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祸害,一旦来临了便不能避开,因此,最聪明的做法是预先准确判断它的发展,而采取相应对策,保全自身,等待机会再谋发展。
虞寄,字次安,是会稽余姚(今浙江余姚)人。虞寄自幼聪明,思想敏锐。有一次,家里来了一位拜访其父亲的客人,正好在门口遇见虞寄,他听说虞寄很聪明,决定试试他,便对他开玩笑说:“郎君姓愚(虞),必定无智。”虞寄马上回答说:“可不,连文字都不能分辨清楚,怎么会不愚呢?”客人没想到会遭孩子嘲弄,满面羞愧。他见到虞寄的父亲,便对他说:“您的孩子太聪明了,长大必有出息。”
梁武帝末年,发生了“侯景之乱”。当时虞寄正在朝廷内做官,当京城被侯景攻陷后,虞寄便逃回到家乡。后来,张彪往临川,强请虞寄与之同行,不料中途发生变故,虞寄便被劫持到晋安郡(治今福建福州)。当时,占据福建地区的是豪强陈宝应,听说虞寄有才,大喜,便将他留在自己手下。陈霸先起兵,虞寄劝陈宝应响应,陈宝应从之,后来,朝廷要召虞寄为和戎将军、中书侍郎,陈宝应爱虞寄之才,便以道路险阻为由,留住他不放。
陈宝应是地方上的豪强,其家为闽中四姓之一。他的父亲陈羽有才干,为郡中雄豪。萧梁之时,晋安郡数次发生反叛朝廷,诛杀郡将之事,陈羽先为叛乱的煽动与参与者,后又为官军向导,镇压叛乱,因此掌握了一郡的兵权。梁末陈初,地方豪强势力崛起,朝廷对他们控制不住,陈羽自觉年事已高,便将郡守之位传给儿子陈宝应。按规定,地方行政长官应由朝廷任命,不能世袭,但朝廷对陈氏父子的所作所为无能为力,只得承认现实。陈宝应大权在握,多有反叛之意,对此,虞寄已经有所察觉,他多次利用一切机会,向陈宝应暗示叛逆必亡的道理,但陈宝应都当作耳旁风。
有一次,陈宝应让人为他念《汉书》,他自己斜卧在床上闭目聆听。正好念到《蒯通传》,蒯通劝韩信造反一节,只听左右人念道:蒯通知天下权在信(指韩信),欲说信令背汉,乃先微感信曰:“仆尝受相人之术,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而不安;相君之背,贵而不可言。”陈宝应听到这里,猛地坐起来,连声称赞说:“蒯通真可谓智士。”
虞寄知道陈宝应的心思,便严肃地说:“蒯通在韩信身边,一番话使郦食其丧生,又一番话使韩信骄狂,算得上什么智士!”陈宝应虽口头没说什么,心里却很不高兴。虞寄知道陈宝应反意已定,自己怎么劝也不管用,为避免被陈宝应连累,便辞别陈宝应在东山寺中隐居下来。
陈宝应多次派人前来请他,他都推说脚有病,不能走。陈宝应认为虞寄装蒜,便派人在他的屋外放了一把火,告诉府下人,只要虞寄一躲避逃跑,便说明他能走,立即将他带来。屋外之火越烧越大,眼看着燃着了虞寄的卧室,亲近之人都劝虞寄避一避。虞寄说:“生死有命,我能逃到何处?”仍坚卧不动。纵火者见虞寄没有动静,只得将火扑灭,返回去复命。陈宝应这才认为虞寄真的有脚病,不再强求他了。
后来,陈宝应果然举兵造反,被朝廷军队打败,那些与陈宝应有关系的人全都受到株连,只有虞寄免于祸难。古人说,智者睹其未萌,意思说,聪明人在事物还未萌芽时,便能预见它的发展。虞寄也算得上是智者。他料到陈宝应造反必然不会成功。所以尽一切可能去说服他。但他只能是说服,劝谏,无力阻止事态的发展,他所能控制的只有他自己。当一切劝说无济于事时,他只能与陈宝应脱离干系而去独善其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