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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解救人质忙不停

前章说到鄞县知县段光清去石山弄村摸底之后,于当晚回来禀报。臬、运两宪感到处理棘手,遂于夜中带着兵勇等人撤往同属宁绍台道行署辖区的绍兴府避事去了。

次日一早,段光清没有前去宁绍台道行署内臬、运两宪所在的行台处,而是直接来到了宁波府署。

他一来想从毕知府处听听臬、运两宪的撤兵动静;二来想与毕知府继续商讨“欲备钱去解救薛参将等被掳官兵事”;三来嘛,他也忍受不了薛参将等被掳官兵家属的轮番请求。

宁波府署内,毕知府对段光清说道,臬、运两宪已带兵于夜中摸黑走了,各地来的随行委员也均走得未留一人。

段光清心下骇然,昨晚在臬、运两宪兼作行台处的道署衙门内,他在禀报商讨时虽也听到了臬、运两宪与毕知府的所说,原也以为那臬、运两宪只是说说而已,即使要走也不会漏夜遁去,毕竟是在石山弄村人的手中,还有着薛中府等27个鲜活的官兵生命需要前去解救呢!

再说在那盛垫桥处,那带兵大员湖州副将张蕙与仁和县(杭州)知县德竹楼等无数的官兵尸身,说不定有的还沉浸在冰冷的河水中,有的还躺在污秽不堪的田泥里,正在遭受着无人搭理之罪呢?

怎的这些上宪们在伤亡了如此之多的官兵,出了这等极其重大的恶性事件之后,竟然还能如此的不顾手下被掳官兵的死活,不处置阵亡官兵的后事,而一拍屁股走了呢?且不说官德何在,实是连半点做人的良心也没有。

段光清想起了三天前出兵前夜那晚的情景,记得那臬、运两宪在吩咐自己漏夜办船时的态度与所说过的话来。

他清楚地记得那臬、运两宪说什么“尔地方官,何云不能?此军务也!不得有误”,且在说话时的态度又是何等的高傲和横蛮,可是在事出之后的今日,这些上宪们怎么啦,却又是变得如此的低落与胆怯。

他不由得对这些上宪们的表现感到可笑和可恶。

他想到事实已经证明自己的“用兵恐非上策”的想法是对的,如今所出现的这一极其糟糕的局面,实是由草率用兵所起的祸呵。

不过段光清的心中虽是如此在想,但也心知自己是没有资格能去议说这些上宪们的行为的,眼下自己唯一所能做的是,只能与同处宁波一地而跑躲不到哪儿去的毕知府一起,对上宪们留下来的极其糟糕的局面进行处事商议了。

商议中,段光清心知毕知府原也是支持臬、运两宪用兵的,在他的面前也是不宜提用兵不当之类话题的,否则将会引起毕知府的反感,对自己不利。

他想到自己所能说的只能是说些如何去解救薛参将等人的话题了,再说这也是当务之急的头等大事啊。

他想了想后转了个弯婉转地说道:“大老爷啊,石山弄村的乱民闹事闹得够大的了,现在臬、运两宪又带兵走了,在这里能依靠的只有宁波地方上的这些提军力量了。据卑职看,凭着这点人马来收拾乱局,去解救薛参将等人,估计也是较难的……”

毕知府深知,在宁绍台道行署大人不在的情况下,自己是宁波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了,在出了如此重大的恶性事件之后,是须要负重大责任的。更何况自己也是支持用兵的,要想推卸点责任也是无法可想的。

这两日内,他正为此事所带来的重大恶劣影响与如何处置愁得焦头烂额,但也担心臬、运两宪官高自己继续留在宁波会碍事,更是受不了伤残官兵与死亡官兵家属们等的无休止的哭闹纠缠,也就怂恿臬、运两宪带兵而撤,能让府署与自己略为清静一些。

他见段光清大清早找上门来本有些厌烦,又听段光清说到光靠宁波府署内的提军是难以收拾这一乱局、难以前去解救薛参将等人时,心中就有些恼火。

盛垫桥案事出之后,毕知府在深思案情为何会发生的同时,也在百般思虑着如何解脱自己的责任。

他知去石山弄村的戡乱活动是由巡抚大人安排的,还有着臬、运两宪在负责,应该说自己是没有多大责任在的。

然毕知府还是想到在官场上的事并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盛垫桥案件之事出在宁波,而自己在此戡乱活动安排之时,不仅没有提出过不同的意见,反而也是十分地支持用兵的。

