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自是上前磕头,二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夸赞,又说:“可不是,溶儿年纪也不小的,一直也没个合适的,如今好容易娶了亲,我这作婶娘的能不来看看。”
黛玉忙道:“黛玉惶恐,原该黛玉过去看娘娘。”
皇后拉了黛玉的手,只说:“你这孩子,说这些外道话。”
几人才说了会子话,便有宫女过来请早饭,皇后忙起身,道:“我就不在这里打扰母后用饭了。”太后知她还有事忙,也不留她。
兰贵人起身送皇后,一面说:“知道姐姐忙,我便留下来伺候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用膳。”
皇后笑道:“你是看着溶儿媳妇在这里,母后和晴母妃定是准备了好吃的,你便赖在好享口福吧?”
兰贵人笑而不语,太妃笑道:“若真是为这个,那你可打错了主意。我们两个哪里知道她爱吃什么,不过是依着宫中的惯例备下罢了。”
兰贵人笑道:“太后娘娘这里的定是好的。”
黛玉看着这几人,尤其是皇后与兰贵人之间这般热忱,似乎很熟的样子,任是不知内情的人,定要以为这是极和睦的一双亲姊妹了。其实黛玉也不清楚这二人之间有何内幕,只想着她们的身份,便知这只是表象。倒是太后与晴太妃之间倒是可以相信一些,毕竟她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争斗的必要,又都是为了巩固家族而进宫的,又有共同的利益关系,且年岁都大了。
吃罢早饭,兰贵人先走了,随即水溶便过来请安,说了些闲话,二人便出宫回家了。
坐在马车里,黛玉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感觉宫里的那几位,似乎比太妃还好应付,想着,便问了出来。
听言,水溶便笑出了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呃?”黛玉一时愣住了,是啊,难道宫里的人人人都为难自个儿才好么?略有些赧然,随即笑道:“是我想多了,一时着了相。”
车马行着,便到了闹市,听得外面各色叫卖声,黛玉忍不住,掀了帘子一角往外看。水溶看见,伸手拉了黛玉的手,捏了捏手心,道:“今儿不行。”说着,却是想起了那一年,黛玉初来京城时,一起逛街的情形。当年的小丫头,都长这般大了,又有些庆幸,幸好听了父王的话,不然,自个儿今儿,到底是自怜自艾,还是接受着太妃的摆布呢?
黛玉自是知道水溶话里的意思,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伸脚轻轻踢了他的脚一下,道:“当我是几岁的孩子呢,不过是听着热闹,比起家里,却是别样生活。看看他们,再想想自个儿,才觉着自己有多么的幸运,不必为吃穿发愁,却还每日嫌这吃厌了,嫌那味儿不好。和他们相比,却是我们矫情了。看了这里,回到家里,吃饭,便觉着香甜了。”
水溶便拉黛玉,要她坐过去,黛玉摇了摇头,道:“进宫的时候都差点出丑了,可不想回去再叫人笑话了。”进宫那会子,一直窝在水溶怀里,连衣裳都起了褶子,好在这衣料好,略收拾了一下,倒也没出大差错。回来时,黛玉便不敢再与水溶坐一边了。
见黛玉不愿意,水溶便坐了过去,黛玉拗不过他,只得随他了。水溶只规规矩矩坐下,替黛玉挡着帘子,虽没说什么,心里却也是欢喜的。虽然黛玉那话是说笑,却也表明了黛玉是何种人,走出了闺阁的黛玉,终究与一般女子是不一样的,心里越发的疼惜黛玉起来。
马车从角门进去,二人下了车,便有婆子上前来与二人请安,“二爷二奶奶回来了,老太太才还吩咐,请二爷二奶奶立马就过去呢。”
水溶黛玉二人应了,见二人俱是一身朝服,有些繁重,便想着莫若先回去换了衣裳再过去,该是无事,却也不敢擅自做主,便问那婆子:“我想着回去换了衣裳再过去,老太太可有特别吩咐?”
那婆子是个聪慧的,见黛玉这么问,便知是什么意思了,忙道:“老太太立等着呢。”
黛玉听明白了,便不说话,与水溶上了轿子。轿子走了一射之地,黛玉便问水溶:“老太太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这么急?”
水溶道:“无事,想来是想问问我们进宫的事。”
黛玉听不懂,却也想不起这话怎么问,再说,这也不是问这些话的时候,遂点头不说话了。
这事也不怪黛玉听不懂,只是黛玉不清楚其中缘由罢了。左太妃出身低微,娘家并无什么地位,生了长安王才封了个小小的才人,却无抚养皇子的资格,是以长安王才出声便抱到了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身边教养,到十四岁了才回到身边。长安王虽孝顺,母子之间也和睦,只是长安王毕竟是皇后养大的,又养到这么大,皇后便是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后,也并没有偏颇自个儿的儿子,母子感情自是深厚。左太妃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介意的,与长安王之间便多少有些隔阂。但她也聪明,宫中多的是母凭子贵,她便是个例,不是长安王由皇后养大,不是长安王得当时的皇上现在的太上皇欢喜,她也不会有后来的恩宠。不过左太妃是个聪明人,对现今的太后多是尊重。只是心里多少也为不能亲自教养儿子遗憾,甚至不平,由自个儿分位低推至出身低,便生出了要提拔娘家的心思。
联姻是首选,待水洺到了已婚的年龄,左太妃早就相中了左颜的姐姐,便有心配给水洺,却不料,她还没发话,现今的太后便先说了锦乡侯的女儿,左太妃心里不乐意,却不好拒绝,自是欢喜地应了,心里却还是不大舒服的。等水洺的事定下来,左太妃便找了个时机,与皇上求了一道圣旨,早早地把自个儿娘家的侄女配给水溶。那皇后听到后,又想水溶还没到已婚的年龄,如何就赐了婚,心里便有些明白过来,便只作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