻转在地面上保护起来,四脚朝天,张牙舞爪力战群狮,它把自己变成一只全身都是武器的刺猬。狮子从不打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必须完胜而自己毫发无损,动物受伤就意味着死亡,与一只疯狂的豹子死拼划不来。乘狮子们犹豫、懈怠之机,机警的豹子纵身一跃冲进密林。这种智勇非常人可比拟。
它是动物界短跑的约翰逊,它的身体是造物主的神来之笔,它的每块肌肉和骨骼都完美无缺,构造精巧,是速度和力量的最佳结合。它是动物中的侠客,喜欢一个人战斗,它耻于狮子和鬣狗那样一拥而上多个打一个的群殴型战法,像多国部队打一个小国伊拉克,算什么能耐?它主张公平决斗。它也不像蛇、鳄们的死缠烂打。它有矫健的身手、雷霆般的爆发力,它陆、树两栖,猴子们以为爬上树就安全了,而豹子是树栖动物的梦魇。它是君子,难免受小人的气,像林冲也被高衙内羞辱。它狩猎能力强而保护成果能力弱,它的猎物经常会被狮子和鬣狗们夺食。这也说明:开疆拓土易,守成难啊。
豹子太把规则当回事,不劳而获的下三滥行为它所不耻;它也太高傲,食腐、食剩都勉为其难,“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然而,“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所以豹子一族人丁并不兴旺,有些种类已经濒危。看来能力不能决定一切。自然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清高不值钱。
鬣 狗
鬣狗形象猥琐,行为卑鄙,干事龌龊,是动物界的强盗、流氓、混混。它没有豹子的奔跑速度,也没有狮子的孔武强悍,自身设计先天不足,狩猎的成功率极低,这种先天缺陷,决定它的品格不高,偷、抢及捡些残羹剩饭,甚而食腐,都成为生活手段。它们很像水浒里的牛二,耍泼皮,肆刁蛮,横行草原。正常人不与其纠缠,躲开便是,遇到穷途末路的杨志,一怒手起刀落,完了。所以鬣狗经常被狮子猎杀,而鬣狗也寻隙杀死小狮子报复。
鬣狗是机会主义者,它跟踪在别的猎手们后面,一旦别人狩猎成功,它便弓起身躯,靠上前去嗷嗷怪叫。那叫声很像最近流行的“忐忑”曲,让刚刚得手、气喘如牛的猎手心烦意乱。这嚎叫也是鬣狗们的集结号,一旦数量占优即鼓噪呐喊发动攻势,即便对手是雄狮也无所畏惧,颇有亡命之徒的架势。要战斗就会有牺牲,有时难免对对手和自身实力估计有误,丧身狮口在所难免,为食而亡,总算死得其所。但大多数情况下好汉不与癞汉斗,因为健康的身体是猎手们唯一的本钱,与亡命之徒鬣狗打斗难免鱼死网破。鬣狗们就是抓住了对手的这种心理,屡屡得手。偶然遇到饕餮的对手,以命相搏,鬣狗就惨了。喜获残羹剩饭,它们风卷残云,连骨头都可以嚼碎吞噬,它们天生有一副最强大的颌骨,一副好牙齿和一副好胃肠,吃嘛嘛香。
强取豪夺也需要一定的本事,这帮家伙采取人海战术。偶尔侥幸自己伏击到一个猎物就大喜过望,竟生啖其肉,猎物的哀嚎成为它们进食的小夜曲,而且它们从猎物的臀部开始吃起,颇似人类吃生鱼片,那鱼的头尾一定要在盘子里摇摆,人们的食欲才能受到刺激。这活吃也许是一种报复,也许它连杀死猎物的时间也不能浪费,入腹为安,因为干它们这一行的明白:这世界吃白食的大有人在,分秒必争吧。那动物哀怨的眼神回望着鬣狗,似乎在恳求:让我速死吧!这和狮子坚定地咬住猎物的喉管,一击毙命,品格高下形成鲜明对照。
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这帮家伙占便宜的时候多,挨饿的时候少。流氓战术是最实用的兵法:损人利己,卑鄙无耻,不择手段,巧取豪夺。这帮家伙在动物界名声狼藉,但它们似乎活得很滋润,家族兴旺,队伍不断壮大。同为钻地一族,老鼠的许多行为似乎得到鬣狗的真传,但愿鬣狗的信徒队伍不要再壮大了!
2011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