上峰们若想推卸责任时,完全可以拿自己与鄞县来说事,说地方上对民情的动态没有半点的了解与掌握,这些凶残的乱民暴徒之所以如此猖獗,也是地方官府长期治教不严所贻害的后患。光凭这一点,就可以渎职罪来处置自己,从而顶替上峰们自己所应承担的责任。

毕知府还想到,若是当上峰们真的要想追究到自己与鄞县的责任时,那鄞县知县段光清必会提出自己是反对用兵事的,并还会拿出所谓的“百姓呈文”来说事,这样一来,有可能会使鄞县知县在逃脱责任的同时而加重了对自己的惩处。

因而当他听到段光清的所说之后,还以为这一段光清实是奸诈之极,在用兵之前用“百姓呈文”的方式,说上些“用兵恐非上策”的模糊话,来预防可能会出现的不测之事,以逃避有可能会因出事而需承担的责任。

现在倒好,在试用了以被关押的乱民去解救官兵之事仍不成功之后,就不说“用兵恐非上策”这类话了,而是以宁波府的这些提军力量不行为借口,也想禀报朝廷再派重兵前来清剿了。

毕知府不由得动了肝火,摆出了一副地方最高长官的身份架子来,立时打断了段光清的话语。

他说道:“段大人,你是否想说咱们再向上司禀报,等待朝廷另派重兵前来清剿嘛?你是否还在想咱们除了等待之外难以有所动作吗?本府台可以告诉你,这是不可能有的事。作为鄞县的地方长官,你最好还是多想想不用兵去处这善后事的如何处之吧。”

想是毕知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说话语气有点过分了,毕竟这善后事还得靠段光清前去处置。就又转换了口气说道:“段大人啊,你是否想过,这调兵之事,不仅是咱们地方官员所能鞭长莫及的,而且在发生了如此重大的案情之后,若是不尽快地处之后事,恐怕重兵还未派来,本府台与你的这两顶乌纱帽也早就被因此而震怒的上峰与朝廷,以办事不力处事不当的理由给摘去了。”

段光清见毕知府的态度与所说之后,已有所知了毕知府的内心所想。他知这是毕知府在掩饰自己曾是支持过用兵的行为了,也有可能是误解了自己的说法意图。

不过这样也好,从毕知府的语言中看,眼下毕知府的思路也已转到了不用兵而处置后事的这一点上来。

他本来就想待说了臬、运两宪带兵走了,当地提军的力量又不够之后,接说些“得想点不用兵的办法、采取些不用兵的措施,例用钱去赎买被掳官兵”等之类的话语了。

段光清心知自己所想要说的与毕知府在训说自己所说话中的意思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是自己想避开不宜用兵的话题,以免引起曾是支持用兵的这位上司的反感,而采取了如此绕弯子的说法。

他觉得有点后悔,若是早知如此的话,那又何必去顾虑这位上司的反感不反感呢!这顿被训实是有些冤枉。

段光清本想对此作些解释,但又觉得若作此解释可能会越是解释不了,说不准还真有可能引起毕知府的大反感,以为自己是在转弯抹角地在指说着他曾是支持过用兵的错处呢!

段光清想了想后也就采取了顺着杆儿爬的做法,说道:“大老爷说得是,咱们看来是不能再等待朝廷另派重兵前来清剿了。然而,眼下咱们该怎么办呢?”

说到此后,段光清有意地停了一下,想看看毕知府的反应。

他见毕知府在拿眼瞧着自己,似在捉摸着自己所说话中的意思。就转入了原本早就该说到的正题。

他说道:“大老爷啊,卑职昨晚在臬、运两位上宪面前也曾建议说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该备钱去解救薛参将等被掳官兵了。不知大老爷以为如何?”

