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苦笑道:“罢了,都是我一句话勾起的,我不过是想问个明白罢了,倒没去想这些个。你们只当我是个心软的,但对这种人家,我自不会留情面。”
月莹伸手捏了黛玉的脸颊一下,道:“方才酒桌上看你言行,我也放心了。那薛姑娘看着是个会为人的,今儿怎么就不知道分寸了,这些个事,也敢拿到台面上说。”
杨氏道:“只怕是关心则乱,到底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咱们都避着她,只怕也是急了。”
时间好过,几人出了玫瑰池,便又到了晚饭时间,才知三春因为宝钗的事儿,散了就走了。宝钗没了脸,自也走了,留下湘云一个,也无意思,于是都走了。
灵枢与少云的亲事还是没有成,两家大人倒是没有意见。李氏提那个话,一则也是知道林淋是怕灵枢嫁给别人家受了委屈,才起了这个心思,二则李氏见杨氏性子好,管家也是一把手,灵枢虽差些,但也不是不能学好,她也欢喜灵枢,才有这话。少云倒是无所谓,奈何灵枢却不同意,倒不是嫌弃少云出身,只是本来是哥哥的人,忽然变成了枕边人,这转变有些大,也是受了黛玉的影响。哪个少女不怀春呢,不都是想找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人?
见两个小儿女这个样儿,几个大人也就放下了,李氏与林海说起时,林海还说:“这事没成倒还是件好事,惊云性子本就太过直,灵丫头偏也是一样的性子,只怕往后也不好。”
李氏想想,又把这话说给林淋听,林淋想想,也是这个理。只是这么一想,林淋越发的担心起灵枢来,另一方面,也有些后悔太过宠溺灵枢。也是要压压灵枢的性子,遂发了狠心,吩咐了几个教养嬷嬷,狠命地教了规矩,平日里,她自个儿也极注意。女儿毕竟大了,若是到了婆家,还这么散漫,倒叫人说张家和林家的嘴。
再说殿试后,那方姓书生端底是好学问,竟是得中头甲,又因是前三名中最年轻的,被点为探花郎,跨马游街,可以想象,薛蟠会是怎样一个情形。
李氏等人在家里听得这个消息,很是高兴,一面忙使人吩咐打赏,又吩咐人去与方书生道喜。黛玉见月莹紧张得不得了,便笑嘻嘻地说道:“方先生高中,报到我们府上来,也算我们沾了他的喜气,想来姐夫的喜报也快来了,李姨该吩咐人早些预备下喜钱,可不要像方才一样,我们一屋子的人,急得团团转,偏还漏了这个掉了那个的。”
听言,李氏忍不住笑了起来,林淋伸指点了黛玉的额头,嗔道:“你这个小东西,才多大点的人,还教起你李姨做事来。”
李氏道:“你还别说,还亏得她提醒,方才我也是喜糊涂了,真还忘了这一茬。”
一时众人都笑了起来,月莹也放松了些。果然,才没一会子,又有一丫头飞奔而来,“姑爷中了,姑爷中了。”
月莹竟是紧张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手里的帕子绞成了一团,张着嘴,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李氏忙问道:“中了第几名?”
那丫头平复了呼吸,忙答道:“姑爷中了二甲第八十九名。”脸上的喜气掩也掩不住。
李氏忙笑着说:“吩咐下去,来报喜是差官好生招待着,府里的人,都有赏,都有赏。”
那丫头也机灵,不然这差事也论不上她,听言,忙顿身行了个礼,道:“多谢夫人赏。”
翠雪接到李氏的示意,又拿了个荷包递给那丫头,道:“这是夫人单独赏你的。”
那丫头原也没想着还能再得一份,自是喜不自禁,更是笑眯了眼,却不接荷包,又是一礼,道“这原是奴婢应当的,怎么敢当夫人的赏。”
李氏见她识礼,更是高兴,道:“赏你的,你就拿着,家里难得有这一件喜事,只管拿着,回头你家姑奶奶还有赏呢。”
听到李氏打趣的话,月莹才醒悟过来,自是欢喜,当下拔了头上一支梅花镶珍珠的簪子递给了身后跟着的蓝哥,蓝哥自是拿去给了那丫头。那丫头再是没想到的,今天竟是能得到这丰厚的赏,竟是有些喜极而泣。
见着下人过去安顿了,几人面上都带着喜气。
林淋道:“这样看来,晗哥儿在京里还要住上三年,才得封官,莹儿既是来了,也就不必再回去了,只写了信回去报个喜也就罢了。”
李氏面色微微有些担忧,道:“亲家太太可是同意?毕竟黎哥儿也在。”
林淋道:“这个嫂子倒是不必多想,莹儿过来,原就是有这个打算,他们年轻的夫妻,怎么也不好叫他们分离,若是知道晗哥儿中了,只有高兴的,再无不是,”说罢,又对月莹说:“即使住下来,不若就住在家里,一则省事,二则你们住在外面,只怕大哥嫂子也不放心,只是你们也记得要多写信回去,便是大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只怕也是想念孙子的,还有老太太在。”
月莹连忙应了,道:“甥女省得,叔父之前也说起这事,大爷也是同意的,黎哥儿还小,我年轻,也不知照顾孩子,还得要婶子帮衬着呢。住长了,只怕婶子厌烦我们。”听得这一喜讯,月莹口齿越发的伶俐起来。
李氏笑嗔道:“这孩子,我巴不得你们能住下来,倒还说我嫌弃你,只你别嫌我啰嗦。”
黛玉一直没说话,她想不通,迷糊了半晌,还是决定问,“姑妈,那一年,大哥二哥也是二甲,虽名次靠前一些,但也是二甲,不是直接就点了差事,怎么姐夫还要等上三年?”
话毕,几人都笑了起来,李氏摸着黛玉的头发,笑道:“这孩子,平日看着什么都懂,这会子倒是犯起糊涂来。”
林淋接着说道:“一般二甲都是要在翰林院学上三年方能点差事的,你大哥和二哥是圣上看着高兴,一门双进士,又都是年轻的孩子,又听说他们这般小竟是出门游学了三年,才特特开的恩旨,派了二人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