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三更天过后，大楚皇宫一片寂静，再无白日里的喧闹。
除了当值的宫女内侍以及巡逻的侍卫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影。
朝阳宫自然也不例外，整个宫殿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不过，身为皇后的卓婉怡此时却没有在自己的朝阳宫歇息，反而身穿了一身素雅的白色宫装，手提花篮从一处偏僻的宫殿里走出。这样的一幕，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诡异！而且，她不仅不走大路，反而专门找不引人注意的小道走，故意避开巡逻的侍卫。
卓婉怡如同幽灵一般，来到了朝阳宫门口，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宫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忽然——
几道烛光亮起，照亮了整个宫殿！
楚浩天端坐在凤椅之上，脸色铁青的看着刚走进来的卓婉怡。
高福则是微垂着头，恭敬地站在楚浩天身后，保持沉默。
而宁儿脸色发白的跪在楚浩天的面前，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陛下？”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卓婉怡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便又佯装镇定了下来，微微福身，“臣妾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深夜驾临，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说着，未等楚浩天吭声，便走到宁儿身前，把她扶了起来，露出淡淡的微笑，安抚着宁儿恐惧的心。“臣妾不知陛下突然深夜驾临朝阳宫所为何事？都几乎把臣妾的宫女吓破了胆……”
“若是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她何必害怕朕？”楚浩天冷声说道，“朕处理完国事，心情有些烦躁，想起皇后的温柔体贴，便情不自禁的来了朝阳宫。不想朕所以为的好皇后，半夜三更的不在宫中，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了！只留下一名宫女鬼鬼祟祟的在宫门口候着……”
“臣妾……”
未给卓婉怡开口的机会，楚浩天一掌拍在桌面上，竟把桌上茶杯震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瞧瞧你，穿的是什么样子？哪里还有皇后的风范？高福，传朕旨意，皇后德行有失，责令其闭门思过三月，暂由柔妃执掌后宫！”
“老奴遵旨。”楚浩天正在盛怒之下，高福不敢说些什么。
反倒是卓婉怡，淡然自若，看不到半分的慌张与害怕。“陛下，您不问缘由，便给臣妾定了罪，臣妾不服！”卓婉怡把手中的花篮交给宁儿，示意她先行退到一旁候着，方才转身看向楚浩天，对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说道。
“不服？好，朕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合理的解释！”楚浩天停下了脚步，重新走了回来，说道。
卓婉怡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淡去，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陛下，您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闻言，楚浩天一脸迷惑，似是不明白卓婉怡为何会这般问。
看到楚浩天的反应，卓婉怡眼眸中有一抹了然，丝毫不意外他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蓝贵妃妹妹的忌日。”卓婉怡幽幽地说道，声音有些悲戚，“蓝妹妹命运多舛，被人陷害，以至于芳华早逝。怡然这孩子更是命苦，先是为了我大楚而与匈奴和亲，牺牲其一生的幸福。”卓婉怡凝视着楚浩天冰冷的眼神，毫不示弱，“后又因陛下对其的觊觎之心，而几乎崩溃疯狂。如今蓝妹妹沉冤得雪，怡然这孩子又随了她老师柔然女皇去了柔然，无法尽孝。臣妾身为皇后，母仪天下，难道不应该祭奠一下含冤而死的蓝妹妹吗？难道陛下的心中，对蓝妹妹就没有半分愧疚吗？”
听到卓婉怡的话，高福的头垂的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双耳都堵上，让自己成为聋子、瞎子。这些个大逆不道的话，在整个大楚，或许也只有他们这位皇后娘娘敢在楚浩天的面前说了！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楚浩天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眼眸中暴射出凌洌的寒光，怒视着卓婉怡，厉声说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用这样的语气与朕说话？”