毕知府心知那臬、运两宪的漏夜逃遁,其中也有对这一将会严重损害到官威的行动有着难以定夺的因素在。

他本也不想对此事作一表态,免得在日后处在被动地位,然思虑一番后还是想到,臬、运两宪遇到这一棘手之事可避之,而自己则难以避之也。

在此涉及薛中府等二十七个官兵生命安危这一重大事件的情况下,毕知府觉得自己也只能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了。

再者这一段光清不是常在说嘛,用兵恐非上策,那么眼下不用兵了,也已提出并进行了用被关押的乱民去换过官兵事,本府何不利用此际,将球踢给他,由他去承办此事与承担相应的责任吧。

毕知府想到此后就说道:“段大人啊,眼下国运不昌,国势衰弱,各地动乱不断,在此局势下,上厅往往看到的是事情的结果,而不会去关注过程的。若是能将薛中府等官兵尽快地解救出来,你有何好法子都是可以去试一试的。”

说到这里之时,毕知府心知段光清还将进一步发问,又补说道:“若是明的不行,也可以在暗中悄悄地干嘛!有的事是可说可做的,有的事是只能做不能说的,你若是认为可行的话,那还是放心大胆地去干吧。”

话到此处,毕知府见段光清还有着欲张嘴想说话的模样,赶紧忙说道“这样吧,段大人!你也不用再想说什么了,昨晚臬、运两宪已经说过,解救薛参将等官兵之事,交于咱们来办,本府台也是那句话,全权交于你这个鄞县的父母官去办吧。”

段光清虽然知道这是毕知府的处事奸狡之处,话说了这么多,还是未明确说到是否同意备钱去解救薛参将等被掳官兵这一事。

但是他也已心知,毕知府能说到处事不看过程看结果,以及明的不行也可暗中干的这一层次上已是不错的了,在话中也已暗含了同意的语意。

他心中明白,若要毕知府对此事的明确表态估计是不可能的了,搞不好会使自己在毕知府的心中留下个极不好的印象来。

已经是用被关押的乱民去换过官兵,现在又将拿钱再去满足乱民的要求,不用说对官府来说是极不光彩而又有损颜面的,而且就自己来说,心理上也是不好受的。

更不用说搞不好还有可能会被朝廷或上司斥之为无能的表现,懦弱的行为,从而影响到官位的稳定和发展。

段光清已意识到毕知府所能表态的话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但他也知臬、运两宪已将此事避开了,眼下毕知府也采取了奸猾的计策,用模棱两可的语言将此事推给了自己。而自己因是办事的主角,而此前的换人也是自己在办的,那也只能是瘟神顶重包,想推也推不了的。

他感到在此情况下只能是退而就其次了。

自己仍需将呆在鄞县的知县位置上,也仍需在这一毕知府的直接管辖下,既然毕知府不想将此事说透,自己也就不能相逼使毕知府感到难堪了。

若是这点聪明的意识也没有,那自己真的在官场上枉费混了这多年了。

段光清说道:“大老爷啊,卑职已经明白您的意思了,卑职是会按照着大老爷的吩咐前去解救薛参将等被掳官兵的。”

说了这句双方都是心中明白又不想点破的话后,段光清又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他拿眼注视着毕知府,语带悲伤之气缓缓地说道:“大老爷啊,依卑职看,还有一事也需由您来定夺。卑职看到在这次恶性事件中,那些死在东乡的张协台等官兵尸骸还未来得及处置,大老爷可否发话给衙门中人,指定衙役人员准备棺木,运往盛垫桥附近,以便日后择地殡殓死亡官兵……”

听说殡殓死亡官兵之事,毕知府倒是没有半点犹豫。因他知晓这对自己的官途与形象而言,是有利无弊的,更是需得及早办理的。

也就是说,未待段光清将话说完,毕知府便爽快地说道:“这个自然,是应该的。”

表态之后,毕知府又想了想后说道:“不过,这事发生在鄞县,看来还是得需段大人你自己费神派员去承办吧。”

