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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三座城 恋情

偷偷在意一个人是那么寂寞的事。如果不告诉别人,每天仅仅和对方说几句话,或者看看和他有关的东西,就会像是把整个撒哈拉沙漠的沙子都放在一个小小的沙漏里,让它们像细流一样缓慢地流下,堆积的感情完全无法得到抒发。

手机铃声划破夜晚静谧时特别明显。

两个人都明显僵了一下。Dante抱着申雅莉的手也松开了一些。声音是从客厅茶几上的手袋里响起的,申雅莉趁机挣脱开他的怀抱,一路小跑过去接听电话。是阿凛的惯例不定时骚扰,提醒她第二天插了一个重要的商业剪彩活动,可能会加班,等等。她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望向窗外的夜景。

钻石盛夏的公寓都是几十层的高楼,因为崭新又昂贵,还没卖出太多,对面黑漆漆的楼房里只有几家住户亮起灯光。楼下的小区里有水池、桥梁、人工栽培的植物,均被淡金色的灯盏自下而上点亮。细微的光芒更把大厦衬得更加高大,像是从空中俯瞰都市夜景的钢筋怪兽。在那片玻璃窗隔开的黑色影子中,她看见他在身后凝望着自己的身影。她看不清楚他眼睛是在看哪里,却知道他一直对着自己的方向—他是不是在看她?是想对她说什么,还是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满脑子是这样的问题,令她呼吸都变得紧张。阿凛那边说了什么,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一边希望电话早点结束,一边又害怕它会结束。似乎是通话时间太长了,她只看见他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头发,单手插入裤兜里,弯腰提起了茶几上的乌龟。

阿凛终于说出“那明天联系”,彼此挂断了电话,她才转过身去。他已给乌龟换好了水,坐在沙发上隔着塑料盒子逗弄它们:“雅莉,你过来看看。这两只乌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笨笨特别好动,老往上爬。呆呆不是很爱动,但是胆子大,刚才我换水的时候把它拿出来了,它居然连头都不缩回去。”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

他一直低着头,嘴角略微上弯,唇角露出的浅浅笑意。他穿着明快的浅蓝色衬衫,是原产于罗马的半手工制作系列衬衫,复古浪漫的敞角领,法式双叠袖口,将意大利的精工制作和英式严谨沉稳糅合在一起。这令他的侧脸显得古典而高雅,又因太阳穴下面一缕碎发和逗弄小动物的动作呈现出别样的温柔。

从外表真是完全看不出来,这样的男人在接吻的时候居然会如此不绅士—想到这里,申雅莉又一次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尴尬得立即前倾了身子,说着毫无意义的话:“真的吗?看上去它们都一样。”

“不一样,你看看。”他指了指她的笨笨。

那只乌龟真是从一开始就没闲过,使了吃奶的力气用两只爪子往上刨。刨了几下掉下来,又继续往上刨—谁说乌龟爬得慢了?这种扭动的状态,简直比任何在森林里奔跑的四只脚哺乳动物还要有活力。另外一只乌龟呆呆则是像小猪一样懒洋洋地展开四肢,趴在水里一动不动。不注意看它微微张开的鼻孔,还以为它已经断气了。

“你买的这只是不是快死了?怎么气息奄奄的……”她有些担心地看着呆呆。

“不是的。我拿出来给你看。”

他把呆呆从盒子里拿出来,那只乌龟果然和他所说一样非常大胆,被人碰了壳居然都不缩脑袋和四肢,只是象征性地往里面缩了一点点,直到被放在地上,才全部缩进去。过了不到五秒,它就又伸展开来,在地上慢慢爬起来。“宠物果然和主人一样,你看你的乌龟反应好迟钝又不怕死,比一般乌龟都要呆好多。”她恨不得去戳戳乌龟的屁股让它走快一点。

“……我很迟钝?”