卓婉怡仍是没有逃避，迎着楚浩天愤怒的眼神，傲然而立，说道：“是大楚的百姓，是满朝文武百官！臣妾身为皇后，理应在陛下做错了事情时直言进谏，而不能眼看着陛下一错再错！”
“朕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是天子，朕的话就是天理，谁敢说朕的不是？”楚浩天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朝着卓婉怡丢了过去，怒声道。“别忘记了，你的皇后是朕册封！朕让你是，你便是，朕要是废了你，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卓婉怡没有躲避，任由冰冷的茶水浇在了自己的身上，从头淋到脚。她面无表情，缓缓的跪下，“陛下便是废了臣妾，臣妾还是要说的。臣妾恳请陛下以国事为重，莫要贪恋美色，而致黎民百姓于不顾！成为被后世所辱骂的昏君……”
“卓婉怡！”第一次，楚浩天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直呼卓婉怡的名讳。他冷哼了一声，说道：“莫要以为朕当真不敢废了你……”
“臣妾不敢，”卓婉怡嘴上说着不敢，可眼睛里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胆怯之意，“便是纳自己的亲生女儿为妃的荒唐事陛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陛下不敢做的事情？臣妾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楚浩天怒极，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匈奴二十万大军在边境虎视眈眈，誓要为新王金轩讨一个说法。”卓婉怡说道，“其实，陛下心中很清楚，这不过是匈奴想要挑起战争的一个借口。但在这国难之际，陛下微服出宫，所为不是国事，而是一个女人！一个是陛下亲生女儿的女人！陛下要臣妾情何以堪？要后宫诸位姐妹情何以堪？要满朝文武情何以堪？让天下百姓情何以堪……”
“闭嘴！”桌子在楚浩天的怒火之下，化成了碎片。
卓婉怡眼眸中毫无惧色，拿出贴身收藏的凤印，高举过头顶，说道：“臣妾惭愧，愧对文武，愧对百姓，无颜再居于后位，恳请陛下废后，令寻贤德……”
“你……哼，”整个宫殿顿时寂静无声，静得都可以清楚地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怒视着卓婉怡良久，楚浩天并没有去接卓婉怡手中的凤印，只是，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高福，摆驾！”
直到楚浩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宁儿才敢抬起头来。她惊慌失措的爬到卓婉怡身旁，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她，心疼地说道：“小姐，您何必跟陛下硬碰硬呢？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卓婉怡冲着宁儿露出安抚的笑容，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把凤印随手一丢，说道：“傻宁儿，这才是你家小姐想要的啊！”她语气十分轻快，像是做了什么让她很开心的事情一般。“快了，快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我们就可以离开皇宫，从此天高海阔，任我遨游了。”
“小姐，天威难测，宁儿担心您还没有离宫，就惹怒了陛下，丢了性命啊……”宁儿担心万分。
“放心吧，宁儿，在我还有用处之前，楚浩天是不会杀我的。”卓婉怡说道。
“可是……”
“好啦，宁儿，没什么可是的，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卓婉怡微微笑着，把湿漉漉的头发拢到耳后，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香炉，左右翻看着，说道，“倒是今夜，若不是你急中生智，故意打翻香炉，让我及时觉察到异样，想出对策来。恐怕今夜没有这么容易应付过去。”楚浩天可不是什么都能糊弄的。
“小姐，你吓死宁儿了，宁儿生怕您会被陛下抓个正着！”宁儿紧紧的抱住卓婉怡，到了现在，她想起刚才的一幕幕，仍忍不住后怕，忍不住发抖。
卓婉怡轻轻拍了拍宁儿的肩膀，柔声说道：“傻宁儿，你太天真了。今夜不管我说的是真是假，楚浩天都会当我说得是真的。至少表面上会是这样。”
“为什么？”宁儿不懂了，“假话就是假话，为什么陛下不管小姐说得真假，都当真的来听呢？”
“因为他目前还需要我来平衡后宫。”卓婉怡说道，“所以，我以退为进，给了他台阶来下，他会这般轻易便借势离开，不再咄咄逼人。这般结果，大家脸上都有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宁儿仍是一头雾水，不太明白。
卓婉怡哑然失笑，宁儿从不想这些拐弯抹角的东西，不明白，或许才是最幸福的。当她懂得那一天，她再想要这样简单快乐，恐怕都是奢望来。“傻宁儿，你家小姐衣服还湿漉漉的，还不赶紧去准备些干净的衣服好让我换，难道你想让我就着湿衣服入睡吗？难道你就不怕我受了风寒吗？”卓婉怡轻点了下宁儿的额头，佯怒道。