他将这一办事麻烦、颇费钱财和精力之球再次踢还给了段光清。

段光清回到了鄞县县署内,心情郁闷,十分不畅,官小位卑被大官所欺的现实使他感到愤慨,又无可奈何,只得将气散发在下属身上。

他在县署内拍桌踢凳吆三喝四地大发了一通雷霆之火后,立命僚属人等不可怠慢,尽快地干起所吩咐的事来。

段光清指派县署书办一面准备银元大洋,另派员通告石山弄村的李芝英与俞能贵等人,在告之官府已经撤兵的同时,又告之同意发放原商定的养伤安抚费,以此来要回薛参将等官兵人员。

通过接触之后,于双方间商定了交换的地点和时间。

一面又指定衙役人员准备棺木,欲运往盛垫桥附近,以殡殓死亡官兵。

邱乡长与陈大保正到来后,段光清更是找到了发泄万丈怒火的对象。他将自己事发去羊侯庙所遭遇到的惊吓而引起的愤怒,统统发泄到这两人身上。

不仅严厉训斥这两人在盛垫桥事件前没有向县署禀报石山弄村人的动向,犯有知情不报、与盐枭勾结的罪行。并且在自己前去羊侯庙现场之时,又不出来保驾,使自己险遭刁民的凌辱与迫害。

在邱乡长与陈大保正的惊恐失色与连连称罪的讨饶声中,段光清方才怒火稍息,转入正题。

段光清令邱乡长与陈大保正速回盛垫桥畔,令他们不要按自己原在羊侯庙时对乡民所说过的那样,将死亡的官兵尸体运往宁波,而是就近停尸暂放;已在运装的仍运回集中一地,由官府派员辨认尸体,待验尸后再登记造册,装入棺木殡殓,以等候上峰通知。

待相关事项准备定当之后,在与石山弄村民所商定的交换官兵时间到来的那日清晨,段光清带着几个精干的吏员和准备发放的安抚费银元,再次乘快船前往所商定的地点“东亭庙”,打算去交换接回薛参将等官兵人员了。

“东亭庙”也是位于在盛垫桥附近处,经过几个小时的航行,段光清等人来到了“东亭庙”处。

到了“东亭庙”后,段光清等人却意外地发现,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庙里并没有薛参将等官兵人员,也没有李芝英与俞能贵等人在守候接洽,所见到的只是几个自称为当地一带的在过路歇脚的乡民。

难道说石山弄人再次发生了变故,又违约不想放人了?

段光清不由得气恼顿生,心中格外地沉重起来;同来的官吏人员更是破口大骂,谩骂石山弄村人不守信用。

那几个自称为过路歇脚的乡民见所来之人如此光景,已心知这是前来进行拿钱换人的官府人员了。

段光清因在案发后于日前也曾去过石山弄村,在村道上也曾引来过无数人的观看,在村中庙台上更是站立过不少辰光,石山弄村人大都因此而得悉过他的面容。

其中的一个为头的乡民在几经观察之后,也已确定了所来的人中站着的这一段光清,就是自己所曾是见到过的知县大人了。

这个为头乡民待认准段光清是知县大人的身份之后,又环顾四周一带确认没有其他兵勇等人埋伏迹象的存在,也就面向段光清开口说道,自己等几个人实是受村人所派,来此观看,并作传话的。

这个乡民又说道,石山弄村人为防官府使刁,事出意外,害怕官府会乘机于暗中派兵前来抓捕,不仅李芝英与俞能贵等几个为头人物未来此地,而且也没有将被掳的官兵送来此地等候。

这个乡民还说,被村人所抓的官兵还在其他地方好好地待着呢,若是官府能真的守信用,没有派兵来抓村民,而是将养伤费按约送来,那么,他会派所在几人中的一位带路前去领人的。