“谁知道呢。不过迟钝也好,人家都说反应迟钝的人比一般人要重情义,也不知道准不准。”

“是吗,那看看你这只不迟钝的乌龟会怎样。”他把到处散步的呆呆装回盒子,把乱刨爪子的笨笨拿出来。神奇的是,笨笨几乎一被摸到壳,就神速地把四肢和脑袋缩回去,直到被放到地上也保持着这个状态。他们盯着它看了很久,可过了起码一分钟,它都像块石头一样完全没有动静。

“不是吧,乌龟的个性居然会差这么多。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缩头乌龟啊。”她蹲在地上观察它了一会儿,又坐回沙发上,“我家宠物怎么会是这种胆小鬼,真给我丢人。”

“这才是正常乌龟的反应。耐心一点。”

“唉。”

等了起码五六分钟,那只乌龟终于试着把头伸出来了。它左看右看,显然对陌生的环境还是有些怯懦,但还是慢慢地把四只脚伸着搭在地上。又过了大约半分钟,它机械地爬了两三步,总算确定周围是没有危险的,居然又恢复了在盒子里的冲劲儿,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她吃惊地说:“乌龟居然可以跑这么快?!”

他没有回话,但也被这乌龟的活力吓了一跳。但乌龟到底是乌龟,爬起来还是有些颠簸,他们目送它一瘸一拐地冲到墙壁旁,然后碰壁了,伸出两只前爪继续往上爬。往上爬失败以后,它就顺着墙壁一爪贴墙一爪贴地地爬行,最终卡在了墙角的死路上。到这个时刻,奇怪的事发生了—它没有顺着墙角走向另一个方向,而是像在之前的塑料盒子一样一直往上爬,摔了又爬爬了又摔,无限循环……

讶异过后她终于忍不住有些发:“它都不知道拐弯的吗,这是什么智商……”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笨笨的名字真是名副其实。宠物果然和主人一样。”被原话还击的感觉很不好,她冷目横了他一眼:“它只是找不到路,重新来一次就不会这样了。”说完一甩头,跑到墙角把笨笨捉回来,重新放在原来的位置。

五分钟过后,和刚才完全一样的场景再一次重现。

看着不断在墙角往上爬的笨笨,他转过头来朝她微笑不语。她最终无奈地撑住额头:“这不是笨,只是视力不好。”

“这是钻牛角尖。”他淡淡地笑着,走过去把笨笨捡回来装进盒子里,“小动物也是有性格的。你看呆呆多好养,胆子很大又随性,别人遛狗我们可以遛乌龟。但笨笨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其实是害怕受伤,也很容易想不开事情。这样的个性还是放在盒子里好好保护比较合适,不然它不懂拐弯,只知道往死胡同里撞,挺可怜的。”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根刺扎入她的心里。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这样。一出事就把自己藏在壳里消沉很久,等好不容易恢复了,自以为对事实看得很清楚,就又一头热地横冲直闯,最后还是撞进了死胡同。对希城的喜欢是这样,对希城的死是这样,就连对眼前男人一头热的迷恋也是这样。两人都是成年人,他作为名建筑师,也不可能做出低级的事,但她其实根本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害自己。真是越想越消沉,不愿再想了。她站起来,堆了一脸客套的强笑:“Dante,现在也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他看着墙上的钟,站起来拿起钥匙:“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叫车过来接我。”她顿了顿,礼貌而疏远地说道,“毕竟被狗仔队拍到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他怔了怔,点点头:“好。”之后等车的过程反而变得很漫长。她坐在玄关旁边的餐桌旁,双手捧着桌子上笨笨的盒子。它还是和刚才一样,一直贴着盒壁上往上刨,不管摔下去几次都坚持不懈地再次奋勇前进。她觉得自己不可以再消沉下去了,这明明是他的错—正想到这里,却察觉有影子出现在桌子上。“其实我不想你回去。”听见Dante的话,她忽然觉得指尖有些发颤。她低下头想让自己清醒起来,认真回绝他的问题,他的手却撑在桌子上,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她伸手捂住被亲的地方,下意识回过头去看着他。接着嘴唇又一次被袭击了。这一次只是碰了碰嘴唇,时间并不长。他拉开椅子:“你的车应该快到了,我送你下去。”他在玄关等她拿包、换鞋、整理衣服。她走下台阶,在拉开门的前一刻,一个带着沉重呼吸的吻再一次印在她的唇瓣。他握着她的手,扣着她的后颈,轻柔缠绵地亲吻她。这一次比之前的强吻狡猾多了,因为太过温柔,吸吮着唇瓣的触感令她想要回应他,触碰她的手令她想要拥抱他……

这个吻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捂着眼睛,看上去很懊恼:“对不起,今天我的表现太糟糕了。”然后他先推开门,按下电梯按钮。之后从他们在电梯里一直下沉,到进入轿车,他为她关上车门,她都一直在考虑着要不要主动亲他一次。可最终她什么都没做。这天晚上她失眠了。整夜都感到后悔,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自己究竟是自制力好没有主动去吻他,还是根本没有胆量去做这件事—只要往这方面深想了,就更加没办法入眠。

