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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丈夫的电话

每天上班后,他都要给她去个电话。

其实,两人不过是早上才分别的,电话里无外乎一些很平常的问候:“别起得太晚了!”“一定要吃早饭啊!”而她呢,总是漫不经心地应着:“知道了!”如果他还在继续,她便有些不耐烦:“看你,怎么这么哆嗦!”可他知道,如果没有他的电话,她很可能下午才起床;而她也清楚,如果不是他的一再催促,她可能真的连早饭也不吃。

往往,他们的通话时间总是很短,也就是两三分钟吧。他真的很忙,有时候她的电话打到他的公司,明明早就听到他与别人说话的声音,可总得等上好半天他才能接她的电话,他老是走不开。但无论再忙,每天他都会给她来个电话,哪怕只说上一两句话。他知道她在等着他,他知道她的寂寞,她是SOHO一族。

SOHO可能是时下最时髦的职业了,人们总是津津乐道SOHO的种种妙处:不用看上司脸色,不用天天挤公交车,可以穿着睡衣上班,可以倒头就睡……可事实上呢,又有多少局外人了解SOHO一族巨大的压力与无处不在的寂寞?SOHO一族确实自由,可正因为自由,所以没有任何保障,所以任何问题都得自己解决。好多时候,他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她还坐在电脑前埋头苦干,那时候,差不多已是深夜两三点了吧?这样的压力日复一日,有多少人能够承受下来?而与外界长期的隔绝,更让人感到寂寞无处不在。几年的“自由生活”,使她倍感与人交往的快乐,毕竟,人是属于社会的啊。可当她成天穿着睡衣在家上班时,她还能与谁交往?现代通讯手段的日益发达,使她所有的联系都可以通过电子邮件与传真来完成;许多时候,她真想随便和别人说些什么,可在这样一个远离家乡的移民城市呢,她还能去和谁随便聊聊呢?

还好,她的身边有个他。

还好,她能随时听到他的声音。

每一天,当电话铃声清脆地响起时,她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抓起话筒。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他,能够赶走她的寂寞;虽然只是三言两语,虽然只是一此平常的问候,放下电话她的心情总是满足而安宁。有时候,听他在电话里轻轻说道:“宝贝,我想你!”她便笑:“不许撒谎,你不过早上才去上班。”而他的声音更是理直气壮,“想你就是想你!我天天都想你!”第一次听他听他这样说时,她心中一震,尔后轻轻地说了句:“下班早些回来!”放下电话,她有些发愣,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除了他,还有谁会时刻记挂着她?而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也只有他,时刻记挂着她吧?

其实,她呢?不也总是想着他吗?每天他下班的时间一到,她便急急地等他回家,只要他稍晚一些回来,她便感到心神不宁;实际上,她并非担心他的安危,只不过想早一点见到他。

有一次他出差去一个山区,临行前他就告诉她,那里太偏僻,手机信号不好,如果接不到他的电话,她别着急。这些话她并未放在心上,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出差,反正他过几天就得回来,电话打不通也没多大关系。

起初的日子很平常,她依旧读书写作,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然而,隐约之中,她总觉得自己的心不太安宁,潜意识里,自己似乎一直在等些什么;有时候,她会下意识地拿起电话,可话筒里只有忙音传来。一天、两天,日子安静地滑过,可她却感在寂寞如野草一般在她的心底疯长,简直逼得她喘不过气来。虽然她生活在一座繁华的城市里,她却无端地觉得自己是在荒漠中穿行;直到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平日里他的问候对她是多么宝贵。

一天又一天,只有影子陪伴着她。在那些日子里,她总难安下心来写一些计划了许久的文字;她的眼睛凝视着电脑,可她的心却一直牵挂着静卧一旁的电话,她忍耐着,在孤寂中无聊地打发时光。终于有一天,电话铃声又清脆地响了起来,她跳起身扑了过去。握着听筒,她的泪几乎落了下来,她终于又听到了渴盼已久的声音,无限的喜悦无限的欣慰自她的心底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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