段光清听那乡民如此在说,也似觉有理,略感心宽。

他立时命手下随员,将所带来的银元钱悉数交给了那个在说话的为头乡民,并由那乡民指定了前去引路接回被掳官兵之人。

段光清见随同而来的快船较小,又见“东亭庙”边泊着一条大船,立命随员雇用了这条大船的船老大以作备船,前去接应将被接回的官兵。

待船只准备停当之后,段光清就命随员等人看押着那一引路之人,与自己一起乘着所来的快船在前,带着后雇来的备船相随,沿着河港前去藏匿地领人。

两条船只一前一后地在那岔河河港中缓缓地前行着。

河港内静悄悄一片,沿途岸边水上,野草丛生,荒凉偏僻,少见有人船来往。

河港弯弯曲曲,蜿蜒前伸,那茂密的河边蒿草,狭窄处的湍急浪花,岸旁原野上的山地竹木,以及那山阴的笼罩和风动山物的啸响,均无不在传送着一阵阵的荒僻恐怖之感。

船过之处,每逢拐角弯道,或是险恶地点,段光清等人的神经无不绷得紧紧的,深恐有不测之事的出现。

船向岔港深处驶去,早已布上心来的恐惧心绪也就愈加沉重了。

段光清静坐在快船上,似一座泥塑雕像,未发一言,只有那双阴沉的目光不时地向河道的前方扫射不定。

他怀疑其中是否有诈,能否顺利接到被掳官兵,这一心事的折磨,使他焦虑倍生,心地沉重。

好在船行时间不长,未过顿饭辰光,当船行到石山弄村箩夹岙附近一带荒僻之田野处时,那引领之人用手遥指着位于河岸上山脚下,一处隐约可见的像似管理坟庄的那几间草棚房舍处,开口说道:“人就待在那里了。”

段光清听了之后,如卸重负地立即吩咐船老大就近靠上了岸。

那引领之人见船只靠岸,也就边跃身跳上岸去,边从口中发出了一声极为尖利的唿哨声。

然后,那引领之人就站立在岸边,对着船中的段光清等人说道:“你们所要的人马上就会出来了。”

随着唿哨声的响起和那引领之人的话语声刚落,段光清发现,那引领人所曾是指点过的那几间草棚房舍方向,已隐约可见出来了一群官兵模样的人来。

段光清见此状况,也就在同来的几个随员扶持下上了岸,准备前去接应这些被放回的官兵。

这时,想是那个前来引路的村民害怕段光清等人在接到人后会为难于自己,将自己拘捕,也就乘着官府人员在扶持段光清上岸之时,对自己的看管有了放松之间,撒开了腿,似兔子脱缰地疾步快行,穿行在田野草丛之中,朝着那远处山间迅速而去。

段光清见了之后,也就微微一笑,吩咐欲待追赶的随员等人不要去追赶了,任由那引领人一走了之。

段光清带着随员朝着那被放回官员的前来方向迈步走去。

没走多远,就已瞧见那渐近而来的官兵人员大都衣衫褴褛,污秽不堪,神情无彩,脸显倦态。

有的手臂被绑带扎架着,有的还头上裹着布,走路拐着脚,内中还有好几个人,尚需得靠旁人背着、扶着,才能勉强拖步而行。

段光清心中清楚,这些被救回的官兵身心状况十分堪忧,不仅模样疲惫,几近无了人样,而且内中还有不少行动不便、伤势严重的人员。

随着来人的近前,段光清终于看到了日前在石山弄村庙台上曾是见到过的参将薛允诚的身影了。

他见到这位薛参将即薛中府的面容比日前更消瘦了,形态与模样不用说是去与参战前时相比,就是与那日在庙台之上相见之人作比,也已是判若两人。不仅无精打采,眼眶深凹,甚至连在走路时也有点立脚不稳,身子处于微晃飘摇的状态。

段光清心中一酸,赶忙迎上前去,亲自作了搀扶。

“薛中府受罪了!”随着段光清的一声问候语下,那薛允诚参将的双眼上早已布上了泪水。

薛允诚参将此时感到自己被救了,解脱了,人身安全了,于是他就想到了这次领兵前来的主帅人物,想起了湖州副统帅张蕙,并问起这一带兵大员张蕙的情况来。

“张协台于那日已离我们仙逝而去了,同时而去的还有那200余名官兵。”段光清的回答更加重了薛允诚的伤感。

薛参将闻讯之后,原本站立的身子竟然一下子瘫软了下去,跌坐在河堤边的田野上,似小孩般似地,双手蒙上了眼脸,嘤嘤嘤地哭出了声来……

段光清将这27名被掳官兵解救回城里之后,发现安置这些官兵也成了问题。

因臬、运两宪的离去,随行委员的远遁,原设在和义门外的兵营已经不在了。

而这些官兵中除薛参将等几个为当地宁波提军外,大都分属于省内各府,各县,各地,多数人还带着不同程度的伤病和严重的心理阴影,有的还有家属随行,要想帮助他们辗转各地,返回家乡,实是显得困难重重。

