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以为只有“关门捉贼”,才能治乱。为什么?
鉴于鸦片战争以来至太平大国起义爆发这十余年间,全国各地人民群众的反抗和斗争风起云涌的实情,曾国藩忧心忡忡。面对纷乱局势,他对于满清政治的腐败表示不满,从而提出大胆的批评。究其原因,他认为:
末年以来,中国从南到北,从沿海至内地,从城市到乡村,处处都呈现出动荡不安的景象。推本探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由于官吏的贪污。他在太平天国起义之初指出:
今春以来,粤盗益复猖獗,西尽泗镇,东极平梧,二千里中,几无一尺净土。推寻本原,何尝不以有司虐用其民,鱼肉日久,激而不复反顾?差太吏之泄泄于上,而一切废置不问者非一朝夕之故矣。
其结果,也就酿成官逼民反,危及整个地主阶级的统治。
其次,世乱由于是非不明,用法不当。曾国藩认为,吏治之所以腐败,农民起义之所以不断发生,虽有诸多原因,但整个国家、整个社会缺乏公正之舆论,不能对那些贪官污吏绳之以法,不能对那些造反者严加镇压,主要是因为没有严格按照封建的道德法则予以制裁。他指出:“今日天下之变,只为混淆是非,麻木不仁,遂使志士贤人,抚膺短气,奸猾机巧逍遥自得。”他继而表白自己的心境说:
国藩入世已深,厌阅一种宽厚论说,模棱气象,养成不白不黑不痛不痒之世界,误人家园,已非一日。偶有所触,则轮困肝胆,又与掀振一番。
对于时势的忧虑,对于人心的麻木,对于有法不用,无法可依的混乱局面,他那痛心之感、愤慨之情油然而生。
再次,世乱由于人心陷溺,麻木不仁。曾国藩认为,这个问题为政治腐败的关键所在,远比前面两个问题严重得多。他激切指出:
窃尝以为无兵不足深忧,无饷不足痛哭,独举目斯世,求一攘利不先,赴义恐后,忠愤耿耿者,不可亟得;或仅得之,而又屈居卑下,往往抑郁不伸,以挫,以去,以死;而食饕退缩者,果骧首而上腾,而富贵,而名誉,而老健不死。此其可浩叹者也!
这种情形,体现在官僚士大夫身上更为明显,也更为严重。朝野上下,各级官吏办事推诿,不负责任,得过且过,不求进取。他认为这都是人心陷溺的表现。从而,他一针见血地予以指出:
京官之办事通病有二:曰退缩,曰琐屑。外官之办事通病有二:曰敷衍,曰颟顸。退缩者同官互推,不肯任怨,动辄请旨,不前任咎是也。琐屑者,利析锱铢,不顾大体,察及秋毫,不见舆薪是也。敷衍者,装头盖面,但计目前剜肉补疮,不问明日是也。颟顸者,外面完全,而中已溃烂,章奏粉饰,而语无归缩是也。有此四者,习俗相沿,但求苟安无过,不求振作有为。
这是对当时官吏腐败实情之惟妙惟肖的真实写照。由于他看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也由于他感到问题的日益严重性,所以他在咸丰皇帝上台之初,连上奏折,希图劝说皇上采取措施,革除弊政,挽回颓风,从政治上来一番整顿。然而,奏折递上,并未发生什么实际效果,相反,满清政局越来越向着风雨飘摇的轨道迈进。
这里曾国藩提出一个问题:去关谁,去捉谁——当然是贪污之吏。
曾国藩是个以儒者自许的老翰林,胡子粗粗的,指甲长长的,腰背弯弯的,走路拖拖的,平生不会骑马,不善刀矛,走起路来,连蚂蚁也怕踩死一只,可是他在惩办“吏治”、维持地方治安的工作上,却完全是“关门捉贼”式的作风。
曾国藩指出:“今日天下之变,只为混淆是非,麻木不仁,遂使志士贤人,抚膺短气,奸猾机巧逍遥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