第二天她收到了汤世的短信。周末Fascinante有一个企业聚会,他问她要不要一起参加。聚会举办方是西班牙总部和亚洲总部两边的董事会,除了总部的总裁克鲁兹先生,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这种场合Dante肯定会去。她觉得在弄清楚彼此关系定位之前最好不要见面,所以回信说自己再考虑一下。

但是自从从Dante家回来,他就再也没联系过她。时间拖得越久,她就越会反复想他的道歉。在又一次掉入死胡同以后,她只能向好友们求助。

“这就是给你下套啊。”李真把脚跷在申雅莉的沙发上,毫不客气地把家里最新最贵的指甲油都往自己手上试了个遍,“我说雅莉,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你都是看得最通透的,怎么到现在反倒成了个呆子?这是欲擒故纵你都看不出来?”

“欲擒故纵?”

“很明显的啊。而且你刚才说,他亲过你了对不对?”

“……对。”

“但是亲过你以后,他又没跟你说他喜欢你,对不对?”

“……是的。”

“他亲了你好几下,跟你说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太糟糕,跟你道歉,却没有说下次要什么时候见你,也没说要你当他女朋友,甚至连对你有好感都没说,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她挥舞着指甲油刷,义愤填膺地拍了一下真皮沙发,“告诉你,现在就三种情况:一、他很胆小,觉得你太优秀了,不敢告白。但Dante……这一点基本上可以排除了。二、他喜欢你,但不想主动,想让你主动。三、想和你玩一夜情。”

最后一个答案让申雅莉的心都抽了一下。她摇摇手:“一夜情,怎么可能呀,哪有人一夜情还要专门为人下厨的,也没必要等这么久啊。”

“我说雅莉你也太低估自己了,你要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价,也要看看你在圈内是什么口碑。他在接近你之前,肯定对你要做一点调查吧。只要稍微用那么一点儿心,肯定就听过你那些用钱抽男人耳光的光辉历史。所以要攻克你只能用柔情攻势对吧。”

“这年头人们的想法真奇怪,做这么多居然只是为一夜情吗?”

“一夜情只是随口说的,现在男女关系也不一定是单纯的一夜情或恋爱关系,可以是介于这二者之间的,可以是介于朋友和爱人之间的,可以是所谓的lover,互相体验激情、在一起生活却不用对彼此负责……也可能是西方最流行的partner关系,住在一起,做所有情侣做的事,像家人一样,但随时可以离开对方……对啊,Dante国籍不是在西班牙嘛,外国人都很开放的,搞不好就打算跟你建立非男女朋友的暧昧关系吧。”

一旁用手机刷微博兴趣缺缺的丘婕忽然伸出手,做出了希特勒发号施令的标志性动作:“错了,西方人真结婚以后才是最讲忠贞的,毕竟他们信仰宗教,在上帝面前发过誓,这就让他们完全不把出轨当成是一件列入考虑的事。不过,如果没有明确说清你们的关系,这说明他很可能是个种马。”她想了想又解释道,“就是乱搞的意思。”话音刚落就被申雅莉扔过来的沙发垫砸中:“净说废话,留你何用!”

“不,我不是说废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美型优雅攻!”丘婕把张开的手握成拳,弹出食指对着申雅莉,“那就主动一点,让他放下防备接纳你,他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反攻为受了!”……申雅莉始终没敢告诉她们,他说了一句“我不想你回去”。她太了解这两个女人的性格,只要告诉她们,一个会冷冷地说“这男人想要的东西已经很明显了,你自己看着办”,一个会热血沸腾地说“这种贱受就该让个渣攻来收拾他”。

其实,暧昧期的恋爱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告诉闺蜜以后,她们多半会像等连续剧一样等候下一集精彩剧情,如果不赶紧发生点什么,好像就对不起她们。这样的结果往往是弄得自己心乱如麻,患得患失。

然而,偷偷在意一个人是那么寂寞的事。如果不告诉别人,每天仅仅和对方说几句话,或者看看和他有关的东西,就会像是把整个撒哈拉沙漠的沙子都放在一个小小的沙漏里,让它们像细流一样缓慢地流下,堆积的感情完全无法得到抒发。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因为与对方交流的一个眼神、喝醉时失控的情绪而做出傻事。就像Dante第一次送她回家那样。

