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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文化视野下的宁波风景

中国人历来重视风景对于人本身的文化意义。“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在传统的儒家学者眼中山水与人的思想修养、气质特点、个性品格紧密相连,人具有的美德,都可以用山水类比,人可以通过游览山水达到娱乐甚至长寿的目的。儒家这种把山水人格化、气质化的人本主义取向与追求,与道家如出一辙,道家认为“道法自然”,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庄子主张“乘物以游心”,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只有走向自然,才能统一,达到“天和”境界。庄子的“逍遥游”是对这种走向的高度哲学抽象和理论概括。而佛教自从传入中国后,就与山水结下不解之缘,佛教徒选择名山大川修身养性,“一钵千家饭,孤僧万里游”,“世上名山僧建多”,古寺往往藏在云雾缭绕的山林最幽最深处,中国还形成了举世闻名的四大佛教名山。

中国文化很早摆脱了对山水的原始宗教的自然崇拜,人的山水意识很早开始就从神的羁缚中解放出来,而着力关注人与自然精神上的感应,建立起审美关系。无论是儒家,道家还是佛家,他们都不把大自然理解成一种神秘、异己的力量,而是与之亲善而又和谐的对话,从中汲取人的道德价值和情感价值,获得对自身人格力量的一种审美体验,保持纯真的天性。其实面对自然风景,人有这样“出走”的动机,是人追求自由和完善的本质属性决定的。但是我们还常常会因为天生的“超越”的愿望与功利的追求,强调人的利益这一中心地位,有着强烈的冲动去摆脱自然对人的压迫和束缚;而人类越来越成熟的技术与越来越丰富的物质文明,确乎正越来越合乎人的这个愿望,人越来越享受自己所创造的物质文明。而事情本质是,漠视与自然对话的人类越来越被自己创造的物质文明所束缚,使得更多的人陷入人与自然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花样翻新的技术产品、似懂非懂的科学名词、越来越多流水逐华的东西,只会使人更加迷失自己,物质不一定成就人的幸福,相反也会成为人类的异己力量。人并不能从物质的满足中消释心里苦闷、焦虑和紧张的情绪。一个健全的文化人格的形成,需要自然的力量,需要精心呵护人自然的天性,这就是中国文化的智慧与神韵。

这就是我们所讲的走向文化视野下的宁波风景的意义所在,我们可能并不能达到以宁波的山水、大地为观察和研究的对象,去探究万物的本源、本性和宇宙的根本等哲学问题的境界,但是我们可以用直觉体验的方式走向这道美丽的风景,自然天放的风景为我们提供自然本性的思维原型,层叠展现的东方文化蕴含着朴实的人文框架,向我们昭示可以“按照东方见解行事”(李约瑟),“走进”使自身的人性获得舒张和调适,使人走向更高层次的自由和完善的境界。在这里,我们力图以文化为核心,呈现一个立体化、纵深化的宁波风景本身,展示一个个与这片风景相关的故事、人物,勾连一道道与这片空间相关的心路历程,我们相信我们的阅读、一路的遭遇,我们的体验与发现,是自然的随机偶然与祖先的有意设计的统一,是宁波的一个中心圆点、根据地、风向标、原典,是组成宁波人骨骼与血脉的微量元素,有了这一些本真的甚至原始的诗意化存在,有了这一个集成块状的历时与共时并存的立体结构,能够建构一个宁波诗性的意义世界,调动宁波人深蕴人性内部的力量与智慧,使宁波人对自己与乡土的认识从自发、混乱、肤浅,走向自觉、系统、深邃,最终走向融合、混沌与个性化,获得我们从哪里来的答案,然后可以思考我们将到哪里去。