“哎呀呀！”宁儿倏地站了起来，捶了下自己的头，暗暗自责，“你瞧瞧我，只顾着害怕来，竟忘记了小姐的衣服还湿着呢，太不应该来。小姐，你等下，宁儿这就去准备下热水及衣服……”说着说着，宁儿来不及等卓婉怡应允，便快步离去。
看着宁儿慌慌张张的背影，卓婉怡暗暗叹息了一声。“唉……”宁儿这性子，若是没有她护着，如何能在这险恶的宫中生存？她缓缓起身，待她站直了身子，原本湿漉漉的衣服竟再也看不到丝毫的水迹来！
在无形之中，便以内力烘干了水，好深厚的功力！
“高福，去查一下，”出了朝阳宫，楚浩天放缓来脚步，停了下来。他回首看了下恢复了平静的朝阳宫，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老奴明白。”高福会意，微微欠身，躬身退入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你有什么想法？”楚浩天突然说道，而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莫非他在自言自语不成？
谁想，楚浩天的话刚落，从黑暗中走出一名与他长相一般无二的男人来，赫然是魅！“陛下心中已经有来答案，不是吗？”
楚浩天没有吭声，似是默认来魅的说法。
“陛下想要证明什么？”魅也没有指望楚浩天的回答，略停顿来一下，继续说道，“陛下心中很清楚，皇后娘娘既然敢这么说来，那么，便是高福去查证，所得到的真相也必然是如此。陛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楚浩天依然沉默不语。
“陛下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也是第一次失了原本的自信。”魅说道，“陛下本以为万事皆在掌握之中，却不料竟出现了皇后娘娘这个意外！使得陛下原本必胜的棋局变得不确定起来……”
随着魅的话，楚浩天的眼神愈发的深沉起来，却仍是沉默。
“陛下的心犹疑不定，不知该如何对皇后娘娘。”魅淡然一笑，说道：“是杀，是留，是……陛下不再果断！”魅的语气甚是肯定，他是以楚浩天的替身来做培养的，楚浩天心中所想，他虽然不至于能够完全猜测出来，但至少也能猜个七八分来。“不是因为情，不是因为爱，而是陛下不敢肯定自己能否一击必杀！若是让皇后娘娘逃过，所带来的后果必然是十分可怕的。斟酌得失，陛下心中已有了决定，不是吗？”
楚浩天脸色平静如常，不过，正是太过平静，反而愈发的让人心惊胆寒。
“无论皇后娘娘说的是什么，陛下都必须相信，也只能相信！一旦挑明来，对陛下而言，害多过于弊……”
“魅，朕倒是没想到，当了几天的皇帝，你的话倒是变得多了起来！”楚浩天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倒也没有显露出什么怒火来。
“魅不过是说出了陛下心中所想……”魅抬眼看向深宫，露出淡雅的笑容，“高福回来了，想必他已经为陛下带来答案。”说罢，魅退入黑暗之中。他身为暗绝之魅，本来就是属于黑暗的。在黑暗中，他反而会安心许多。
不消片刻，高福便出现在楚浩天的视线内。他走到楚浩天身边，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番后，便恭敬地退到后面。
“你当真在皇后所说的地方发现了刚刚燃烧成灰烬的香烛纸钱？”得到了确定，楚浩天反有些不太相信了。莫非卓婉怡所言的确是真的？随即，楚浩天暗自冷笑，这话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是，”高福点头称是，“而且，老奴也问过宫中的暗卫，他们也确实看到来皇后娘娘提着花篮，拿着香烛来拜祭蓝贵妃。而且，离得近的暗卫还听到来皇后娘娘的声音，可以确定是皇后娘娘本人，而非他人假冒。”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计谋！便是楚浩天也忍不住要称赞起来！他当然不相信，卓婉怡半夜三更的离开寝宫，仅仅是为了给一个死去多年的不相干的人上香！可把事情做得如此天衣无缝，让他找不出半分破绽来，就算是他，也要自叹弗如了。大婚十一年，这是楚浩天第一次对自己这位端庄贤淑、了然无趣皇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来。“高福，你现在怎么看？”楚浩天问道。
“这……”高福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这几日，老奴暗中观察皇后娘娘良久，看不出丝毫的异常来。陛下，或许是老奴错了，也或许是傅宫主错了，皇后娘娘……”
“不，高福，”楚浩天摇头说道，“这天下间任何人都有可能会错，但地宫主人绝对不会错！”除非是有十分的把握！否则，地宫主人是不会轻易开口的。哪怕是仅仅有一分的不确定，他们都会宁愿把那一分不确定抹去后，才开口说出来。
“……”闻言，高福也不禁感到卓婉怡的可怕！
一道蓝色的人影飞驰在波澜起伏的山脉之中，其后，紧随着一道黑色的人影。两条人影快如长虹，眨眼间，便奔出数丈。
乡间小路上，偶尔也有一两人行走，却都只当作是一阵风吹过，不曾想过是两个人！他们不知，这世上竟有人会有这般快捷的速度！
前方蓝色的人影陡然停下，因为她已经无路可走，无处可逃。前面乃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
阳光下，显露出蓝色人影的真实相貌，赫然是怡然！她的脸色苍白如金纸，绕是骄阳如火，也无法让她脸上有半分的血色。她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单膝跪在地上，方才让自己不至于虚脱的倒在地上。她悲戚的看着追了自己七天七夜的人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清眸中充满着痛苦与绝望。
