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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高桥·故事

河姆古渡东去不远,便进入春秋时越王勾践所筑的句章县城境内。句章城当时为浙东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在战国时期,句章港为全国五大港口之一。可惜在公元400年,孙恩起义,攻破句章城,经历830年的古句章城化为废墟。句章县城向东南迁到小溪,即今鄞江镇。南宋《宝庆四明志》这样记载:“古句章在县(慈溪)南十五里,面江为邑,城基尚在,古老相传为城山,旁有城山渡。”因历史久远,古句章港的具体地点已无法确证。新编《宁波市志》指江北乍浦乡运河边上的石渡,为城山渡;以一石柱为证,石柱上刻“喜助天灯”字样,当为古时留下的引渡天灯柱。柱边有巨大的埠头石,碗口大的系船石孔和被磨去棱角的阶石,显示此地曾停泊过无数南来北往的船舶。这一带,以姚江为界,北属江北区,南面为鄞州高桥镇。西望巍巍四明山,东望今宁波城,河流如网,良田万畴。

有一首名字叫《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的诗,记录千年之前这里的美景,“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诗人王观用新鲜不俗的俏皮话,说鲍浩然是去山水美丽得像美人“眉眼盈盈”的地方,而与他“眉眼盈盈”的心上人相会的地方其实就是这里。多么美丽的江南啊,春意常驻,风光旖旎而又多情,这是多少人对江南的理解啊。那个时候这里还有一个湖,叫广德湖,可惜宋时即已湮灭;千年以前到浙东的旅客从大运河摇船进入这片广袤的湖泊,回首望望四明山,再前望鄞州的城门,应该是怎样的清心快意啊!

高桥,望文可知,有大桥横亘运河之上。现尚存一古桥,名即为高桥,桥长近40米,单拱横跨大西坝河,桥两侧有浮雕荷叶纹栏板。始建于宋,年代无考,南宋宝祐四年(1256)重建,后历经修缮。现桥修建于清光绪八年。相传南宋建炎三年(1129),金兵犯明州,浙东制置使张俊率部作战于此。当地百姓用本地特产蔺草席铺地,滑倒金兵战马,大败金兵。为纪念此次大捷,高桥旧时还有过叫“高桥会”的庙会。古运河过高桥镇后,转入西塘河,经十余公里水路直达宁波城西望京门,与宁波城内水系和鄞西平原的南塘河、中塘河等运河水系沟通。宝庆《四明志·城郭》载:“回城门凡十,西曰望京门,有水门通漕运”。西塘河完成了浙东运河从西往东到达明州府城的最后一段运河航程,因此也称为古浙东运河的末段。

高桥最为传奇的是千古爱情悲剧,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婚恋故事。“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飞久徘徊,千古传颂深深爱”,千百年来,有多少人铺陈演绎,引得无数多情男女潸然泪下。梁祝传说产生于晋朝,现存最早的文字材料是初唐梁载言所撰的《十道四蕃志》。晚唐张读《宣室志》则有粗略的叙述:“英台,上虞祝氏女,伪为男游学,与会稽梁山伯者同肄业。山伯,字处仁。祝先归。二年,山伯访友,方知其女子,怅然如有所失。告其父母求聘,而祝已字马氏子矣。山伯后为鄞令,病死,葬城西。祝适马氏,舟过墓所,风涛不能进。问知山伯墓,祝登号恸,地忽逢裂陷,祝氏遂并葬焉。晋丞相谢安奏表其墓曰义妇冢。”此中“风涛不能进”,当指姚江运河上突起风浪。明代冯梦龙的《李秀卿义结黄贞女》、清代邵金彪的《祝英台小传》,因不忍其不能结成连理,设计了化蝶的美丽结局。影响此地最大的梁祝故事是越剧《梁祝哀史》,有别亲、草桥结拜、托媒、十八相送、思祝下山、回忆、劝婚与访祝、楼台会、送兄、山伯临终、吊孝哭灵、逼嫁、祷墓化蝶共十三场,故事前欢后悲,形成鲜明对比。由范瑞娟演梁山伯,“山伯临终”一场叹为观止。悲怆的唱腔激发了琴师的灵感,琴师周宝才借鉴京剧“反二黄”以1-5定弦,独创“弦下调”进行配合,来渲染梁山伯对祝英台至死不渝的深情;“弦下调”从此成为越剧的主腔。