他连续几天不联系自己,令她也有点心慌。在李真和丘婕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时,她偷偷掏出手机刷了一下微博。接着就在一片眼花缭乱的信息中看到了他的头像。Dante:二十七小时没睡,头好晕,好像有点发烧,但图还差一点,还是先撑会儿吧。晕原来这几天他都是在忙工作……可是这条微博上这种像是想要引发别人关爱的撒娇口吻是怎么回事?她一头雾水地点开评论,果然底下粉丝们各式各样的心疼语句肉麻得让人打哆嗦,但也有很多有才又幽默的留言让人忍俊不禁。她看了一会儿评论,又看了看原微博,点开他的私信,打下一行字:“大建筑师,不要太辛苦了啊。”接着又一如既往地把全句都删掉。

“雅莉,你对着手机傻笑什么?Dante找你了?”李真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赶紧关掉了那个对话框:“哦,我看到了好笑的微博,念给你们听……”周六的晚上,汤世来家里接申雅莉。他坐在宽版商务车上等候她。他标准的身形套着格纹英式双排扣西装,还是老样子,一丝不苟地扣上每一颗扣子。

车开动以后,Duke Ellington的爵士乐响起,汤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今天晚上很漂亮。”

“谢谢。”她毫不客气地收下赞美,实际上并没有对当天的打扮很上心。她没找造型师帮自己设计穿着,只是随便把卷发弄得更有层次了一点,配上保守的红唇黑裙、金色大耳环和镶嵌有珠饰的手袋。长裙是微露香肩的不规则剪裁,没有刻意修饰身材,但若隐若现的曲线有着知性的含蓄美。虽然并没有太出色,但对于任何陌生的商务场合,这是绝对不会出错的穿着。

这一身打扮直到抵达举办宴会的酒店大厅,她都一直颇为满意。等他们进入电梯,他看看手机:“Dante可能已经到了吧。”她听见自己心跳明显加快了一些:“不错啊,好久没看到他了。”

“这小子总是装成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这种场合多半又会变成焦点。让人看着真是不顺眼。”他似乎很喜欢明贬暗褒地评价Dante。“话说回来,我记得你说他以前曾经颓废过。”

“对。”

“那是因为什么呢?”

“情场失意吧。传言说是因为大小姐,但他否认了。谁知道他呢。”

“大小姐……”

“嗯,Paz Cruz,你可能没听过,她和她哥在西班牙很出名,就像贝克汉姆夫妇在英国—啊,这样比喻好像有点不对。不过,虽说他们都是上流社会人士,大小姐的性格却非常叛逆,经常和克鲁兹老先生吵架……”说到这里,电梯门叮的一声响了,他抬头看着人群某一处,指了指那个方向,“看,那就是她了。”

其实申雅莉第一眼看见的人是Dante。他的身材被雪纺面料接拼的高档西装裹住,仅仅是一个背影都相当出类拔萃。然后,她看见了挽着他手臂的金发女子。

女子穿着夸张的黑色羽毛上衣,鸡尾酒宴经典的亮片长裙,腰间系着与一辆好车等价的Serio Rossi金属皮革宽腰带,脚踩柳钉装饰的金色高跟鞋。当她拽着Dante在人群走来走去,黑羽毛就像是黑凤凰羽一样翩翩起舞,高跟鞋连同她飘扬的金发也在金碧辉煌的厅堂里璀璨闪烁。可以说在场的所有女性宾客里,她的打扮最张扬,却没有丝毫违和感。甚至站在十多米开外的地方,人们都能想象她走过时空中会留下怎样一股奢华而迷人的浓香……

“那就是Paz Cruz小姐,我给你引荐一下。”汤世把手抬起来,示意申雅莉挽住自己。她却头一次在面对同性的时候会感到退缩,像是有一双黑色的手在身后拖拽着自己,要把她拽进电梯下面百米的深渊。

“没事,他们好像在忙,我们先……”

“没关系的。”汤世似乎没有Dante细心,强硬地把她带到了那群人面前。

她是在国外走过无数次红地毯的天后。什么样美艳的、高挑的、气场十足的女人她都见过。连和Angelina Jolie拍照她都没有丝毫的怯懦。可是,Paz转过身,用那双化着浓浓眼妆的美丽绿眼睛看着她时,她的视线还是无法与对方相撞,直接看到了别处。她听见汤世好像在用西班牙语介绍她给这个金发美人。然后Paz朝她伸出手,开心地说:“Nice to meet you, I'm Paz。”她有着梦露式的沙哑嗓音,但不论用语还是态度,都是出乎意料的随性友善,没有端着任何名媛架子。

