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散满山道,被脚步撵落成花泥,山路上残留下的点点余红像大地裂开的伤口,不深且疼。我同神女已经厮打了约有半个时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始料未及,但细细回顾时却发现无论镜头倒退多少次,我与她也只能朝这个方向来发展。
我动了歹念,想要杀她。
杀人于我而言再平常不过。人们对于错误的原谅总是显得心胸宽广且豁达,允许自己第一次犯错就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我又不是第一次想杀人。
神女在看出我这个意思后露出一脸“有意思”的表情,并非常配合得将同我过的招数提升了两个层次,是以我们二人打得难分高下,谁都占不到上风。
微蒙晨色中有风从枝桠间隙中悄悄掠过,花瓣抖了两抖,挣扎着留恋树枝不肯落下,却被我一张飞来的牌沾碰,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就已然从树枝上徐徐飘落,安顿在树旁。
魅玉自我动手以来一直温温烫烫,但又不是之前的那种难以忍受的滚烫,想来约莫是鬼凤调养得不够好,效力大不如从前。我私心里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知道我太多秘密,又做了许多丧尽天良败坏道德的恶事,并打伤了我姐们儿,此仇需得血债血偿,且需得自己一人圆满报得才能算数,靠一只仙凤相助,这口恶气怎么也出得不够痛快,不够彻底。
然,我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一步一步乖乖踏进她早已铺垫好的更深一层的圈套中。
我招招致命,她躲得并不是特别轻松,刚刚一举击退那四人的力道不知隐匿到哪里,又或者打得时间太久耗散了力气。汗水浸透了我的一身白衣,牢牢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冷汗沿额头打湿了睫毛,在我顺手揉一揉眼睛的当口,神女一掌劈来,我猝不及防,被她弹开至一根树干上,并吐一大口鲜血。
血自唇角流至下巴,再沿脖颈滴落在魅玉上,瞬时玉变得离奇滚烫,我承受不住,万般无奈唤出鬼凤人身。虽然以往他那张俊脸就没什么血色,但此刻比以往更要苍白一些,一出来便慌忙间扶住我,又罩了两层红光在我身上。我无力地笑笑,调侃道:“近来你的确是待我不同以往,我觉得不给你‘圣祭’都有些对不住你了。”
他难得地一脸温柔,压低声音道:“那东西,不要也罢。你早些唤我出来,何苦自己受这份罪?”
我摇摇头:“我觉得自己的仇一定要自己报,旁人代替不来。”
鬼凤撇过头,遥遥望了神女一眼,又说:“是么。刚好我同她也有些仇恨。”顿了顿又言,“这仇恨隔了几千年,今世难得遇见,也要难得地算一算旧账的。你说你同一只火雀斗,不是自讨苦吃么?”
他平平淡淡的一副语气,道出她风风火火的一个身世。
难怪她会一开掌打伤四个顶级杀手,也难怪她曾经同鬼凤打了一架,更难怪她对打架这件事如此自信,如此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