另据史料,祝英台为上虞人氏,本是劫富济贫的侠女,曾三去马太守家盗银,最后遭到太守之子马文才埋伏,死于乱刀之下。百姓将其厚葬并在坟前立碑,上刻“祝英台女侠之墓”,碑后详记其事。因年久,该碑下沉于地下。梁山伯是晋代鄞州县令,清正廉洁,无妻室,由于得罪了权贵,被残害致死,死后葬于高桥。入葬时刨出祝之墓碑,众人览其碑文,惋惜之余又不忍拆除祝墓,故合葬,从此敷演出动人的传说。

南宋张津撰《乾道四明图经》中鄞县部分载:“义妇冢,即梁山伯祝英台同葬之地也,在县西十里接待寺之后,有庙存焉。”此庙即为高桥梁山伯庙。梁山伯庙建于公元397年,至今已有1600多年历史。现有墓道、小庙和夫妻桥等遗迹,1994年始,当地政府以梁祝墓、梁山伯庙为中心修建了瞻仰和崇信梁祝生死恋情的爱情园地,扩建为梁祝文化公园。梁祝文化公园,是全国唯一的爱情主题公园。公园依姚江而建,按梁祝故事的主线,兴建“草桥结拜”“三载同窗”“十八相送”“楼台会”“化蝶团圆”等众多景点。园内亭、台、楼、阁、榭,依山绕水,杂植竹木兰桂,景致幽雅。园内有一汉白玉雕刻的梁祝化蝶塑像,梁山伯峨冠博带,神采飞扬,祝英台凤冠霞帔,神态恬静,两人相依翩跹,美丽非凡。

梁山伯庙墙壁上历代有无数题咏。其中流传最广的为:“梁山伯庙去烧香,拜拜多情祝九娘。年少夫妻双许愿,不为蝴蝶即鸳鸯。”梁山伯与祝英台故事,与“白娘子与许仙”“孟姜女与万喜良”、“董永与七仙女”故事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爱情故事,可能唯有这一故事衍化出系列的婚俗信仰文化。在梁山伯庙里有旧时的梳妆台,明镜荧荧,据说照照镜子男男女女容貌会变得更美。梁祝的婚床边还挂着几条带子,据说女儿出嫁时拿这带子系在腰上,第二年保管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梁祝故事可以说在中国的每一地区、每一民族都有流传,甚至在朝鲜、越南、缅甸、日本、新加坡等亚洲地区也广泛传播,被誉为东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历代各地兴建了众多梁祝读书处、墓、庙,表示纪念,但是在这里每年有两次的梁祝庙会及仪式,周期性举行的以梁祝传说信仰为内容的民间艺能表演,祈求婚姻美满的信仰仪式等,如此融入当地百姓生活,亦为少见。

常听何占豪和陈钢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交响乐与越剧的曲调互相交融,奏鸣曲式结构,将故事演绎得美丽凄婉至极。常想,也许这不是传说,而是一件真实的事情,那么春光明媚的日子里,运河两岸油菜花盛开的季节中,翩翩飞舞的蝴蝶就是永远不分离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它们可以沿着这古老的运河,一直飞到杭州万松岭,飞进高松掩映下的书院里,在明墙黑瓦中,寻找旧时同窗共学的温馨。