这一刻,申雅莉终于知道自己的胆怯来自哪里了。

她飞速看了一眼旁边的Dante,与Paz握了握手,也简短地进行了自我介绍,就假装去接侍应端来的鸡尾酒,把交谈的机会留给了汤世。

不管是李真的警告、丘婕的鼓励,还是那天在Dante家发生的一些看似情深的小意外,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Paz Cruz确实存在。她是他的女友。而自己也确确实实被这男人耍了。

“雅莉,你来了。”Dante朝她笑了,但她在他眼里再也看不到那个晚上的迷恋。余留在他脸上的,只有炫耀个人教养的社交式微笑。

她紧紧握着高脚杯,忍了很久才没把那杯酒泼到他的脸上。

“Dante先生,晚上好。”她回应了他一个淡漠的笑。

这是一个相当憋屈的夜晚。申雅莉穿得保守,言谈举止也保守,几乎没有和周围的人怎么说话,只和汤世有着浅浅的交流。她觉得汤世这人非常义气,因为那么多人都在和他讲话,他却始终没有冷落过自己,只要有人靠近,就一定会把她介绍给对方。而后有个外国人夸她漂亮,他连连点头,犹豫了一下才假装无知地说“对了,你男朋友会介意我把你带过来吗”,她才隐约察觉,他大概对自己有意思,于是只笑不语,转移了话题。

果然没过多久,他又把问题绕到了男友上面,她确定了他的想法,然后捂着嘴笑了:“汤副总,你这可是在为难我。公司和经纪人都不让我恋爱,你怎么还老让我招呢。”

“这么说,你有男友了?”

“你猜猜。”

“你这么漂亮,肯定有。”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端着红酒,已经很久忘记了要喝。然后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悄声说,“偷偷告诉我。”

“好吧,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这么说,真的有了?”

她开心地笑起来,露出亮晶晶的牙齿,一头蓬松的头发烘托着自然的笑容,就像那些欧美大片中大气自信的超级名模:“没有。”

“啊,吓了我一跳。”他轻轻拍拍胸口,转而有些怨念地看着她,“等等,没有男友怎么会是不能说的秘密呢?”

这种时候对方是好友,她的回答多半是“这把年纪了没男友,不是光明正大证明自己是剩女了”,只为博君一笑。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她拨了拨头发,一脸很为难的样子:“就像你说的,这么漂亮的人,没有男友的话,人家搞不好会认为我心理有问题。”

不出所料,他一副胸膛中枪的抽气模样,按着胸口拍了拍假装是被她的自恋吓着了。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她摆摆手,表情变得认真了一些,“感情这种东西到底是要看缘分。我工作比较忙,如果找男友,对方一定得是很喜欢的人才可以。目前还没遇到这么一个人。”

看见他眼中再次浮现欣赏的神色,她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大成就感。多亏父母给了她漂亮的外貌,从小到大喜欢她的男生就不少,只是学生时代性格凶悍,最后结局就是和追求者变成哥们儿。之后几乎整个少女时代都把一颗心扑在了希城身上,眼中再也没有装下过任何人。希城不在了,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发现女人的爱情是安全感的索求,男人的爱情是责任与征服欲的满足,二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完全不同的。只要一个女人够漂亮,够温柔,会几道拿手菜,其实并不需要什么能力与智慧,甚至不需要说话,都可以得到异性的青睐。自己不再是不懂恋爱为何物的年纪,又是最会散发个人魅力的大明星,吸引一个男人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可是,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Dante—为什么自己明白的一切道理,到这个男人身上,都变成了一团谜?

