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做法也遭到月莹和灵枢的质疑,黛玉只稍稍提了提其中的细则,二人便明白了。月莹是当家的人,又更清楚两家之间的龌龊,很快便明白过来了;灵枢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的,不过她也是个大而化之的性子,只听了听,觉着没意思,便没想着去想明白,便丢在一旁了。
七天后,林涛和张寒二人回府,两人都有些郁郁之色,想来发挥不大好,不过他们还年轻,便是张晗,也不过刚刚双十的年华,只是有了莫言和少云两个的陪衬,显得有些愚笨。倒是那个方书生,虽压抑着,却也可瞧见眉间眼底的喜色,想来考得极好。
一脸几日,二人情绪都不高,便是连饭也吃得不多,厨房想尽法子做了二人爱吃的,变着花样的一天五六顿的往他们房里送。黛玉也不知如何安慰人,只每日亲自做几样点心送去,月莹更是每日与黛玉一道做,张寒的自是由她送去,黛玉便亲自送去给林涛。
这一日,多带了一份,从林涛院子里出来,便去了李氏屋里。才进门,便见两个小丫头坐在门前的台几上昏昏欲睡,廊上挂着的那些鸟笼子里,各色画眉,鹦鹉等,也都把小脑袋藏进了翅膀下,自睡觉去了。
雪雁笑着说了一句:“这个时日,倒是惹人睡觉。也亏得夫人仁慈,总不打骂她们,惯得她们这样懒。才什么时辰,就累成这样?坐着也睡着了?”便要上前去叫醒二人。
黛玉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也说是惹人睡觉的时日,这初日的太阳,照在身上,哪个不想睡。没她们通报,也有没通报的好处,咱们且去偷偷的瞧瞧,李姨做什么。”
都是爱玩的年纪,黛玉这么一说,几人面上情形各异,心底里却都有了一丝雀跃。几人轻手轻脚地走向大门,才靠近,便听见屋里林海的声音,“昨日高洁来找我,吞吞吐吐半天,才说他年纪大了,打算今年娶亲,想我与玉儿说一声。”
李氏似乎笑了,接着说道:“原也是应该的,他比惊云要大两岁,今年也都二十三的人了,若是别人家里,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说着顿了一下,“不过,老爷也知道,玉儿与雪雁一起长大,情分自不比旁人,若是这么热辣辣的分开,妾身却是怕玉儿受不住。”
屋里静了一会子,林海的话又响起,“人生无不散的宴席,玉儿定是会明白了。这孩子也一向善良,生怕委屈了人,她身边的丫头,无论是那嫁了四个,还是身边的这些个,哪一个她不是当成自家姊妹,小小年纪便担心她们过得不好。何况是与她一起长大的这几个,文静自不必说,高洁和少云两个,她也一直是当亲生的哥哥一样尊敬的。前三四年,高洁才满二十,我便与玉儿隐隐提了提,也是怕她一时与雪雁分不开。原是料着高洁便要来求娶,才与玉儿说的这些话,好叫她心里也有个准备。也是高洁那孩子体谅,我也问了他,他倒是拿话搪塞我,借口南边的事儿忙,他事业未成。原先我还担心这孩子年纪轻轻便在外面跑,又是与些奸狡之辈来往,还担心他是见了大世面,看不起雪雁,立意悔婚呢。我才敲打了他几句,他还不乐意了,又怕我担心,这才说了实话。也是我的一点子私心,见玉儿去哪里,都要把雪雁带着,便拖了下去,也是想着晚一年半载的也使得。这一拖,便拖了三年。也是时候叫他们两个完婚。你找个时间与玉儿好生说说,雪雁的嫁妆,你也要仔细预备着。她无父无母的,我们只当多个女儿,一应嫁妆,比照莹儿的,还从官中出。”
李氏点了点头,道:“这是应该的,玉儿那头妾身自会好生说……”忽听“咕咚”一声响,布帘子,湘竹帘子一阵乱响,滚进一个人来。
黛玉正好今儿带着雪雁呢,几个正在外面偷听,听见这话,雪雁自是羞红了脸,拉着黛玉便要走。黛玉只指着雪雁,小声与菡萏说:“你看,这丫头还害臊了呢,也不知谁偷偷地绣了那些荷包,鞋袜的,托小九送出去,这会子倒还脸红。”
菡萏道:“姑娘还说雪雁呢,您这两年没动针线了,昨儿个怎么找奴婢要花样子来者,说是要做个荷包。还吩咐含俏几个找料子来者,奴婢瞧着,那缎子,有青色的,有宝蓝的,任是哪一种,可不像是姑娘自个儿用的。”
前些时日,水溶借着水汐的手,传了几样新巧的东西送了过来。黛玉看着心喜,抬眼一瞧,屋里的东西,随意瞧上一眼,似乎都是水溶送的一般。想起自认识水溶,这么些年来,收了水溶不少礼物,样样都是用心准备的,不论贵重不贵重,都是他自个儿亲手挑选的,再要不就是亲手做的,自己虽也送过,都是一些吃食,却没一样能留在他身边的,这才起了心思。想了许久,才决定亲手做个荷包。
被说中心思,黛玉有些赧然,红着脸,急急道:“哪里,那是我孝敬爹爹的。”此时黛玉还能克制,声音还压抑着,也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菡萏却依旧笑着说:“还说没有,我都没说姑娘做出来不是孝敬老爷的。”
听言,黛玉羞恼不已,只是看着菡萏和雪雁两个,都是笑眯眯的样儿,是故意打趣自个儿呢,若是真找她们发作,却是有些过了,只恨恨地扑上去要按住菡萏,手便往她腋下伸,菡萏没防着,又是在门前,没有什么可以使力的地儿,黛玉这么扑过来,菡萏身上一重,脚下一浮,便跌了下去。
看见跌进来的是何人,李氏慌忙站了起来,便要过去扶黛玉,林海拉住了她,摇了摇头,李氏待要说话,见林海笑着向下面示意了一下,李氏顺着林海的眼睛看去,才见翠雪和青雪两个已是过去了,摇了摇头,还是过去了。雪雁倒还好,拦了一下,没拦住,自个儿踉跄了两步也就站稳了,看见黛玉摔倒,脸也白了,慌忙去扶黛玉,一面问:“姑娘,可有伤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