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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黛玉却觉着这马有些熟,正思索着,是以没听清月莹的话,忽然想起路上那一骑飞尘,忽地有些兴奋,拉了雪雁,道:“那不是我们在路上遇见的么?”说起来有些汗颜,黛玉那时只顾着想那白衣人了,竟是没瞧清后面的那一马一人,是以,没有一眼便认出。

月莹正要拉黛玉的手,再说点什么,却不防黛玉跑了出去,竟是没抓着,心里一紧,生怕黛玉遇到什么危险,忙也跟了上去。

过了那一片野枸杞,便是一大片枫树,下面似有人清理过一般,只有一些杂草和野花,并没有灌木丛。黛玉本小时候本就是寒山寺的常客,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早知道这里不远处有一个亭子,是以首先便看向亭子那边。果然,那白衣人正坐在亭中,只是不见另一人。回头看了看那两匹马,并没有拴着,缰绳就那么随意地系在鞍上,可见这马真是有灵性,竟没有跑走。

月莹也看见了亭中有人,遂拉了黛玉,低声道:“妹妹,我们赶紧走吧。”

黛玉只是对这件事产生了好奇,当然,对那个白衣人的容貌也有些好奇,但也并不会真的为了看那男子的容貌,而枉顾脸面,跑去和一个陌生的男子搭讪。见月莹面色有些发白,略一思索,忽地有些后悔,怎地这般不知轻重呢。自己虽不在意这些,可也不能真拿这闺誉不当一回事,且还有月莹和灵枢,尤其是月莹,她已经十四岁了,转年便及笄。若是真因着自己的一时好奇,毁了二人的闺誉,她就是万死也改变不了什么。

遂反手拉了月莹,起身往回走去,一面示意几个丫头不要出声,刚走了几步,便和郁嬷嬷等人迎头碰上。她们也是看见了马匹,又见黛玉月莹二人竟是走了过去。便是灵枢,开始也是和黛玉一样,好奇得不得了,后感觉到郁嬷嬷等人的不同寻常,也收起了好奇之心,转而忐忑不安起来。

郁嬷嬷拉了黛玉在身边,板着脸想要训斥,一则怕惊动那可能存在的人,二则也是怕月莹面上下不来,她可是保证过的。也不管几人反对否,只拉了黛玉便向大路走去。黛玉等人自是不敢反对,忙忙地跟着。

待黛玉等人离去,那亭子里的人似乎感应到一般,定定地看着那丛野枸杞好一会子,若有所思。直到另一人回来,方扭头和那人说话。

因有了树林中一事,郁嬷嬷再不允黛玉离开她的视线。月莹当时是吓坏了,过后想起,很是自责。黛玉自是费了些心思劝慰,又有灵枢插混打科,才略解一二。

第二日,寅时正二刻,黛玉便被雪雁闹醒了。黛玉好梦正酣,自是有些气恼,皱了眉头,叱道:“雪雁,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雪雁却不管黛玉,只是把黛玉半托了起来,一面却是拿了衣裳往黛玉身上套,一面说道:“姑娘,昨儿,您可是吩咐过奴婢,今儿要和寺里的师傅一起做晨课。便是姑娘死赖着不起,也要把姑娘拉起来。”

黛玉被闹了这么会子,也想起这件事来,只是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皮也抬不起。伸手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看了眼窗外,一丝儿光线也瞧不见,遂娇声道:“天还早呢,我再睡会子,你收拾好了再叫我。”说罢便离了雪雁的怀里,就要向床上倒去。

雪雁手一拦,硬是把黛玉捞了回来,苦笑道:“姑娘,奴婢早就起了,就是想着让姑娘多睡会子,这会子再不起,只怕就赶不上了。”却是有些无奈了。

听雪雁话里透着可怜,黛玉也不好就赖着了,起身坐了起来,闭着眼睛接过雪雁手里的衣裳便穿了起来,犹自嘀咕着:“这些老秃驴,没事把晨课定得这么早做什么?白天那么多时间,哪一个时辰用不得?”

雪雁听着好笑,手里不空地给黛玉扣着扣子,一面可怜兮兮地道:“姑娘,这里可是寺院,您说话多少忌讳着些。”

黛玉也意识到方才“老秃驴”三字有些过分了,可没谁招惹自个儿。雪雁语气又十分无奈,只是无奈中又透着一丝应允,应允中又透着一丝担忧,担忧中又透着一丝幸灾乐祸,黛玉不由地笑了。这一笑,人也清醒了大半。

晨课是在大雄宝殿中举行。

寒山寺历来有个规矩,便是晨课容许香客参与,但是晚课却不容许。再就是男女不分开,均是在一处。所以黛玉出门时,雪雁给黛玉罩上了面纱。黛玉一行人,除了张嬷嬷等几个老嬷嬷,其旁的都罩了面纱。

顶着满天的星星,黛玉几人走进了大雄宝殿。

寒山寺的大雄宝殿很大,可以容纳好几百人。一排排的明黄色的蒲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前面五排中间跪着寺里的师傅,黛玉略略数了一下,共有六十个,和小时候数的一样,看来,寒山寺的规矩一直都是这样的。周边零零散散跪着好些家常服饰的男女,均是素衣素颜,恐亵渎了菩萨吧,面上沉静而庄严。看来,人,无论是善恶,在这庄严的佛像前,都是虔诚而有良知的。

忽然,眼中掠过一抹白色,心中一动,“会不会是昨儿那个人呢?”便被雪雁扯了个趔趄,看见月莹等人均跪了下来,方知道自己又走神了,咧了咧嘴,却笑不出来。忙挨着月莹跪着,心内却是暗自嘲笑啐了自个儿一声:“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个陌生人,还是个陌生的男人,自己也没这般好奇呀,怎么会为之三番两次的失神呢?”

念过大悲咒,前面的师傅站了起来,其旁的人自也跟着站起身,接着便是愣严咒,又是大悲咒,接着十小咒,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速度一遍比一遍快,好容易念完。接着,竟是十分缓慢而又庄严地念起了心经,打头的那位师傅忽地走了起来,那师傅转到哪里,蒲团旁的人便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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