几分钟前 Marco也来了,这恋妹情结给了自己妹妹一个大大的拥抱后,就开始流连花丛,从那以后, Paz就一直和Dante黏在一起。她略微观察了,在场的人里没有几个人不喜欢Dante,他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温和的样子,优雅的微笑,漂亮的嗓音,就连遇到不解问题时轻轻耸肩的模样,也让人觉得和他交流毫无负担。他身边的 Paz更像是没有城府的交际花,一直很热情洋溢,又有现代女性的强大气场。两人虽然是不同人种,站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

申雅莉扯着嘴角,淡淡地笑了。

真是个傻子。

从一开始红色的警报就一直在响。朋友像亲生爸妈一样叨念着,让你要小心他,别让自己受伤。心里明明知道她们是对的,他是错的,到最后却在他和朋友之间把最宝贵的信任给了他。人是如此不自爱,不重视对自己掏心置腹的人,却总是想去探索会让自己受伤的危险禁地。

三个小时后,酒宴上的人渐渐少了,年长的人开始回家,年轻的人们开始将聚会地点转移到楼上的迪厅。

汤世把申雅莉也叫了上去。转眼间,那些穿着昂贵服饰的男男女女都在舞池里端着酒杯挥舞起了胳膊。因为是高级 VIP派对,这个晚上在场露面的人除了 Fascinante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名流人士,看见申雅莉最多惊喜,并不会失去理智地乱叫。 DJ是个穿休闲西装的美国白人,舞池的另一边是英国黑人鼓手和贝斯手,除了他们外,里面还有四分之一的人都是外国人。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女性,也多半都是高挑的、古铜皮肤的、高颧骨长眼睛的异域风情女子。蓝紫等冷色调的光线打在人们身上,把男人的白衬衫领口和女人们的米色皮包都照成了荧光色。Dante、Paz、汤世还有另外几个人在座位上玩游戏,他们面前围了几个站着跳舞的漂亮女生,申雅莉却站在女洗手间门口一直没有出来。

她看见Dante左胳膊被 Paz吊住,右手食指中指夹着烟摇骰子,摇好以后和对面的女生玩大话,露出被难住的表情咬了一下下唇。女生显然被他这动作迷倒了,得意地报出一个数字,他却笑着把烟衔在嘴里抽一口,对着旁边吐出烟雾,打开了骰子盒。之后女生的尖叫声连她都能听到。旁边的人起哄着把酒递给女生。他却按住那杯酒,倒了一半到自己的酒杯里,示意对方随意就好。

看见这一幕,申雅莉越来越气,低低地骂道:“贱男人,不要脸。”可是Dante那边好像完全不知道她的怨念。过了许久,汤世才意识到申雅莉去洗手间已经快二十分钟了,于是四下看了看:“申天后人呢,半天没回来了。” “I was wondering that too。 She's been to toilet for ages。”Dante心不在焉地用英文回答,以便旁边的 Paz的朋友能听懂。

“她可能害羞吧。演员嘛,其实可能不常出来玩。”和他玩游戏的女生说道。

可是话音刚落,他们这一桌的男人连带周围桌子旁的人们全体坐直了身子。Dante也有所察觉地抬起了眼睛,结果看见一个披着豹纹敞领披肩、穿着黑色超短裙的女人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她的高跟鞋也是豹纹的,红底,起码有 13cm,一般人踩上去多半站都站不稳,她穿着它们却如履平地,还有时间撩拨瀑布般的黑色大卷发。所有男人都在看着这个野性的女王,个个看上去跃跃欲试却没一个敢真正上去搭讪。Dante见过的美女太多了,但在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一上来就镇压全场的还是五根指头都能数出来。

然后他看见那个女人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来朝他们的方向笑了笑,大红的唇角扬了起来。Dante呆了一呆,旁边的人叫他也没听见。她加快脚步走回来,再次带动所有人的目光。接着她在汤世身边坐下,说出来的话却让众人绝倒:“走错桌了。”

“……你这是去哪里换衣服了?”汤世目瞪口呆。

“之前那一身不好在这里玩吧。”见他一直在发呆,她按住面前的骰子盒,“我能加入吗?”

“好好……”话是这么说,他却和其他人一样,眼睛一直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二十分钟后。

Dante、汤世还有一群男人错愕地看着沙发上的酒池肉林—一个身材火爆的大卷发豹纹女王,被一群娇柔女孩子包围着轮流灌酒,还有一个女孩抱住她的腰,小鸟依人地靠在她身上,打了个酒嗝后柔弱地说着:“雅莉姐,你好漂亮,你是我的女神,我太喜欢你了。”那种犹如后宫般的淫靡气息连男人看了都不由震撼。

