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惩贪反腐是好的,在严刑重典震慑之下,再胆大的官吏都会有所收敛,所以洪武时期乃至明初百余年间的吏治还算清明,而他也颇受百姓爱戴。元朝败坏的风气逐渐在整肃起来。可是,他这种用法过严、株连众多、任意杀人的残酷极端做法,也说明他是走向了封建专制主义的极端。
不过,无论他怎么嗜杀,甚至是大规模屠杀,天下居然没有动荡造反。这说明,他在统治阶级上层掀起了血雨腥风,百姓却是对他很拥护,他拥有了强厚的群众基础,让那些上层贵族就是想武装反抗也不能。
但是,他也面临着无人可用的局面。
从洪武元年到十九年,当官的竟然做不到任期期满,不是遭贬黜就是丢了性命。官没了,衙门空了,连办公都找不到人。朱元璋不得不让判了刑后的犯官罪吏戴着刑具回公堂办公。办完公事,该流徙的接着流徙,该杀头的接着杀头。
至洪武二十六年,蓝玉党案结束后,朱元璋开始逐步减轻刑罚。他对皇太孙说:“吾治乱世,刑不得不重,汝治平世,刑自当轻……”
朱元璋也不是只杀贪官,他还把廉吏树为典型,不但厚赏修宅,清官死后,他还亲自撰写祭文,以彰其德,又把廉吏、清官的事迹列入《彰善榜》和《圣政记》中。所以明初政治清明,也得力于这种措施之下,涌现出的一批清官,如陶安、陶后仲、郑士元、方克勤等。
可以这么说,朱元璋的一生,是与贪污腐败现象做斗争的一生,是勇猛战斗在反腐倡廉第一线的一生。他的英勇行为,值得表彰。不过,他的严刑酷法,不值得提倡。
在这一点上,他比他的老师刘邦要显得英明。
刘邦建汉,推行“无为而治”的政策,废除监察御史制度,为地方官员的贪赃枉法提供了机会和条件,造成吏治的腐败。甚至汉惠帝三年不得不派御史监京城周围地区的三辅郡,每两年一任,每年十月到朝廷奏事,十二月返郡还监,后来又在中央所辖各郡皆置监察御史。但是这种补救措施并没有能扭转当时吏治的败坏,甚至出现了监察御史与地方贪官污吏同流合污的情况。就算汉文帝前元十三年(即公元前167年)派丞相史出巡督陈察御史,这种临时性监察也很难改变整个局面。到了汉景帝时,已发展到“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的程度。吏治败坏对西汉统治的威胁日益严重。
点评:
朱元璋采取严厉措施,惩贪反腐,整顿吏治,使元末风气为之一改。虽然他的手段过于极端,但在当时特定的历史时期,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为安稳民心、恢复经济,为明朝前期的繁荣铺平了道路。
朱元璋这个人,毛病很多。
而且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毛病。
尤其在我们现在这样的法制时代,他的毛病就更让人觉得不可容忍。
比如爱怎样就怎样,想杀谁就杀谁。别人杀人可能像捻死个苍蝇蚂蚁,他杀人根本就是不当生命体,砍瓜切菜都没有他那般干脆。而且明明有《大明律》,他却是把皇权凌驾于《大明律》之上,来个轻罪重判,无罪枉判,随随便便杀人家的头,抄人家的家。
但是,朱元璋却有不少的优点。比如铁面无私,执法如山、罚不避亲。
所以他杀人算是一碗水端得比较平的,立过大功的贪官也杀,自己的亲人也杀。朱文正是他的亲侄子,从他起兵之初就跟着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明朝立国后,朱文正官拜大都督,镇守南昌。结果这家伙贪淫声色,骄侈无端,朱元璋照样把他免职后杀掉。
他的儿子晋王,这人确实不怎么样。“时晋王闻太子失太祖意,私有储位之望,间语人曰:“异日大位,次当及我。”遂僭乘舆法物,藏于五台山。及事渐露,乃遣人纵火,并所藏室焚之。自此性益猜忌,荒淫无度,丑声日闻于外。又好弄兵,擅杀人。一日无事,以军马围村落,屠无罪二百余家,其惨酷尤甚。常饲恶犬,以啮人为乐,犬不啮人,即杀其犬。小儿为犬所啮,死者甚众。臣下无敢谏者,谏即挝杀之。”(《奉天靖难记》)结果朱元璋听说他在山西大修别墅宫殿,选美女供淫乐,就把他逮到京城,要把他砍头,因皇太子跪泣求情而免,让这家伙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欧阳伦,洪武十四年(1382年)娶安庆公主,官至都尉,是朱元璋的驸马。这人曾“奉使至川、陕”,“数遣私人贩茶出境”,牟取暴利,陕西布政司官员不敢查问。他的家奴周保狗仗人势,动不动就强征民车,殴打蓝田县河桥司巡检税吏。把这小吏打急了,报告了朝廷,报告的人也是冒死而谏,毕竟那狗东西是皇帝的驸马的家奴,说不定自己打狗不成反送命。没想到朱元璋根本不徇私情,赐死欧阳伦,诛杀周保。