望着这些被救回官兵的惨景,段光清很为这些带他们而来的随行委员们的行为而感到愤慨,对这些不管部下死活而去了绍兴府的臬、运两宪等上宪们的举动而觉得可憎。

段光清又联想到了那些惨死在河港中的官兵,眼下正陈尸河堤,无人答理。

在此活人尚且不管的情况下,要想让这些死去的官兵,能由亲人扶柩而回,叶落归根,入葬家乡,想来简直更是不可能的了。

段光清的心中不由地感到了阵阵的悲哀。

眼见得这些被解救归来的官兵无处安身,想起那还处在河港泥水中的官兵尸身,段光清在感到心地沮丧的同时,唯一觉得庆幸的是,“是役也,独严州之兵无一死者”。

他想到正是由于自己原有潜在的对这次兵事行动可能会出事的担忧,在兵事行动前对来自建德县的严州兵格外关爱,促使自己在一念之间,以“不惯乘舟”的理由,建议上司调开了严州兵。

可以说凡是在参与这次征剿行动的各地兵丁中,均有着不同程度的死伤。而严州兵因改派奉化,前去处理粮案之事,避免了也有可能会发生的人员死伤的惨景出现,这不能不说是值得段光清和严州兵觉得十分庆幸的一件欢心事。

不过对解救归来官兵的处置尽管困难重重,然还是要作安顿的。

不得已之下,段光清只得将此事去向上司毕知府作禀报请示了。

宁波府署内,段光清向毕知府禀报说道:“大老爷啊,这些被解救回来的官兵已经不成人样了,疲惫不堪,心地忧伤,怪可怜的,有的身上还带着伤,急需予以医治和休息。而臬、运两位上宪大人已不在此地,咱们应将这些官兵作如何安顿为好呢?”

毕知府听此一说,也愣了一下。

然他也是心知,被解救回的官兵是不能推而不顾的。

毕知府边想边说道:“段大人,你说得对,这些被救回的官兵是需得安顿的。但眼下和义门外的兵营也已关闭了,依你看,我地还有何去处可安顿这些官兵呢?”

段光清想了想后说道:“大老爷,被解救回来的薛参将是咱宁波当地的提军营人,现已返回到了提军府署,不知能否将其他地方的这些官兵也暂时安置在那里,以作简要的医治和养伤。”

毕知府听后也觉得此法可行,眨巴了下眼睛后回说道:“段大人,你说的主意还不错。这样吧,待本府台与道台行署属下的提军营将领商讨后,你再将这些其他地方的官兵人员带过去安顿吧。”

话到此处,毕知府又心动了一下,想起了点什么,补充着说道:“不过,段大人,你说将这些其他地方的官兵作暂时安置,那总不是个长办法吧?”

提了这个问题之后,毕知府没有等要段光清的回答,而是又自说道:“本府台以为这样吧,这些其他地方的官兵是臬、运两宪带来的,那么待这些官兵在提军营内住上几天,人心略处安定,伤势作些必要的处置之后,你再安排些船只,将他们运送往绍兴府,交予尚在那里的臬、运两宪就行了。”

安置好被救回的官兵一事之后,段光清又遵照府台毕知府的要求,以府、县两署的名义联合向省署作了公文禀报和请示。

在公文禀报和请示中,段光清对事件发生的经过和被掳官兵的解救过程作了如实的禀报,并对已亡的官兵,尤其是张协台、德知县等人的遗体殡葬作何处理作了请示。还提出了平息民潮,抓捕乱民作缓步处理的一些打算。

在向省府作公文禀报中,段光清还是多了个心眼。

段光清已知在这次致官兵伤亡两百余人的重特大恶性事件中,李芝英实是张潮青与俞能贵“两人起事时之谋主也”。

无论是从论事中所起的作用与担当的角色来定性,还是按从律法上的惩处条文规定而厘定,这一李芝英本应是一个罪魁祸首式的“杀无赦”之人。

但段光清还是本着自己在石山弄村一行回转时所持的想法,估算到自己日后将会有可能被上峰要求主办惩治此案,为利于事后的事件处置,他只是在作公文禀报中向上奏明张潮青与俞能贵两人之罪,而刻意不提压下了李芝英的这一关键主角人物。