但这只是一个震撼的开始。一群女孩子轮流向她敬酒,她豪迈地喝了很多,虽然没有醉,但也有点 high了。然后她站起来,抖了抖披肩上的毛皮,带着女孩子们大步走到舞池。她们在舞池正中央跳舞。申雅莉单手叉着腰,把最后一口香槟喝完,放好杯子就开始慵懒地摇摆起来。 DJ看见一群美女捧场,立刻切了一首 Billboard的常胜冠军舞曲。她更 high了,手臂举过头顶,一串罗马风的手镯闪闪发亮。她的手指插入卷发,发梢像是有生命的弹簧一样在灯光下抖动。女孩子们全部围了过来,把她当成女王一样捧到了天上。旁边几个外国人瞪大眼看她们,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啧啧,这女人得多么身经百战,才能练成今天这个样子。”跟她们一桌的一个男人酸溜溜地说道。

“What do you mean by that?” Paz能听懂一些中文。她转过头去,不解地看着他。

“I mean, those girls look so innocent, compare to her。 She looks pretty experienced。”他嘲讽地笑笑,接着说下去,“ with many, many, many men。”Paz转过头,宝石般的眼睛望向他,好像是真心在询问难题:“ Do you know why does a man call a sexy woman bitch? Because he's got an erection without confidence。 I thought this only happens in Europe。 It seems to be a worldwide tradition, Indeed。”这时 Marco过来了,声音冷不丁地在她身后响起:“ How about rich confident sexy men?”她连头也没转,就平静地阐述道:“ It is a truth universally acknowledged, that men inpossession of good fortunes, are useless creatures with genitals。” “Wow wow wow。”Marco像被警察逮住的逃犯般举起双手,湛蓝的眼中闪过惊恐之色, “I'm sorryDante, I've got a crazy sister。”一般这种时候Dante都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但这一回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It's ok”,就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舞池中的申雅莉身上。 Marco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舞池里群魔乱舞的女人们,摸着下巴笑了。他看见灯光一次次闪过,每一次照下来她的表情都是不一样的。时而陶醉,时而大笑,时而咬唇皱眉,时而挑衅地扬起一边眉毛……生机活现的每一个瞬间,都像是一块从未被发现的领地,让他挪不开眼。

一曲终了,正在过渡到下一曲的过程中,一直向她们投以惊讶眼神的几个外国人终于放下了顾忌,把她们围了起来。和所有夜店里狩猎的男人一样,只是沉默地潜伏在猎物周围,静观其变。但不出五秒,申雅莉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带走了无意留恋的几个女生。那几个外国人竟也无意留恋在停下的女生身边,像尾巴一样继续跟着她走。尤其是带头的年轻金发男人,身材挺拔,鼻梁高而秀气,看上去似乎有日耳曼的血统,对她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她好不容易找一个空出来的角落,看见他们又过来了,终于不耐烦地瞪了他们一眼,双手交叉在胸前做出了“ No”的手势。即便是在闪烁的灯光下,也能看出金发男人眼中露出尴尬受伤的神情。她却视若无物,继续和女孩子们玩得开心。

男人这种生物非常奇怪。如果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拒绝,其他女人会对她同情,并一起唾骂这个男人。但如果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拒绝,其他男人看见他被甩心里会很爽,还会一起争夺这个女人。所以,当那么帅的男人都被申雅莉甩了以后,其他不敢靠近的男人居然都被激发了战斗欲,轮番靠了过去。

Dante终于放下手中的酒杯,走下舞池。可是他还没迈出脚步,她已钻出人群朝他们的方向走回来。他立刻回到原来的位置,拿起酒杯和 Marco说话。

“郁闷。想跳个舞都这么麻烦。”她在汤世身边坐下,用手掌扇扇风,把他递来的酒当水喝。

很显然,汤世就是那个看见其他男人被她甩了觉得很爽的典型,微笑着望着她:“天后,你今晚人气很旺啊。刚才和你说话的老外是我们公司在德国的项目经理,长得很帅啊,为什么完全不理人家?”她不紧不慢地喝完一整口酒,对他弯了弯眼睛:“连话都没说过就靠近表示好感的男人,你觉得他是喜欢我哪里呢?”

“对你一见钟情了呀。”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汤副总,忽悠人不好。你是男人,比我更清楚男人在这种地方搭讪女人是为了什么。”她刚一说完,就看见 Paz对她扬起了一个大拇指。“也不能这么说,夜店不是喝酒和寻找伴侣的地方嘛,很多人都是在这里找到男女朋友的。”

“可能吧。”她耸耸肩,笑容带着浅浅的醉意,“但不在夜店里搞对象是我的原则。对我而言,这里只是跳舞放松的地方。”

“这么说,想要约你出去吃饭,是不能在这里提出要求的对不对?”