黑色的人影，亦不是旁人，而是暗绝——魑！他的脸色比怡然的更加苍白，眼眸中被死气所笼罩，不像是活人。若非是大白天，旁人见了，还以为是见鬼了呢！
“好，真好！”心痛到极致，反而没有了感觉，怡然此时便是如此。她凄然笑道：“当初疼我、宠我的小哥哥，如今为了那个人的命令，竟不顾自己的生死，不眠不休的追了我七天七夜！”
魑眼底一痛，但很快就被他所隐藏，快地让人看不出。
“小哥哥，难道你真的非要把我逼死了不成吗？”怡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眼眸中含着泪珠儿，大声的质问道。
魑无言以对。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怡然，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他何尝忍心亲手把她送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可他身不由己啊。
怡然不再逃，脚步踉跄的走到魑的前面。猛然扑倒在他的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小哥哥，小哥哥，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痛，好痛，就像是被人用刀一刀一刀的割开，痛得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看着在怀中痛哭不已的怡然，魑死气沉沉的脸上出现在些许的裂痕，不再如同死人一般。他抬起手来，想要把怡然抱住。却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缓缓的垂下。
“小哥哥，当年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没有勇气活到今天。”怡然泣不成声，“是你给了我希望，给了我勇气，让我等到了娘亲沉冤得雪的这一天。我好容易才逃离了让我恐惧、充满着我泪水的皇宫，难道你……难道你就这么狠心，狠心地把我推入火坑吗？”
面对怡然的质问，魑哑口无言。
魑的无声也告诉了怡然他的答案，怡然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眸中被浓浓的绝望。“魑，我恨你，我恨你！”怡然歇斯底里地大喊，双手不停地捶打着魑的胸口，神情激动，不能自己。
“嗯……”魑发出一声闷哼，身子微微晃动，任由怡然捶打。
忽然——
怡然纵身倒飞了出去，站在悬崖边，冷冷的看着魑，眼神冷如冰雪，直刺入魑的心中。
“嗯……”魑轻哼了一声，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方才停住。他捂住胸口，单膝而跪。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不多时，便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魑抬眼看向怡然，眼神平淡如常，没有惊讶，没有仇恨，有的只是平静。
怡然看着自己染满了魑的血的双手，泪如雨下。“小哥哥，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这样做的……对不起……对不起……”
魑屈指轻弹，为自己点穴止血，摇晃着站了起来，步伐有些不稳地朝着怡然走去。
怡然身形一闪，轻而易举便掠过了魑。
魑快速转身，仍是朝着怡然走去。
见状，怡然脸上泪水未干，眼神却已不再软弱。“魑，七日前，你被煞重创，伤在了胸口。七日来，你为了追赶我，不眠不休，更未曾处理伤口，任由其流血化脓。如今，伤上加伤，你已伤了本元。若再妄用内力，只怕你性命不保！”
魑依然没有吭声，仍是固执的朝着怡然走去。
“魑，小哥哥……”怡然抬手，指向魑，手中多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我不愿与你为敌，也不想与你为敌，是你逼我不得不与你兵戎相见！是你逼得我不得不对你用心计、耍心眼……”怡然的话还没有说完，脸色陡然大变，握着匕首的手竟不住的颤抖着，似是连匕首都握不住。
魑一步一步靠近怡然，及时扶住了她倒下的身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怡然全身酥软的倒在魑的怀中，眼底满是不甘心。她自认算无遗漏，为何还会……
魑逃避似的不敢去看怡然的憎恶与仇恨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的血有毒。”
“原来……如此！”难怪……她防备了所有，却没有料到这一点。怡然恍然大悟，再也坚持不住，脑中一阵晕眩，便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看着昏迷不醒的怡然，魑眼眸中终于了异样的神采，是痛，是惜，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望。他温柔的在怡然的唇角轻点了一点，旋即，眼底的活气又在瞬间化作死无。他抱起怡然，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