即使是在与毕知府的事件处置商讨中,段光清对李芝英之事也是只字未提。

尽管段光清对李芝英已转变了四年前的看法,并无好感,然而凭着官宦生涯上处事治世的经验累积,他已看到自己的这一做法对于日后争取李芝英为官府所用是能起到作用的。

段光清心中明白,自己任的是鄞县知县之职,鄞县的这一事件,事呈极端严重与恶劣之态,其后续的处置别人可以躲得了,唯有自己逃不过。对此不如多留上一手,总是会有好处的。

此时,在杭城主持全省政务事的仍是巡抚常大淳。

在此之前,常巡抚虽已接到了臬、运两宪对这次事件的禀报,然他对自己亲自布置的观摩戡乱现场活动竟会出了如此大的乱子,竟然闹成了“农民造反”的重特大恶性事件,既感到十二分的惊讶,又觉得实难予以理解,同时又感到万分的担忧。

常巡抚已看到广西等地长毛造反乱军已经闹腾得使朝廷慌了神色,乱了手脚,主政的咸丰帝更是日夜寝食不安,正在连续不断地下旨要求各地“务当严防,勿令窜逸”、“贼情狡狯,务当持重”、“太平之贼,应分兵追剿”等,在严防着造反乱军之势的蔓延。

他想到自己所管辖的浙江之地本来还算太平,加上“绿壳”海盗的收编成功,在朝廷与皇上的印象中尚属良好。如果忽地向上禀报这里也出现了一支造反“大军”的话,那岂不是将自讨君皇的训斥,会对自己的处境极为不利。

常巡抚又想到,从已造成的后果看,宁波东乡发生之事不仅仅是一般的“农民闹事”之事了,而是变成了极其重大的戕官案,实也影响恶劣,传播甚远,无法掩盖;毕竟是内中还死亡了几名朝廷命官,亡故了那百以计数的官兵。

常言说,纸是包不住火的,不向朝廷禀报,事后若被朝廷知晓或是被人将此事作举报上疏,那反会成欺君之罪。

再者,自己的头上还有着闽浙总督这位上司在呢。

常巡抚心中明白,自己向远在福州的总督大人季芝昌的原先禀报中,只是说到始为粮案发兵,并未只字言及盐案。

然而眼下不仅粮案未得以惩治,且这一未言及到的盐案,还造成了如许之多官兵的伤亡。

论理说不用季芝昌总督来函斥责或训示,这一责任也将须由自己一人来独自承当的。

自己能够承担得起吗?即使能够承担得起那又将如何处置为好呢?

正当常巡抚举棋不定之时,来自宁波府县两级官署的联合禀报和请示,使他有了解决难题的途径和方法。

常巡抚觉得既然是死了朝廷命官难作隐瞒,那么就向上作如实禀报吧;又既然是官府与乱民达成了私约,放回了被掳的官兵,那么眼下的宁波局势估计也不会再度恶化,不再有可能会出现广西长毛造反之类的后续事来。

从这个层面上来看,眼下也就不用再派大兵下去平叛了,以免再次造成大的社会影响,让朝廷受到震动,对自己的仕途不利。

常巡抚定下心来,按照着自己的想法办起事来。

常巡抚知晓住在福州的季芝昌总督的注意力和处事重心是在福建,对浙江之事一般是不大过问的。

他又知这一季总督年事已高,身体时好时坏,常处在半养病与半休假状态,凡浙江有事自己只需向季总督作简要禀报的同时,也是允许可直接向朝廷作奏报的。

事发半月后的夏四月十三癸巳日,即5月31日,常大淳巡抚就向朝廷直接奏报了此事,并对死亡的朝廷命官如何处置作了请示。

奏报中,常大淳巡抚不知是移用了臬、运两宪对这次事件的谎报内容;还是根据宁波府与鄞县两署所作的公文禀报中所说。

他也有可能为掩饰自己在指挥安排上的失误和官兵如此地不堪一击,以致伤亡惨重的状况,在向朝廷作奏报时,对事件的起因、经过与战况等均作了些谎报掩盖处理。

于是在《清史稿》本纪二十《文宗本纪》中的记载处,出现了如下一段的文字记录:

