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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

贾惜春是贾府的四小姐,十二正钗中排位第八。惜春是贾敬之女、贾珍之胞妹。惜春虽为宁府小姐,但因贾母喜欢,她便自小与迎春、探春一同在贾母这边读书、生活。衣食穿戴、日用物品如同迎春、探春,皆由贾府“官方”配发,分毫不差。

惜春在四姐妹中年龄最小,姐妹们赏雪、赏花、游戏、作诗等所有活动,惜春都悉数参加,但因其年龄小,几乎所有游戏活动对惜春只是一带而过,并没有记叙她参与游戏活动的言语或表情。因此,在大多数场景下,惜春仅是一个跑龙套的角色,有模糊的行迹,无清晰的身姿画面。

惜春虽小,但贾府奴才没有一个敢小视她、欺凌她。一方面,奴才们慑于贾珍的淫威,不敢小视她、欺凌她。另一方面,奴才们为避“欺凌幼主”之嫌,反而对惜春更加恭敬、周到。凡是涉及惜春的事情,奴才们更加谨慎、勤勉,唯恐出现纰漏。因此,惜春因其小而生活得更加自在、舒心。

惜春有两大爱好,一是绘画,二是下棋,这两方面文本都有详细记载。第四十回刘姥姥对大观园感叹道:“我们乡下人到了年下,都上城来买画儿贴。时常闲了,大家都说,怎么得也到画儿上去逛逛。想着那画儿也不过是假的,那里有这个真地方呢。谁知我今儿进这园里一瞧,竟比那画儿还强十倍。怎么得有人也照着这个园子画一张,我带了家去,给他们见见,死了也得好处。”贾母指着惜春说道:“你瞧我这小孙女儿,他就会画,等明儿叫他画一张如何?”贾母话语传递出明确的信息:惜春喜欢绘画,并且画得不错。第四十二回薛宝钗给贾惜春讲解画园子的注意事项,更加佐证了惜春绘画的技能和水平。她嘱咐惜春,第一,脑子里要有整个园子的图景,这个园子的设计极其精当,山石树木、楼阁房屋、远近疏密恰到极致,多一分则太高、太疏,少一分则太低、太密。依据画纸的大小,确定布局分配比例,分出景物、人物主次,决定隐显、明暗。第二,务必对楼台房舍进行界划“注释1”,确保门窗、柱子、栏杆、花盆等物件各得其精确位置与比例。第三,人物穿插要疏密、高低协调自然,衣褶裙带、五官面相最是要紧,一笔不细,神情全无。宝钗的话语,至情至真,对惜春精准画好园子很有帮助。从另一角度说明,惜春有一定的绘画知识与基础,否则,她无法理解宝钗的用意。

宝钗为惜春开具了明晰的画具材料清单:

头号排笔四支,二号排笔四支,三号排笔四支,大染四支,中染四支,小染四支,大南蟹爪十支,小蟹爪十支,须眉十支,大著色二十支,小著色二十支,开面十支,柳条二十支,箭头朱四两,南赭四两,石黄四两,广花八两,蛤粉四匣,胭脂十片,大赤飞金二百帖,青金二百帖,广匀胶四两,净矾四两,顶细绢箩四个,粗绢箩四个,担笔四支,大小乳钵四个,大粗碗二十个,五寸粗碟十个,三寸粗白碟二十个,风炉两个,沙锅大小四个,新瓷罐二口,新水桶四只,一尺长白布口袋四条,浮炭二十斤,柳木炭一斤,三屉木箱一个,实地纱一丈,生姜二两,酱半斤。(第四十二回)

从这些画具和材料名称看,非职业画家难以知晓和使用这些画具和材料,由此推知,惜春擅长绘画。

惜春的第二个爱好是下棋,并且喜欢与妙玉下棋,这是惜春将来出家的伏笔。第八十七回和第一百一十一回都有惜春下棋的文字记载。惜春在诗词方面欠缺,整部《红楼梦》中,惜春只有两首诗,分别是第十八回“文章造化”和第二十二回“春灯谜”。这两首诗都是应制诗,如果没有元春之命,读者能否看到惜春的诗作,值得怀疑。

惜春年龄小,但性格倔强,她决定了的事情,任凭别人如何劝解,也决不改变。第七十四回抄检大观园,惜春的大丫环入画因收藏贾珍赏给她哥哥的物品被查处,惜春感觉脸上无光,特意派人将其嫂子尤氏请来,让尤氏将入画带走,并说:“或打,或杀,或卖,我一概不管。”入画是伺候惜春多年的丫环,服侍惜春细致、周到。入画苦苦哀求,尤氏、奶娘等人都深知入画之人品,认为收藏贾珍赏给她哥哥的东西,并非什么大错,不过一时糊涂,劝说惜春看在她从小服侍你的情分上,留下她。可是,惜春断然拒绝众人劝说,坚决让尤氏将入画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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