在全球化、现代化的背景下,也许宁波人的形象将会被重构,宁波人必然要选择与西方、与现代对话,但是宁波人决然不能武断地把自己纳入西方的话语体系,拾人牙慧,宁波人决然不能“跟着说”,而是需要“自己说”;宁波人必须把这些风景、故事、思想、感情、经验等作整体的储存。我们需要人类最新的智慧发展支撑新的梦想,但我们同时需要维护好自己的精神家园,正如我们需要现代化的高楼来支撑对城市现代化的自信,但城市的自信不完全来源于这些高楼大厦,对于宁波人来说看到大泥沙街上的天封塔,心灵获得的归属感远远超过没有个性的占据极大空间的建筑。如果这些证据废失,今生今日我们将迷失自己,回家的路将踏踏实实迈上虚无之途。对个人来说,新智慧的力量有时未必超过传统文化、习俗和思维方式的力量,而宁波的风景所蕴含的文化力量历来就是非常刚健可取的。

当然这道风景对于每一个宁波人来讲,都带有天然的强烈的召唤感,召唤着以我之自然合宁波之自然。走近这片风景,使我们在审美的过程中,获取我们愉快的表情,使我们在乡土富含文化的风景中,发现自身的价值观念、道德情感、思维方式等精神元素原来有如此确凿的载体,由此我们获取了一种心态,一种宁波的天与宁波的人合一的安详宁静的心态,一种人生形式与内容统一美丽的心态。“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们相信,当我们对这些风景熟悉时,不仅自身,连我们的宁波将越来越焕发魅力与光彩。

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宁波旅游局向宁波帮推介的“省亲”旅游线路为“港口(北仑港景区)——江口(三江口、月湖、天一阁)——溪口——渡口(河姆渡)——桥口(杭州湾跨海大桥、舟山跨海大桥)”,无一不包含水。确实宁波风景的灵魂是水景,集江、河、湖、海、溪、潭、温泉、瀑布、岛屿、海滩、峡谷各种水景观于一体,是一种水墨空间,是一种弦音空间,回荡着历史的足音与呼吸,静谧而又空灵,可以开启人心灵的门扉,可以守护人心灵童梦的花间月影。

希望你能喜欢我们所推荐的身边的十大水景。走走、读读,欣赏、涵咏,这些充满生命气息、饱含隐喻性的风景将呈现一个动人的审美的圆形空间,一种特殊的场域,一种奇异的混沌,展现着共时性与历时性两个向度相互作用的和谐的统一,展现着高尚的深刻、普遍的永恒。这个开放的结构,将使走进其间的人感受到创造的无限性,或许这就是席勒在《美育书简》所说的达到“人的自由和真实解放的生活”。

风景,常读常新。

一、古渡闻哨

地点:余姚河姆渡镇河姆古渡

集聚姚江大运河自然风光的精华,在这里河面宽阔宁静,两岸小山堆绿,远山峰连峦叠,无论晴翠还是雾锁,都别具神韵。最美在油菜花盛开之时,坐“双鸟舁日”雕塑下,姚江之津,南望是连绵群山,回首是建筑成史前杆栏式样的博物馆,在绿色的原野上兀然矗立。天际似有似无哨响飘荡,让人追想史前文明,或怀念秦汉隐士,幽情无限。渡口有渡船,过往行人旅色匆匆。渡口西去为名邑余姚,一路姚江灿烂文化,过渡口东去不远即入鄞州境内,与江北慈城慈孝故事、鄞州梁祝传说相连。

◆文化看点:母系氏族文化、渡口乡土文化、隐士文化、乡贤文化、运河文化、古杨梅林

二、四明木冰

地点:余姚四明山镇

这是最奇特的银色世界,漫山遍野高挺的青松、雪杉一身素裹,满树冰花,如同仙女处子,晶莹的冰挂在阳光中如同钻石一般,折射出幽冷而清丽的光泽。在车路两边随处可见琼瑶仙境,连小草灌木也被透明的冰结得严严实实,如同水晶柱,你都不忍心动它一下,恐怕破坏了大自然创造的最洁净的梦。山岩上结满了冰挂,最美丽的是鹁鸪岩,超乎想象力的冰挂,如几百平方米的白玉,悬于空中。深绿的湖水、古山村的炊烟、丝丝的寒风,都让人感到身在高处的幽远。冬季的四明山是一个绝美的童话世界。

