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牢狱行至灵堂的路不短,虽不至于九曲十八弯,却也不是多么顺当。一种红黑相间的妖艳植物开在一片园子里,四周重兵把守,仿佛那东西是不可多得的神物。
我同他们一面徐徐而行,一面考虑端寨子这件事。
首先人手要多。打架势均力敌才能打出操守打出气节,群殴对群殴,单挑对单挑,应当各行其道,如果单挑不幸对了群殴,群殴的那群人会不好意思,会伤到尊严,会觉得自己在耍流氓,一股怨气会全都撒在单挑的那位身上。足可见势单力薄的正面冲突如同不在安全期内且没有安全措施的鱼水之欢,往往会带来出人意料并比较严重的后果,应该能避免就避免。
其次人心要齐。打群架这个活我没有从事很多年,稍一从事就出了乱子,被董老爷子猛打一顿。至今心有余悸,况且四下里我估计也没人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因而这个架,我是万万打不得。
但这样祸国殃民的寨子是一定要端的。我思索来思索去只思索出“端寨子是个体力活”这么个结果,诚如小不点所说,这个体力活还是交给王府的亲兵比较好。
一路上人多话少,加之我心思沉冗,担心小不点比担心我自己还要多几分,走起路来三心二意跌跌撞撞,十分里已经有八分像个活死人,女首领回头笑笑,说一声带有奇怪尾音的“瞧把你吓得”后便也不再多言。
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女人,当真以为我害怕。但凭借我臆断着她的臆断,我隐隐觉得,逃跑这件不大磊落光明的事还是可以赌一赌的。
而当我站在棺木前,听她说:“冥婚大礼前你竟然看到黄泉路上相随的夫君,啧啧啧,不吉不吉,本想拖两天再行大礼,你这样……只能改在今晚了!你别怕,我给你的药只痛一两个时辰,挺一挺也便过去了。我大哥,他是个温柔的人儿,不比你那夫君差。”我凝视着她所谓的“大哥”的那张血肉模糊黑中略带些许红丝的脸,头上青筋突突地跳个不停。
这得多大仇才能把人逼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