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黛玉已随水汐一起坐了,韩氏招呼着丫头按箸摆菜捧饭捧羹,事毕,便站在太妃身后伺候,拣着太妃爱吃的放在太妃面前,或是见太妃的眼睛在那盘菜上多停了一会子,韩氏便立马搛了一筷子。黛玉看着,自度自己没那个能耐,好生佩服韩氏,随即又庆幸,幸好自己不在府里长住,不然,定是受不住。
长安王府人口简单,比贾府的人都少,有这几日相处,都已是很熟了。长安王自是不必说,从见到黛玉起,便是极爽朗的一个人,对待黛玉宽容而又和气,与之相处很是愉快,只是不常见;不知是出于记忆中婆婆的恶劣形象,还是因为新到一个家庭,还不熟悉,有些陌生,对于王妃,黛玉觉着很好相处,却又无法与之亲近;水洺是大伯子,没有什么交集,韩氏是一个叫人很容易放松的人,善哥儿和馥姐儿都是懵懂孩童,都是惹人疼惜的孩子;只有太妃最是叫人看不懂,有时似乎很好相处,有时又觉着冷淡疏离,似乎还有些厌恶自个儿一般,但是也不曾有什么特别的表示,除了那两个有些心思的丫头。不过有水溶宠着维护着,水汐是旧识,二人感情又好,总的说来,长安王府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这一日是回九之期,一大早上,二人梳妆过,拜别太妃王妃便出了门。水溶今儿却是没有坐车,在外面骑马相随,车里是含俏和橙香伺候。
橙香倒了杯递搁在小桌上,黛玉不禁笑道:“才几步路,哪里就渴着我了?”
含俏道:“这理儿谁不清楚,可得要二爷知道才行啊,不然,二爷还只当奴婢们怠慢了奶奶了。”
黛玉脸一红,瞪了含俏一眼,道:“你说的什么我却是不明白,我渴不渴的自是我的事,与二爷何干?”
两个丫头俱是知道黛玉的,含俏无所顾忌,咬着帕子瞅着黛玉直笑,橙香与黛玉相处这几日,已然看出黛玉是个随和好相与的主子,只是她到底不比含俏,与黛玉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并不敢十分放肆,不过面上的表情终是柔和了好些。
几人说说笑笑,未几,便到了林府,林海,张姑老爷,张晗,少云亲迎至门前,李氏与林淋等人则候在门内。
见林海等人要行礼,水溶立马飞身下马赶上前去一手一个拉住了林海与张姑老爷,随即便是一揖,“岳父,姑父,元清怎么当得起?”
林海笑说道:“先国后家,先国后家。”
水溶道:“今儿只论家,不论国,小婿是晚辈,该小婿磕头才是。”说罢,与二人便又是一揖,又与张晗少云等厮见。
此刻到了家门前,黛玉心里更觉着想得厉害,听见水溶等人只管在外面说得热闹,心里便有些急了,掀了帘子一角,正看见林海,忙喊了一声:“爹爹……”
黛玉才喊了一声,便被含俏拉了回去,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外面林海叹了一声,“这丫头……”又说:“快进屋里去,看我,只管拉着你说话作什么?”
少云笑道:“这丫头出了阁,还是这急躁的性子,半点也没改的。”
水溶见少云说着话,眼睛却是瞧着自己,便是林海,也有意无意地扫了自个儿几眼,心里是哭笑不得,你们疼玉儿,我便不疼她了?心里这般想着,自是不能这么说,忙笑着说:“她若是改了,只怕岳父和你就不习惯了。”面上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儿,少不得叫看见的人笑话了一顿,林海与少云心里却很是欢喜。
话毕,一行人便去了外书房,黛玉自是被李氏等人迎到了正房。李氏让黛玉上炕,黛玉自是拒了,笑道:“便是李姨姑妈不在,还有二嫂子姐姐在,怎么有我的位置?”
月莹道:“果然是做了奶奶的人,原先做姑娘时,也不见她这么守礼的。”
林淋笑道:“你还说她,你们两个哪一个不是这样?做了人家媳妇,自是不比做姑娘时金贵,”说罢,又看了看黛玉,半响方道:“我看着你倒像是胖了一些。”
跟来的小丫头以及嬷嬷已被招呼下去了,跟着进来的是随身服侍的,青雪见人进来,便迎了过去,见除了朝阳和细雨外,另两个大些的是不认识的,知是太妃或是王妃赏的人,不敢怠慢,“两位姐姐幸苦了,到了府里,自有人服侍姑奶奶,两位姐姐也歇息会子,先吃杯茶,晚些就摆早饭了。”又与朝阳和细雨说:“你们两个熟悉府里,也知道两个姐姐的喜好,有我们招呼不到的,你们提点着些。”二人自是忙点头应了。
黛玉听她们说话,知自己不应声,橙香和惜香只怕也不敢就走,便回头看着几人,道:“去吧,这里有人伺候呢,今儿为客,你们只管下去好生享受。”
几人走着,便互通姓名,“我叫青雪,是夫人身边的。”
“我叫橙香,姐姐不必这般客气。”
“我叫惜香,原先是老太太身边的人。”
青雪听这二人说话神态以及话语中用的词句,便知这惜香只怕不是个安分的,心里暗暗记下,回头找了个机会便吩咐朝阳和细雨仔细注意着。
见几个丫头走了,林淋便问黛玉:“那两个丫头是王妃给你用的?”
黛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发现不说话是表达不出来的,忙道:“靠门那边的是王妃给我的,那一个是太妃给我的。”
听言,李氏与林淋俱是点了点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都没说,只招呼丫头们上黛玉平日爱喝的茶来。
李氏便拉着黛玉问道:“你一向不爱吃北方菜,去了王府里,可还习惯?”
黛玉还未说话,灵枢便笑着说:“妈方才还说她长胖了些呢,李姨还偏问她吃得好不好。”
林淋笑骂道:“你李姨这是关心则乱,你在里面混闹什么。”
一语未完,屋里的人都笑了,李氏见上了点心来,便说:“都是你爱吃的,你尝尝,可还合你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