“癸巳,常大淳奏,盐枭拒捕,戕毙副将张蕙,知县德成,经提督善禄、知府毕承昭派兵攻击,斩擒百余,余匪逃散。”

同时《文宗本纪》中也就有了咸丰帝的旨示记录:

“予张蕙,德成世职。”

有了咸丰帝的旨示之后,常巡抚又指令宁波府与鄞县县署在抓紧追捕盐枭与粮案主犯的同时,对已亡的官兵按照等级分别作殡葬处理了。

得到了常巡抚的对已亡官兵作殡葬处理的指令之后,宁波府毕承昭知府又将此事交给了鄞县知县段光清来承办。

接令后的段光清也就吩咐老界乡的邱乡长叫来了张潮青所在的横泾村的保长等人,令在横泾村附近一带田畈上划定坟地,安葬官兵。

横泾村的保长在承接任务时感到死亡官兵人数太多,坟地难寻。

段光清听后面孔一沉,在上司面前只能是小心翼翼,奴颜婢膝的他,对臣下的民众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可看了。

他恶狠狠地说道:“张潮青是你们横泾村人,你可是要想清楚了,官兵被打死了这么多,上峰以后要是追查下来,杀你们全村人来祭祀亡灵都是有可能的。何不现在尽点赎罪之心,以取得官府的谅解。”

说了此话之后,段光清更是以不容辩说的口气严厉地训斥道:“快去落实!别再耽搁了。”

段光清还按照皇上的旨示要求和常巡抚的指令内容,定下了死亡官兵修造墓穴的大小要求和建造规格,并定下了各自的安葬地点。

又令老界乡的乡长等人,按此标准和要求予以着速操办。

在此后一段相当长的日子里,在宁波府与鄞县县署的督办下,在后塘河南岸的长漕东,东河木屐漕东岸呈东西走向的田畈上,与靠近盛垫桥的后塘河北岸羊侯庙西侧呈南北走向的泥地里,出现了三个长长的坟滩,安葬了死去的已难以魂归故里的绝大部分官兵。

至于南塘通判袁廷举、候补知县蔡琪、秀水县丞李祺等官员的墓葬,则分别散落在横泾东河两岸的田野荒畈里。

在这次死亡官兵中,能享受到清廷最高待遇的当数湖州副将张蕙与仁和县知县德成(竹楼)两人了。

然而,虽则死去的张协台与德知县,拥有着咸丰帝所旨示的“予张蕙、德成世职”的待遇标准在,可殡殓方式也并没有怎么好。

张协台与德知县的遗体并没有按照叶落归根的世俗而被亲人扶柩运回家乡,也是被安葬在横泾泗江口对岸的蛇窝和后新屋阻水墩附近地,与同葬在附近一带地的同时死去的官兵魂魄一起,野魂般地飘荡在这一令他们万分伤心的陌生而荒凉的田野上。

不同的是根据安葬时原定的七品官衔以上用横匾,七品官衔以下的用竖碑的标准,在一般官兵的墓前石碑用的是竖碑的模式,而在张协台与德知县俩等人的墓前石碑,则是立着横匾。

这大概也就是朝廷所赐的待遇和荣耀不同的缘故吧。

然而从局外人看来,一般官兵因葬的是长坟滩,死去的官兵们尚能相聚在一起,倒是有着这众多同日死去的难兄难弟鬼魂在相陪,在阴间倒也不会感到孤独,感到寂寞。而张协台与德知县等官员因有着朝廷所赐的荣耀在,葬的是单坟独处地,若是真的有鬼魂灵魄存在的话,那么在此人疏野荒之地,孤魂飘荡,形影相吊,无他人魂魄相邻作陪,确也处境凄凉。

不过从向上峰直至向朝廷请示,再到按旨筑造死亡官兵的坟墓与安葬官兵的过程是需要时间的,因叙述上的方便先叙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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