“怎么,你想约我?”

“对,看来要被拒绝了。”

她抱着双臂,勾着头斜眼看她:“我为什么要拒绝你?我们又不是在这里认识的。”

“真的假的?你可别玩弄我,我和Dante那种放纵的男人不一样,从来不在夜店泡妞的,所以承受不住被甩的挫折,心脏特别脆弱啊。”

“不信我?”她伸出小指,“来,打钩钩。”他有些受宠若惊,伸出小指头和她拉了拉钩。一个喝醉的女生端着酒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了,指着他们慢吞吞地说:“呀,你们两个这算是情窦初开吗,当众秀恩爱,干脆抱一起算了。”然后她推了一把申雅莉。申雅莉立刻扑到了汤世身上。她吓了一跳,刚想从他身上直起身来,他却大胆地伸出胳膊把她抱住,有些小小得意地看着那女生:“就秀恩爱了怎样?”

这下不仅那女生,其他人也“哟哟哟哟”地起哄,喝高的年轻男生甚至嚷嚷着“开房开房赶快开房”。汤世搂着她的手再没放开过,无视了那些人的吵闹,拿过骰子盒想和她玩游戏。

这时,申雅莉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她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已经把她从汤世怀里拖了出来。她愕然地抬头,看见了Dante冷漠俯视自己的脸。心里的火气从一开始就没抒发过,她皱着眉用力甩开他。他被拒绝的手在空中停了小片刻,竟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强硬地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你发什么神经,放开我!”

她使了所有力气想要从他手中挣脱,但第一次知道,这个温柔的男人力气居然这么大。就算他把她这样扔到无人的房间进行暴力行为,她都没有一点反抗能力。他拖着她往门外走,所有人都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自动让开一条道。而不论她怎么拍他的手,他都没有给予任何反应,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

最后他把她拖到室外无人的地方,她总算在他放松的时候把手抽了出来。只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这个过程太恐怖了,她余惊未定地握着手腕,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想做什么?”他转过身平静地说着,但眼中有明显的怒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为什么让汤世抱你?”

“为什么让他抱我?”她不可置信而又无奈地笑了,“我现在单身,又对他有意思,怎么不能让他抱了?”

他明显愣了一下:“你对他有意思?”

她没有回答,是不知如何回答。大量的酒精让她的情绪控制力差了很多,反应也越来越迟钝。只是久久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容,她抿着嘴唇,眼眶渐渐发热。如果年纪小的时候,她会委屈地当着他哭出来,质问他你不是之前对我很温柔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可现在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在玩自己,再多说什么只会自取其辱。她用力咬紧牙关,鼻尖酸涩,红着眼凶狠地和他对峙。

“你对汤世有意思?”

“对。”这一回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你是不是觉得被耍了?但没办法,像你这种男人,用来调调情玩暧昧可以,真的要谈恋爱过日子,谁会选你啊。哦不, Paz会选你。 ”他愕然地看着她。看见他的表情,她心里爽极了,却觉得更加愤怒:“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你玩过那么多女人,等别人开始逢场作戏的时候,反而接受不了了……”

他脸色发白,额头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了。还没等她说完,他已抱着她的双肩,垂下头一口咬在她的嘴唇上,像是恨不得要把她这张讨厌的嘴狠狠咬破。可听见她吃痛的闷哼声后,他却再咬不下去,在一次沉重地呼吸后,转而辗转吸吮起她的唇瓣。

但没维持多久,她已推开他,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要再碰我一下,我……”她说不下去了,只是攥紧拳头在他的胸膛上使劲捶了一下,转过身浑身发抖地站了几秒,像是没头苍蝇一样转回来,又补了一拳。

她想起了希城的脸,希城纯净青涩的笑容,认识这男人以后他给自己的温柔,他和希城格格不入的复杂,和今天毫不留情的背叛。这个男人,他自己恶心就算了,为什么要和希城长着同样一张脸?是他把希城玷污了,把她和希城的回忆玷污了。像是胸腔被重石击中,她的背微微勾着,带着哭腔提高了音量:“我警告你,我有自己的生活,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不顾高跟鞋带来的痛感,一路跑回迪厅,拿走自己的手袋,让汤世把自己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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