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块墨水也真调皮,正好飞在范大林那“王牌彩电”广告衫的那个“王”字上,靠,王牌彩电变成“主”牌彩电了。
我讨厌你们!弓子又吼了一嗓子,然后冲出家门……弓子老爸范大林几天前回来过一次,一是看看弓子期终考试考得怎么样,二是问弓子随不随他去南京玩几天。
王大兰说,你以为你在南京做大官?一个帮人送牛奶的打工糟老头子,还邀人去逛南京、游玩,操!发财了不成?告你说,弓子数学不好,我已经给联系了一个补习班,利用暑假恶补一下。
两口子说这些话时,弓子并不在场,因此王大兰一再对范大林交代,别在弓子面前提带他去南京的事,免得引尸出鬼的不得安生,影响他学习。
范大林很生气,也很郁闷,感觉这儿子是她王大兰一个人的,从小到大都不让他亲近。
范大林一个人晚上时常梦见儿子,而每次总是被王大兰的冷不丁杀入,将梦搅碎。
弓子长得像王大兰,性格身坯都随她,这叫范大林很欣慰。
这些年四处谋职挣钱的遭际,使他明白,自己胆小、懦弱的性格在这个世道很难出人头地,他希望弓子不要随他。
现在看来,弓子的确绕开了他的遗传。
可不管怎么说,儿子也有他范大林一份啊!这些年,自己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挣钱给儿子读书,怎么倒连和儿子亲近亲近都不行了?让范大林难受的是,当弓子在饭桌上主动提出要去南京玩两天时,他不得不找借口拒绝,因为王大兰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顶在他的颈动脉那儿,只要他稍一点头答应,就会血光四溅。
范大林为了阻止弓子,竟说,南京是四大火炉,家家屋子像蒸笼,每天都有人被热死……弓子闻听一拍筷子嚷道,你说的那是南京吗?你说的是非洲赞比亚贫民窟,你骗谁啊!当我是你们俩,一个送牛奶,一个扒煤炭的弱智!王大兰和范大林一口饭没噎死。
范大林回南京后,心里一直捋不直,觉得还是应该将儿子接过来玩几天。
弓子饭桌上的那句不太干净的牢骚始终堵在胸口,他要告诉儿子,不是他编瞎话诓他,实在是他老娘的意思。
范大林觉得这时候和弓子增进父子感情,对自己今后的生老病养有好处。
现在虽说还能蹦跶,可老了,就得指望弓子;弓子不是小孩了,你得罪他,他会记着的。
这么想着,范大林又请了假,悄悄赶了回来。
范大林每次回家,都是提前给家里打电话,几年来都是这样,可这次他没有。
和往常一样,他乘坐被称为夕发朝至的火车,于早晨八点多钟抵达。
和往常不同的是,他把王大兰和一个男人堵在了床上。
这个男人叫胡传伟,是王大兰过去的同事,因和京剧《沙家浜》里的胡传魁名字谐音,外号胡司令。
胡司令比王大兰小,过去在货运公司挥汗如雨滚爬时,俩人就没大没小的闹腾得很热乎,但荤是荤素是素,从没越过肚脐眼以下的界限。
公司歇菜后,几年没见了,那天无意中在街上碰见,差点没认出来,俩人“蹉跎得”跟什么似的,手握得一塌糊涂。
握手问候之间,竟迸起了几星往日的火花。
一番鸡零狗碎的唠叨过后,胡司令告诉王大兰一个信息,说是听说公司把过去的旧办公楼和货场卖给房地产公司了,说哪天邀大伙一道去公司,讨要点补偿。
王大兰立即响应,说哪天去,给我个信。
胡司令说,去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王大兰摸着胡司令的摩托车说,干脆顺便从我家过,用你的摩托车带着我,省得大热天倒公交车跟煎油葫芦似的。
胡司令说行,咱俩谁跟谁啊!也该着那天要出这档子事。
弓子一早以去同学家借复习资料为由,开始了他那天的全城网吧大巡游。
王大兰穿着睡衣刚刷完牙,胡司令就到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俩人一照面,就感觉气氛异常。
王大兰白白胖胖的像面鼓,胡司令兴冲冲地赶来,像只雄赳赳的槌,端茶递水间,肌肤相触,就碰出了声,那股躁动就袅袅地在各自的胸膛回旋鼓荡,并瞬间迸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