边走边读

“《广德湖记》”广德湖在高桥与海曙之间,但现在已然消逝。例举此文,一者是怀念这块土地的地貌变迁,二者是怀念曾巩,这位在六十岁那年做明州知府的官员,在宁波还是做了许多实事。这篇文章是曾巩应张峋之邀写下,当时张峋组织百姓对广德湖进行大规模的疏浚,保障了明州农业发展。《广德湖记》曾风靡大江南北。曾巩在文中告诫“则人之存亡,政之废举,为民之幸,岂其细也欤?故为之书,尚俾来者知毋废前人之功,以永为此邦之利,而又将与越之人图其废也”,但是曾巩为文49年后,广德湖为楼异担任明州知府时所毁,让人感慨不已。

“《宝庆四明志》”由宋代胡榘等纂修,共21卷。前11卷为郡志,分叙郡、叙山、叙水、叙产、叙赋、叙兵、叙人、叙祠、叙遗9门,第12卷以下,分别为鄞县、奉化、慈溪、定海、昌国、象山各个县志。清代李慈铭在《越缦堂读书记》中评价此书“体例简括,叙次亦雅”。胡榘(南宋1163-1244),字仲方,庐陵(江西吉安)人。淳熙间监庆元(宁波)府,历任至龙图阁学士、正奉大夫、兵部尚书沿海制置使知庆元府。在庆元主政时,浚东钱湖、编四明志、兴办教学、修建郡城有善政。因见宋朝国势日薄,命子隐居北仑柴桥。胡氏后繁衍成为柴桥望族,当地有建于道光六年的芦江胡氏支祠。

“《古今高桥》”鄞州区地方志编修蔚然成风,《古今高桥》是众多挖掘和反映乡土地域文化的书籍中的一本。其余书籍如《四明锁钥章水》、《中国席乡古林》、《横溪文化大观》、《名人之乡塘溪》、《桃源乡志》、《前堰头村志》、《白石村志》、《张家潭村村史》等,有空时拿一本看看,可以熟悉一方风情。

“《梁山伯与祝英台》”梁祝传说是我国最具辐射力、唯一在世界上产生广泛影响的中国民间传说。梁祝传说产生于晋朝,最早记载是初唐梁载言所撰的《十道四蕃志》。到晚唐张读所撰的《宣室志》已然成为文学作品。后有宋代明州知府李茂诚的《义忠王庙记》、明代冯梦龙的《李秀卿义结黄贞女》、清代邵金彪的《祝英台小传》,及至延伸到歌谣、小说、电影、戏剧、曲艺、音乐等形式,几乎占领了中国所有的剧种、曲艺,为广大民众所喜闻乐见。

“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创作于1959年,是上海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何占豪、陈钢为国庆10周年献礼的作品。协奏曲以浙江的越剧唱腔为素材,按照越剧剧情的构思布局演绎。其中交响乐与中国民间戏曲音乐互相交融,细腻描绘了梁祝相爱、抗婚、化蝶的情感与意境。《化蝶》一章影响尤其深远,那美妙的长笛与竖琴声,那第一小提琴与独奏小提琴合奏的令人难忘的爱情主题曲,把人们带到了唯美的境界。俞丽拿是《梁祝》小提琴协奏曲最权威的演绎者之一。

“朱镜我”(1901—1941),鄞县横溪镇金峨村人,著名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宣传家和杰出的文化战士。在日本留学期间,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回国后参加创造社的文化活动,在郭沫若、成仿吾等出国后成为后期创造社的核心人物之一。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与筹组并领导“左联”、“社联”等左翼文化团体,为中共在思想文化战线上的一位重要领导者。参与创办和主编《文化批判》、《思想》、《新思潮》、《社会科学讲座》等重要杂志。曾出任新四军政治部宣传教育部部长,在皖南事变中壮烈牺牲。传有《朱镜我文集》。

“马友友”1955年生于法国,华裔美国人,祖籍鄞县。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并取得人类学学士学位。是当代最著名的大提琴演奏家之一,曾获得多座格莱美奖。专辑与作品有《热情大提琴的浪漫音乐之旅》(Appassionato)、《世纪典藏》(The Essential Yo-Yo Ma)、《丝路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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