黄宗羲有《过云木冰记》,写得就是四明山木冰奇特的自然景观。木冰不同于吉林的雾凇,木冰是晶莹剔透的,比雾凇更漂亮。

◆文化看点:道教文化、唐诗之路、浙东山村文化、红色文化、乡贤文化

三、剡溪夕照

地点:奉化溪口武陵门

在溪口沿剡溪有十景,最美丽是夕阳西下时,坐武岭奎阁,南望山溪携淙淙清泉而至,溪面上升起淡蓝色的烟霭,使得远山成为水墨画中最轻柔的淡影。夕阳的红是最具梦幻的一种色彩,由红彤而渐变成淡红,最后幻化为烂漫的弥天晚霞。有不少村女在溪中浣洗,木槌敲打衣服落在青石板上咚咚的声音,如轻盈的马蹄声穿过层层树影飘来。溪岸上,人们三二成群,闲坐一起,谈论时事、历史、巷弄趣闻,红色的灯笼在树影间逐渐亮起,沿岸的民国旧建筑渐渐只剩下静穆的剪影。

◆文化看点:隐士文化、佛教文化、民国旧事、乡村风情

四、南溪温泉

地点:宁海深甽天明山

高峻奇秀的天台山深处,融融泄泄而出的山的精液,如凝脂如绿酒。坐温泉中,可仰看天光明媚,高树婆娑,可品天台茶茗、大梁山啤酒。最美在深秋,满山是最绚烂的油画色彩,金黄的是银杏叶、红色的槲树叶、明黄的是梧桐叶,依旧深绿的是桂树、松树,簌簌落下的如针一般的是深赭的杉叶,柏油路上的落叶呈现一片让人心悸的静美。人工构置也极为精心,别墅式酒店别样雅致、赏景平台恰到好处。温泉南有映天池,碧绿如翡翠。山外有雁苍山漂流,流水干净,山色苍翠,适合在假日里与三四好友同享自然之趣。

◆文化看点:乡贤文化、隐士文化、探险文化、书画艺术

五、钱湖晓钟

地点:鄞州东钱湖镇

钱湖山水相映,有西子秀气、太湖浩渺,其间多佛寺,有小普陀之称。清晨,天边红光微露,黄墙黑瓦的上林寺中,敲响绵绵的早课钟声,打破云林的岑寂,惊起山谷、湖畔夜宿的鸟儿,于是千鸣百应。可骑单车沿湖在万条飘舞的柳树林下而行,柔风迎面,树香沁人,看一道初日的红光铺于水上,清心惬意。有不少都市人在湖边草坪上搭帐篷夜宿。湖东不远有天童寺、育王寺等,都是声闻天下的名寺。

◆文化看点:佛教文化、商业文化、水利文化、民俗文化、南宋墓道、古村文化、书法文化、现代人居文化

六、月湖烟雨

地点:海曙月湖公园

月湖有十洲,洲洲翠柳拂披,芳草萋萋,烟雨朦胧中更富万种柔情,闲来可坐古树下亭子中,看书听莺啼,有不少戏迷在湖边公园中吹拉弹唱。绿树丛中常有古建筑,有品茶雅所,有追怀历史博物馆。最深邃当数天一阁,因余秋雨《风雨天一阁》一文,更是吸引天下读书人前来仰慕。赏天一阁最好也是风雨之时,最有幽远之意,看古书,听旧闻,亦是一盛事。最热闹当数城隍庙与鼓楼,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日夜如此。最具世俗风情的是郁家巷历史街区,即盛园,可以看到与杭州河坊街相仿的南宋繁华之景。