这些,绝对算得上大义灭亲。
朱元璋杀豪奢的人,是因为他自己就很会过日子,节俭持家。
击败陈友谅后,他的宫里有张豪华精美的镂金床,有人劝朱元璋享用。朱元璋将镂金床砸毁,说此床与昏君孟昶的七宝溺器一样。据史料记载,孟昶所领导的那个后蜀,地盘并不大,国不殷,民不富,可是这家伙和他的儿子在荒淫奢侈上毫不逊色于前朝历代亡国之君。宋兵压境之际,他的儿子孟玄哲受命统军拒敌,还不忘“携姬妾,乐器及伶人数十辈,晨夜嬉戏,不恤军政。”(《宋史》)所以后蜀兵败就很正常。然后宋太祖赵匡胤就收到一个战利品,一只镶着七祥宝石的尿罐子。宋太祖一见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捣而碎之,曰:“汝以七宝饰此,当以何器贮食?所为如是,不亡何待!”《宋史?卷三》赵匡胤汲取了五代十国的兴衰教训,“孝友节俭,质在自然,不事矫饰。”“宫中苇帘,缘用青布;常服之衣,浣濯至再。”(《宋史》)
朱元璋此次看来是以宋太祖为师,建立王朝之后,宣布宫中不再设女乐。又让儒士把古代无道昏君的劣迹编成书供他阅读,以便“知其丧乱之由,以为之戒耳。”若逢地方遇特大灾害,朱元璋就和皇家的人都吃一餐麦饭和野菜,以此表示要与百姓同甘共苦。而皇帝使用车驾器皿的装饰,不再用黄金,全部改成黄铜。他说这并不为的吝惜这点黄金,而是要提倡节俭,从自身做起。
他自己节俭了,当然就看不得别人奢糜。有一回看见一个太监穿着新靴子走雨路,就骂了人家一顿,说他不爱惜东西。后来,有个舍人穿了一套五百贯的新衣服,朱元璋也让他立即脱下来。他的御书房简朴得很,没有什么繁缛无用的装饰,就是一张书案,一架屏风,屏风上用楷书大字题诗一首:南朝天子爱风流,尽守江山不到头,总为战争收拾得,却因歌舞破除休,尧将道德终无敌,秦把金汤可自由?试问繁华何处在,雨花烟草石城秋。朱元璋爱其警示之意,朝夕吟诵。
他在应天修建宫室时,工匠呈图样审阅,他把凡是雕琢考究的部分悉皆删去,只求坚固耐用,不求奇巧华丽。
这样的皇帝,老百姓又怎么能不感戴呢。
朱元璋大概是历朝历代的皇帝中,当得最辛苦的一位。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办公,一直干活到深夜。又没人开工资,又没人给假期,也没人跳跳舞逗自己高兴,帮着放松放松。所幸他是当兵打仗的出身,有一副好身板,否则绝抗不过这样事必亲躬,无遗巨细的工作方式。
《史记》中记载,秦始皇批阅奏章,“至以衡石量书,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而有人计算过明太祖朱元璋一天的工作量,仅批阅奏章一项,平均每天就要看二十余万字,处理四百二十三件事。除去这些案牍工作,他还得每天上朝,听闻百官上奏,又要接见来京告御状的,又要接见来京朝觐的,是真真正正的日理万机。
他自己就说,朕自即位以来,经常以勤奋自勉,天不亮即临朝,日落方回宫;夜里想着天下大事,睡不着觉,就披衣起床,继续办公。甚至有笑话说朱元璋这个工作狂,一边吃着饭一边还想着工作的事,一旦想起何事待办,就写张纸条贴身上,结果搞得他衣裳上贴满了条子,像只长了白羽毛的鸟。他的衣裳都奉献出来了,宫墙自然也不可幸免,上面条子贴得琳琅满目,办完一张,取下一张,然后接着又有新条填补空位。他说:“人君日理万机,怠心一生,则庶务壅滞,民无所赖,贻患不可胜言。”最重要的是“天命去留,人心向背,皆决于此,甚可畏也。安敢安逸!”
朱元璋这样大权独揽,拼命工作,是他不知道驭人之术呢,还是杀人杀得无人可用了,还是他觉得只有自己才能把事情办好、办圆满?
哪种原因不得而知,反正他这样做,肯定是自愿的,是有理想的,是有使命感的,是想要建立一个物阜民丰的好国家的。总的来说,是想要做像大禹、周文王那样的圣人的。
从这个角度说,朱元璋是个好皇帝,这个论断大概没错。
点评
朱元璋是一个少有的勤政皇帝,而支持他的,是他的政治理想和身为人君的责任。他的冷血、杀伐、屠戮,和他的简朴、勤政,其实一脉相承,都是为的打造一个理想中的大好江山。
朱元璋还是个好爹地。
朱元璋很“高产”,一共有二十六个儿子和十六个女儿。根据明朝的宗藩制度,除了长子立为太子外,其余各子均封为亲王。
朱元璋对这一帮子亲王们的教育没少操心,既要言传,又要身教,苦口婆心,殚精竭虑。做人家的爹,不是件易事,更何况是做一帮子地位尊崇,被人当凤凰蛋一样捧着的儿子们的爹,就更不用想能睡得安称。