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放下手里的盖碗，抬眼看着李氏，“哦？说来听听。”关乎黛玉，林海自是关心。
见林海直直地看过来，李氏略有些羞涩，微微垂了头，道：“妾身想着，老人家的心思，定是自己个儿身边长大的好些，再则，太妃没见过玉儿，又没有比较，自然便对玉儿不喜。咱们家玉儿性子纯良，待人真诚，懂规矩，知礼数，对长辈孝敬，知冷知热，识得字，算得帐，女红厨艺虽不是顶好的，但哪里需要当家奶奶做这些的道理，知道也就罢了，还是一个管家的能手。待过了门，老太妃见了，熟识了，知道了玉儿的好，只怕爱还爱不过来呢。”说着，李氏也把方才的羞赧给忘了，眼里溢满了笑容。黛玉是她看着长大的，和亲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着，林海也笑了起来，道：“你说得有理，再说，这事还早着呢，元清答应了我，晚几年成亲，好叫玉儿再在咱们身边留几年。有这几年，磨磨玉儿的性子，太妃自也能多认识认识玉儿。”林海自是知道，老太妃只怕早就开始从各方面调查黛玉，那么，故意透漏一些出去又有何妨。
李氏道：“方才说的只是其一，这其二嘛，便是郡王爷又不是家中嫡长，长安王府的事自有世子妃打理，玉儿的性子最不耐与贵妇们交往，那也只是她厌恶人家虚与委蛇。她过了门，是王妃，除了一些必要的应酬，其旁的大可以推了，这些玉儿还能应付得了。再不行，还可以请了世子妃，那世子妃，妾身也见过，也是好相与的，玉儿又妨碍不到她，想来也是无碍的。妯娌两个一起，玉儿也能省些事不是。”
李氏一番话，说得林海连连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却是我迂了。”
李氏见林海高兴，又想起一件事，趁着这会子，便也说了出来：“老爷，还有一件事，趁着今儿开心，也一并说与老爷听听，也好高兴高兴。”
“什么事？一并说来听听。”林海也有些奇怪，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是高兴的呢？
李氏笑道：“这事妾身与姑太太早就商议过，我们两个是极愿意的，只还没问过那两个小儿女，姑太太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愿不愿意，当个事问老爷，若是到最后不成，反不好，不若等问定了，再与老爷说。只是妾身想着，这事是必成的，想着先与老爷说一声，这些时日，尽是预备着小叔和姑爷的会试，便没告诉老爷知道。”
听言，林海也是极高兴，却还是谨慎地问：“可是惊云与灵丫头？”见李氏点头，林海更是高兴，忽地眉头皱了起来，“这事是你先提的，还是小妹先提的？”
略想了想，李氏方道：“说来，我也差不多忘了到底是谁先提起来的，依稀是姑太太说起灵丫头的婚事，请妾身留意，妾身便说了惊云，看姑太太的意思，也是极欢喜的。”李氏自也明白林海的意思，也是怕林淋只是却不开情面，并不是真心愿意。
林海点了点头，道：“这事并不急，晚些请了妹妹一起来商议商议，再问他们小的也不晚。灵丫头那里，上面还有老太太，必定也是要问一问的。”
李氏道：“听姑太太的意思，还在为当年灵丫头的事生气，这快十年了，却是一次也没问起过灵丫头。”
想起裹脚这件事，林海也有些无奈，苦笑道：“都是玉儿闹出来的，这一个两个偏又信她的，尤其是灵丫头，两个人从小就好。原先我还担心莹丫头，现在看着他们过的好，我也就放了心。”
李氏道：“说句不怕老爷怪罪的话，前些年，妾身还有些怪老爷太过宠溺姑娘了，这大的事也由着她。后来看着玉儿的身子一年好过一年，能跑能跳的，尤其是有了明哥儿后，再想想自个儿小时候为这个受的苦，想着，若是明哥儿是个姐儿，将来也受这个苦，心里便疼得不行，才知道老爷那时候的心。好在，她们姊妹两个也有福气，两个姑爷都是好的，一点子也不计较这些个，便是亲家，也没说一个不字。”
李氏说着，林海不由地想起了水溶，跪在自己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的那些话，直到这个时候，林海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林海便去了外书房，李氏则去找林淋说话。
黛玉与灵枢等人才出门，便看见杨氏带着丫头婆子一大群人，摇摇而来，几人忙上前，还未近前，便喊着：“大嫂子可是去李姨那里？”
说着话，两队人马会合了，杨氏笑着携了黛玉和灵枢的手，笑道：“正是，你们才出来？可是看见我来才躲开的？”两面的婆子丫头又忙着给对方的主子行礼请安问好。
灵枢笑着说：“大嫂子就是欢喜打趣我们，才不是呢，我们出门才看见大嫂子过来。”又说，“是雪雁姐姐的喜事近了，玉姐姐是忙着替她准备嫁妆呢，这才巴巴的拉了我们几个出来。”
“哦？”杨氏也是过来，李氏便命家里年老的嬷嬷把家里的情况与杨氏说过了，雪雁与少柏的婚事，杨氏也是知道的，当下听说，忙笑着道喜，道：“恭喜雪雁了，不不不，该叫嫂子。”
闹得雪雁红了脸，一个劲地说，“这怎么当得，大奶奶快不要说笑了。”
本是难得的喜事，便也没一个人拦着，尽由着几人打趣，雪雁也是知道的，后来见无人替她说话，便也只低了头，再不出言反对。总之是说多少错多少。几人见雪雁不说话了，略说了几句，便也没了意思。
月莹道：“这也是个小滑头。”
杨氏笑着说：“这还没到日子呢，到了那一日，咱们再正经拿她说话。”又拉了黛玉的手说：“再过一个时辰就摆中饭了，嫁妆要准备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暂且搁下，今儿就在夫人房里用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