◆文化看点:乡贤文化、藏书文化、浙东官宦文化、服装文化、商贸文化、外交文化、民俗文化、建筑文化

七、三江夜色

地点:宁波三江口

可以乘游船观赏,也可以站在和义大道的观景平台上,或者坐在外滩的长椅上,或者靠在灵桥的栏杆上,看三江夜潮涌来,空气里充满腥咸的气味。外滩的灯光柔和而朦胧,充满异域风情,看到天主教堂上大钟的时针正好指向七点,浑重的钟声打破夜空的宁静,回荡在夜空中,似乎看得到漾开来的波纹。高低错落的大厦照明做的绚丽而温暖,间杂无数五彩的炫目的霓虹灯,三江上倒映着莹莹摇晃的灯影,显现着水都的时尚与奢华。

◆文化看点:外滩文化、海上丝路文化、商帮文化、金融文化、现代城市建筑文化、灯光景观文化、城市园林文化、桥文化

八、渔港晨光

地点:象山石浦

登临石浦老街城门上,东望大海,宁静的港湾中停泊着千百渔轮,太阳从东门渔岛推开薄雾冉冉升起,射出千万道金色的光芒,一下子打碎了蓝色的晨雾,落在瑟瑟的海面上,反射出鱼鳞般银亮的光。钢质的渔轮如同镀了一层薄薄的金箔,高耸的错落的桅杆上,红旗在轻轻飘展,海鸥也活跃起来了,在海面上滑翔;渔民们开始收拾渔具,准备出航。而这边古老的渔港,依山层叠的老房、新房,一一亮了起来,有些怀旧的感觉,散发着旧铜器磨拭以后的光。

光在石浦的早晨是一个圣洁的使者,一一吻过大海、建筑、行人,包括正在演奏《渔光曲》的聂耳石像,一切在宗教般的肃穆中,静静地扬起头,新的一天,生活的一天又开始了。

◆文化看点:淳朴的渔文化,妈祖信仰、抗倭文化、渔港古镇文化、海鲜、海钓

九、大港华灯

地点:北仑穿山码头

这是人世间创造的现代化、自动化之美与自然之美的结合。当夜幕完全拉下,沿着海岸线最锐利最明亮的灯光绽放在黑色的穹空之下,一片光的色带、灯的海洋,昭示着不夜世界的繁忙。灯光照射到的地方,常常是高耸巨大的红色的龙门吊,静静运作,听不到一丝声响,一切似乎是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的程序在运转。巨大的集装箱一堆一堆,影影绰绰,其间不见人影;偶尔在橘红色的开阔的道路上出现一个移动的黑点,那是集装箱车开过,马达的声音打破了一时的宁谧,不一会儿杳然而去,销声匿迹。远望大海是深邃的黑,只有星星在闪烁,还有远方刺破天穹的灯塔,在仰望璀璨银河。站在岸边、站在沉硕的海轮上俯瞰,发现大海是如此安闲自在,海水晃荡着如同梦一般暗色的灯光,让人遐想远方的事情。

◆文化看点:现代大港文化、现代商贸文化、巨型货轮、体育赛事

十、大桥晴岚

地点:慈溪庵东镇

杭州湾上最恢宏的一条人工曲线,轻捷得像一只飞舞的灵燕,又像一根七彩的飘带,在蓝黄相杂的海水中飘摇。以蓝天白云丽日为衬,在大桥上驱车飞驰,会享受到最纯粹最自然的色彩之旅,黑色的柏油路面,白色的分道线伸展向远方,钢筋、水泥,漆成最原初的七色,大海与天空在视野里是相同的组合:蓝色,蓝色,蓝色,大朵大朵的白云向脑后飞扬。在慈溪的海涂上还有大块大块的绿色水草,把银色的海涂点缀得异常浪漫,许多不知名的鸟儿自由自在地飞翔。

◆文化看点:现代桥筑文化、曾经的晒盐文化、海涂湿地、小海鲜、观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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